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完美的不在场证明(2)
“赛格威医生,您好,请问你还记得我吗?”彻斯对刚上庭的赛格威医生问道。
“当然记得,你是我的病人。”
“你能在这张地图上指出你住的位置吗?”彻斯又一次举起地图。
赛格威医生指了指刚才吉利斯警官指的那个点的对面街。
“很好。”相对于彻斯的神采飞扬,马洛里警官的脸上则满是阴郁。
“赛格威医生,”彻斯继续问,“你还记得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间吗?”
“两点十二分。”
“你为什么对这个时间这么肯定?”马洛里警官在一旁忍不住大喊起来。
“警官先生,现在不是你发言的时间。”法官提出了警告。
“没关系,法官大人。”彻斯对马洛里警官笑了一下,说:“就请赛格威医生回答一下警官的问题吧,这刚好也是我要问的问题。”
“我当时看了一下墙上的钟表,那个时候就是两点十二分。”赛格威医生回答。
“我记得,你在为我看牙齿的过程中,还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你还记得是几点吗?”
医生回忆了一下说:“两点二十分。”
“因为拔牙,是否有可能会有一些血迹溅到衣服上?”
“有这种可能。”
“那么,我是几点离开你的诊所的,你还记得时间吗?”
“大概是在差一刻三点,那时候我又看了一下表。”
“谢谢,赛格威医生。”彻斯很满意他的回答,继续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医生,你拔的是我的哪一颗牙齿?”
“左侧,最里面的一颗。”
“很好,谢谢,法官大人。我的询问都结束了,我想听过我三个证人的话,您就能明白,凌晨两点钟的时候,我不可能出现在福勒斯先生的公寓,因为我在看牙齿。他们都是身份显赫的人,而且在此之前与本人素不相识,所以,他们的证言非常可信。两点到差一刻三点的时间内,我都是在地图上的这条街和街对面的诊所里。”彻斯此时又重点指了指地图,说:“而刚才马尔卡姆先生证实,从这条街到福勒斯先生的公寓,有两英里半,而我是不可能在几分钟之内来回的,即便是搭乘汽车也不能。”
法官低头思考着什么,法庭陷入了一片死寂。记者韩钦森·哈契也在法庭上,面对如此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他也理不出任何头绪。
随后,法官开始说话了:“本案的关键点就在于时间。众所周知,电报局的时钟是准确无误的,所以它能印证亚旺公寓钟表上的时间也是正确的。而赛格威医生家的钟应该也没有问题,因为医生除了看墙上的钟以外,自己身上还有一块手表,两者的时间是匹配的,所以基本能证明时间是正确的。基于以上的判断,法兰克林·彻斯先生的不在场证据成立。”
“我抗议!”马洛里警官猛地站起来大喊。
“请问你有新的证据吗?”法官问。
“哦……没有……”
“那么,抗议无效。我们会再次查证那三座时钟,如果是标准时间,我们会立刻释放法兰克林·彻斯先生。如果不是标准时间,警方要继续调查,找出新的证据。”法官威严地敲了一下法槌,说:“现在休庭。”
马洛里颓然地坐了下去。后来由专家们证实,那三个时钟非常准确,马洛里警官只好无奈地释放了彻斯。
四
从法庭出来的哈契第一时间来到了范杜森教授的公寓,把自己刚才的所见和了解的案情全部告诉了“思考机器”。
“您是怎么看待这个案子的?”
“这个案子确实很奇怪。彻斯拥有非常好的不在场证明,他不可能在同一个时间出现在两个地方,而且是相差两英里半的地方。”
“难道彻斯没有杀人?”哈契反问,然后接着说,“说实话,我真的不信。”
“不论你相信与否,根据现在的证据表明,彻斯确实不是杀人凶手,那么真正的凶手就另有其人。”
“可是,福勒斯先生明明在纸上写着如‘彻斯杀我’之类的字眼,这些你又如何解释?”哈契的心中充满了疑问。
“那可能是一种诬陷,但是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彻斯真的就是凶手。”
“这不是又和法庭上的种种证据矛盾了吗?虽然我在心里认定彻斯是凶手,但是那可能是我先入为主的感情在作祟。”
“不错,证据帮助彻斯开脱。但是如果证词上有某一个漏洞是我们没发现的,就可以推翻他没有杀人的论断了。我想,警方就需要重新审问他了。”
“可是,现在的证据真的毫无瑕疵,堪称完美。”哈契显得非常灰心。
“不要急,朋友。你一定对这件案子有所调查,告诉我你都查到了什么吧。”
“我去拜访了一次赛格威医生,他就是为彻斯治疗牙齿的人。”
“噢,他都说了些什么?”
