一束往事的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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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代序

比翼教授夫妇 教书育人师长

——俞灏东、杨秀琴老师印象点滴

◎谢保国

宁夏大学建校至今,几代宁大人那股子勇往直前不怕困难、信念坚定诚信做人、无私育人教学相长的精神,给宁大的历史写下了光辉的篇章。这其中,有许多对教授夫妇,他们同甘共苦、比翼双飞、互敬互帮、治学攀登的业绩是宁大光辉篇章中亮丽的部分。俞灏东、杨秀琴二位老师,就是宁大比翼教授夫妇、教书育人师长中的一对。俞、杨二位先生,都是1949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随后又入北京俄专(北京外国语大学前身)深造,毕业后参加工作的。1961年响应党的号召,分别从外交部和《俄文友好周刊》来宁夏大学任教。俞先生一直在中文系讲授外国文学,杨先生除1963年在中文系讲授过一年外国文学外,其余时间均在外语系从事俄语、英语教学工作。他俩都是信仰坚定的中共党员,都是宁夏大学教书治学并行、育人做人并重的教授。由于几十年口译笔译成果卓著,2001年,夫妻二人双双被中国翻译工作者协会授予“资深翻译家”称号。俞先生还于1986年被国家人事部授予“国家级有突出贡献的科技专家”称号,1992年开始终身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获此殊荣的,在整个宁夏大学,也只有三四人而已。俞、杨二先生教书做人治学业绩,这篇仅仅几千字的短文,是无法叙说清楚的,只从点滴印象入手,做些掠影式的捕捉。但愿能以斑窥豹,而使读者对俞、杨二先生有所认识。本文拟从教书与治学并行、育人与做人并重、在岗与离休一样三个方面叙说。

教书与治学并行。俞、杨二位先生无论是在岗教书的课内课外,还是离休发挥余热的日日夜夜,始终坚持教书与治学并行。他们认识到,从事教学艺术活动的每一个老师,既要有较扎实的知识结构,还要不断地探究本学科的理论深层与前沿新知。有探研,就有汲取,有汲取,知识就会丰富,心中就有体悟。这样,教学艺术活动自始至终都会处于活跃强劲的状态。尽管俞老师在中文系教外国文学,杨老师在外语系从事俄语与英语教学,但学科间有许多共同之处。因此,俞、杨二先生的教学与治学,一直是紧密合作、相辅相成的。二位先生的治学,是与所教内容紧密联系的探研,主要在两个方面:首先是论著教材建设,特别是过去一向被人称为“黑暗大陆”的撒哈拉大沙漠以南南部非洲文学教材的建设,首开先河,在国内是独树一帜的。因而引起大百科全书主编姜椿芳先生的关注,委托俞先生撰写《大百科全书·外国文学卷》中南非作家的条目。据不完全统计,自1979年《世界文学名著选评》(第二集)中俞先生的论文被选入并公开出版后,俞先生合著、参编的著作共有23本之多。其中,1982年由宁夏大学内部印行的《亚非拉文学作品选》(五册),在外国文学教学界是有着开创性质的探研成果。自此引发的对东方文学领域的研究,受到著名学者季羡林老先生的重视。因此,季老先生对俞先生的治学精神与取得的成果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直到21世纪,宁夏人民出版社高伟社长一行访问季羡林先生时,他在谈到认识宁夏原来的主席黑伯理时,还说道:“还有宁夏大学的俞灏东先生,我们也很熟悉。”亚非拉文学与东方文学的研究及其相关教材与论著的出版,拓展了高校外国文学的领域,打破了“文化大革命”前外国文学只讲俄苏与欧美的窄小框子。其次是翻译创作。俞、杨二先生的俄语水准都是一流的。他们在教学之余,除了应政府、企业之邀,做一些口译活动外,笔译一直没有间断。笔译主要是由俄文翻译成中文,也有个别是从英文翻译成中文的,也有中文翻译成俄文的。两人合作翻译的作品居多,单独翻译的也有。翻译成中文的作品,内容包括文学、外交、教育、宗教等各个方面。口译与笔译,对学生的示范引导作用是较大的。俞、杨二先生的深切体会是,翻译不仅仅是语言的技巧,而是对中外文化的广泛应用。尤其是对文学作品的翻译,如果不熟知被翻译作品国家的风俗、历史,还有一些常用谚语等,常会把作品的含义搞错。俞、杨二先生先后翻译出版发行的译作共有二十多种。诸如由他们从俄文翻译的《莫斯科—明斯克师》(兰州军区内部出版)和由他们校译的《西夏箴言集锦》(刊于《宁夏艺术》),为军事研究、西夏学研究提供了宝贵的资料。至于与教育教学有关的译作,如苏联作家爱伦堡的政论文《和平的胜利》《人民的意志》、波列沃依的《论报纸中的特写》、法捷耶夫的《伟大的感情》等,则直接影响促进着他们的教学。而教学,又是最先检验与应用治学成果的活动。教书与治学并行,受益者既是学生,也是老师自己。