“赛格威医生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彻斯,我问了他关于时间的事,他就向我透露了一些没有在法庭上说的信息。他确信自己的钟表是准确的,因为就在案发的前几天,他将自己诊所里的钟和标准时间对过,发现差了几分钟,就调了过来。后来他又为了准时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而把手表和诊所里的钟又对了一次,他认为他的钟和手表都已经很准确了。我为了确信,还亲自拿来他的手表看了看,确实和他墙上的钟只相差几秒钟。随后,我又找到了吉利斯警官,他说他不记得时间了,我试着让他回忆一下敲钟的次数,他努力了一下,还是想不起来。如果他能想起来就太好了!”哈契不由得感叹,“真的没有漏洞,我不得不被这个彻斯打败了,虽然我很不情愿。”
“似乎你刚才提过一件事。”
“什么事?”哈契问。
“曾经有个人在两点的时候去找过彻斯,而他不在房间。”
“是的,可那只能说明彻斯当时确实在外边,唔,找牙医,看牙齿。”哈契摆了摆手。
“没关系,你有没有找过那个人?”
“找过。他说,他两点的时候找彻斯商量些事情,然后发现他不在,但是从他房里的床单能看出,有人在上面睡过的痕迹。”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哈契和“思考机器”都默不做声,两个人各自都在思考中。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走过,虽然只有十分钟,但是哈契感觉格外漫长。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哈契。”
哈契被“思考机器”突然的发问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你……说……”
“假设你半夜睡觉的时候,突然牙疼,疼到无法入睡,然后你就忍着愈来愈剧烈的疼痛走到了街上。这时候你遇到了一位好心的警官,你要继续忍着疼痛开口问他哪里有牙医。警官看着痛苦不堪的你,连忙扶你到对面的诊所……”
“范杜森教授,你到底要说什么?”哈契有些不耐烦地问,“这些是你我都知道的案情啊。”
“不要着急,你以前是否牙疼过?”
“疼过。”
“还记得牙疼的感觉吗?”
“当然记得,可以说,牙疼可是我经历的最痛苦的一件事了。”
“下面就是重点,”范杜森教授十指交叉,说:“你会在忍受这种剧烈疼痛的同时记下那位警官的胸牌号码吗?”
“这……”哈契显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他经过思考机器的引导之后,肯定地说:“我想在那种情况下,头脑会一片混乱,我不可能会去注意那个号码,更不要说记住了。”
“但是,”哈契又变得犹豫起来,说,“人和人的情况毕竟不同。我记不住,并不能代表彻斯先生也记不住。说不定,说不定他是偶然间看到的,也是偶然记下来的。”
“你说得有道理,可是这一点已经有些违背常理了。”思考机器很平静,继续说,“我想我们要去找一下马洛里警官。”
就这样,两个人来到了警察局。
“我们能不能去死者住的公寓看一看?”范杜森教授问马洛里警官。
“这个……恐怕会有点问题……”马洛里警官有点拒绝的意味。
“请您放心,您可以一同前往,这样就能保证现场不遭到破坏了。”范杜森教授亲切地说。
“好吧,我们一起过去。”
五
三个人对福勒斯先生的公寓又搜查了一次,却没有找到令人满意的线索,甚至连点皮毛都没有。
“不如,我们再去找一次那个莫蓝。”思考机器向另外两个人建议。
“你是说案发当晚值班的那个管理员?”马洛里警官问。
“没有错,证词是一个突破口。”
当这三个人出现在莫蓝的办公室时,他正在核对前一天的访客记录。思考机器首先伸出自己的手说:“见到你很高兴,莫蓝先生。”
莫蓝不认识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问道:“您是哪位?”
“我是一个对发生在这栋公寓的命案好奇的人。你应该认识马洛里警官吧,是他带我们来的,这位是记者韩钦森·哈契,和我一样,也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
“噢,原来是这样。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我会尽我所能回答你们。”
“首先谢谢你。请问,你们的钟表都是放在哪里的?”
“这间办公室,你看。”莫蓝指了指屋子里的墙。
思考机器搬起了身边一把椅子,放到了时钟的正下方,然后自己站了上去,对着钟面进行了仔细的检查。
“啊——”范杜森教授突然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教授?”哈契赶忙问。
思考机器却又毫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没事。”就从椅子上下来了,说:“从这里是不可能看到有没有人经过的。马洛里警官,能不能再帮我联系一下赛格威医生,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他。”
“没有问题。”马洛里警官是一个办事利索的人,马上打电话让自己的手下去找赛格威医生,并通知他来这间公寓。
“你好,赛格威医生,”思考机器一向对人很礼貌,随后他开始了他的提问,“你的睡衣上有口袋吗?”
医生脸上写满了疑问,回答道:“有口袋。”
“很好,那么你的仆人叫你起来的时候,你是不是将床头的手表拿了起来,然后放进了自己的睡衣口袋?”
“你是怎么知道的?”赛格威医生更加诧异,说,“你说得一点也没错,简直就像在当场一样,太神奇了。”
思考机器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但是转瞬即逝。然后,他又很客气地对医生说:“谢谢你,我想问的问题都已经问完了。”
赛格威医生于是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