育人与做人并重。教学的目的,并不仅是给学生传授知识、开启发展其智力,而且是培育学生成为德智体美诸方面都得到全面发展的劳动者,也正是马克思恩格斯在《费尔巴哈论》中所阐述的,是人的“生命的生产”的蕴含。当然,“生命的生产”,还不仅仅是指受教育者,也包括教育者。俞、杨二位先生从教的几十年中,所遵从的育人与做人并重的信念,是符合马克思恩格斯“生命的生产”的命题的。二位先生,育人与做人并重,既是上课、辅导,与学生相处的时间里的言行举止的自然表露,也是自己与同事、邻里相处的交往原则,更是理想信念终生奋斗的坚定目标。二位先生,自20世纪40年代初上大学开始,就有着追求民主进步的强烈愿望。这种愿望随着时日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清晰,也变得越来越坚定:“加入中国共产党,为实现共产主义崇高理想而奋斗终生。”可是,在旧中国,由于向往光明,追求真理,不满国民党的倒行逆施,积极参加进步的学生运动,俞先生曾两次被国民党高校开除学籍,特别是1948年在担任北师大学生会主席时,被国民党政府以“匪谍学生”罪名下令全国通缉,他机智脱险,于返家途中在永宁被马鸿逵政府逮捕入狱,后解送兰州高等特种刑事法庭羁押。1948年底,因国共和谈,形势和缓,得以取保获释,辗转进入山东解放区。直到上世纪80年代,正是“四人帮”被粉碎之后全国曾产生信仰危机的年代里,俞、杨二先生先后加入中国共产党。他俩在担任班主任期间,总是谆谆告诫同学们,要有理想,要有信仰。当同学们问他们:“你们怎么还不是党员?”他们便坦言:“正在积极追求,组织还在考验我们。”在他们看来,做人既要诚实、上进、好学、无私,要像诸葛亮《诫子书》中所言:“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欲静也,才欲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静无以成学。”更要有崇高的革命志向,有坚定的共产主义理想。虽然他们在“文化大革命”中受到过严重的冲击,但从不把这些委屈挂在嘴上,更没把曾经给自己贴大字报的老师们视做仇敌。而是用一种宽阔的胸怀谅解宽容他人,用一种睿智的眼光向未来远眺。他们的女儿俞任远,总认为父母对其他同学比对自己宽厚。其实,他们把每一个学生都像自己的子女一样看待。他们这种孜孜不倦、矢志不渝对共产主义的追求、对共产党的热爱,是他们育人做人并重的中心。

离休与在岗一样。20世纪80年代末,俞、杨二位老师先后离休。虽然离开了教书育人的岗位,但是他们培养才俊,为党的教育事业贡献力量的心愿没有发生变化。他们利用担任宁夏翻译工作者协会领导的条件,动员了一些愿意为教育多做一份贡献的人,在条件相当困难的情况下,先后举办了初、中、高三级的英、俄、日、德、阿拉伯多语种的业余培训班,为许多学外语、考学、评职称的中青年们补习外语。先后参加这种补习班的人达六千多人次。诸如现在中央电视台做播音员的鲁健,就是在他们举办的外语补习班,上完了英语中级班又上英语高级班,最终以优异成绩考上广播学院。还有现在担任全国人大常委和自治区政协副主席的袁汉民,当时在学员中年龄较大,他不仅学了英语,并且又学了俄语,那种锲而不舍的刻苦学习精神,也给俞、杨二位老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自上世纪90年代初至本世纪初的十一年里,俞、杨二位先生风雨无阻,既做管理组织工作,也带班上课,那种一丝不苟的教风,一如在岗上课。他们不仅教书育人如在岗位,做人治学,也一如既往。离休之后,俞、杨二位先生还先后参加了《犹太名人传(文学家卷)》(河南文艺出版社)和《20世纪外国文学作品选》(译文出版社)等的撰写工作,翻译出版了《赫鲁晓夫下台内幕》,帮人校译了《宗教与教派》等著作。至于帮助中、俄一些政府机构与企业翻译的中、俄各种宣传资料、鉴定报告、产品介绍等,至少也有数十万字。另外,还帮助一些翻译者做文稿的校译修订工作。作为耄耋之年的老先生,尽管身体已不如壮年时候,但是做起翻译工作来,兴致依然很高。例如北京邮电大学出版社2008年出版的2000年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俄罗斯科学院院士阿尔费罗夫所著的《科学与社会》一书,二位先生原来受北京邮电大学副校长之托,只是想把译稿大致看看,当发现错译和不恰当翻译的地方太多,便从头到尾校译了一遍。俄文作者当写到盛名之下,吹捧是巨大考验时,用了一个比喻,讲“被人吹捧的考验是最难经受的考验之一”,而原译者则按字面意思译成“铜管试验是最困难的试验之一”。像这样涉及俄罗斯风俗、民情以及文学的比喻象征的句段,只有像俞、杨二位先生熟读俄文原著作品达到一定量的时候,才能积累起俄罗斯文化的深厚底蕴,才能把一些比喻、象征、俄罗斯民谣俗语等,较准确地予以翻译。俞、杨二位先生离休后的心态既是平和的,也是积极向上的,他们的言谈举止,待人接物,仍然是年轻时的快人快语、诚恳坦直。这正是曹操《龟虽寿》中所写“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一种精神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