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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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洋船,即商船之大者。船用三桅,桅用番木。其大者,可载万余石;小者,亦数千石。粤省澳门定例:准番船入口贸易。厦门,准内地之船往南洋贸易。其地为噶喇吧、三宝陇、实力、马辰、〈土赤〉仔、暹罗、柔佛、六坤、宋居朥、丁家卢、宿雾、苏禄、柬浦、安南、吕宋诸国;其出洋货物,则漳之丝绸纱绢、永春窑之瓷器及各处所出雨伞、木屐、布疋、纸札等物。闽中所产茶、铁,在所严禁(余详「关政」、「番市」)。

康熙二十三年,工部侍郎金世鉴奏请闽省照山东等处现行之例,听百姓海上捕渔、贸易经商;议政大臣议准,俱令一体出洋贸易。后因台湾愚民私聚吕宋、噶喇吧地方盗米出洋、透漏消息、偷卖船料诸弊,康熙五十六年禁止南洋贸易。雍正五年,总督高其倬奏开南洋,议准允行,厦门始有贩洋之船(档案)。又奉准商民整发往夷贸易,设立洋行经理。其有外省洋船收泊进口,亦归洋行保结(档案)。

厦门未设口之先,各船驶进大担口,直抵海澄石码,行保在焉。进口由海澄查验。自伪郑荡平后,始设厦门正口。其文汛口,归汀漳道管理。雍正六年,同知张嗣昌禀归厦防厅查验(档案)。

出贩东洋、南洋之大船准带军器,每船炮不得过二位、鸟鎗不得过八杆、腰刀不得过十把、弓箭不得过十副、火药不得过三十觔。造时呈明地方官给与照票,赴官局制造;完日錾凿姓名于照内,填明轻重数目,以备海关汛员盘验。回棹日,逐一查点,将炮贮官库;俟开船之日,再行给还(「中枢政考」)。商民往贩外洋,或人回而船不回、大船出而小船回及出口人多、进口人口少者,该督、抚严加查察;果系番账不清,俟来年六、七月乘风驾回。及遇风飘往别省者,船户取其飘泊处所地方印给,赍回查验;覆溺者,若有余存漂回之人及同行邻船客商、水手讯供加结,均于回港册内声明报部,免参究(「中枢政考」)。

按厦门洋船出口,在腊尽春初,乘北风南下;明年秋初,乘南风回棹。风〈日卂〉愆期不及回棹者,曰压冬;再俟来年南风时始可回厦,亦有漂收广东就地发卖者(采访)。通贩外国之船,每船船主一名;财副一名,司货物钱财;总捍一名,分理事件;火长一正、一副,掌船中更漏及驶船针路;亚班、舵工各一正、一副;大缭、二缭各一,管船中缭〈纟索〉;一椗、二椗各一,司椗;一迁、二迁、三迁各一,司桅〈纟索〉;杉板船一正、一副,司杉板及头缭;押工一名,修理船中器物;择库一名,清理船舱;香工一名,朝夕焚香楮祀神;总铺一名,司火食;水手数十名(赤嵌笔谈)。

洋船由厦门洋行保结出洋,海关征税,厦防同知、文武汛口查验放行;向例督、抚春贡燕菜七十觔,将军秋贡燕菜九十觔,由洋行承办。又岁购黑铅额耗四万三百二十一觔,解福州理事厅库及厦门水师中军交缴,亦由洋行承办。每百觔,藩库发给价银三两(档案)。又乾隆二十年,裁减洋规五成,以四千圆津贴泉厂修造军舰桅柁之用(详载前「战船」)。

嘉庆元年,厦防同知裘增寿禀请将洋行致送规礼,充为海洋缉捕经费银二万两。道光五年,厦防同知升宝以洋行倒罢,详请奏减,仅留银七千四百两。

道光元年,厦防同知麦祥详称:洋行和合成陈班观年老资竭,举蒋元亨自代,奉将军祥批驳,一时无人承充;议令商行金丰泰、金万成、金源丰、金恒远、金瑞安、金源泉、金长安、金丰胜、金元吉、金源益、金源瑞、金晋祥、金源发、金全益等大小十四家公司承办贡燕、黑铅等项,保倚洋船贩洋。一俟洋行募充有人,仍归洋行承办。总督颜批:令于十四行中举一总行经理。旋公议详请,以金源丰许大吉暂充总行。又奉将军和以「难免把持抑勒」批驳,不准有总行名目,归十四行公办。

道光三年,厦防同知升宝以厦门为放洋正口,有奸商私用洋驳载货,挂往广东之虎门、雷州、琼州、樟林等处,潜往安南各夷港贸易;回棹时,将贵重之货由陆运回、粗货仍用小船驳入厦口,致洋船失利日少,洋行倒罢。详请禁止。奉督、抚允行,移咨粤省及沿海与泉、漳各小口一例禁止(以上俱档案)。

按厦门贩洋船只,始于雍正五年、盛于乾隆初年。时有各省洋船载货入口,倚行贸易微税,并准吕宋等夷船入口交易;故货物聚集,关课充盈。至嘉庆元年,尚有洋行八家、大小商行三十余家、洋船商船千余号,以厦门为通洋正口也。向来南北商船由商行保结出口,后因蚶江、五虎门三口并开,奸商私用商船为洋驳(较洋船为小),载货挂往广东虎门等处,另换大船贩夷,或径自贩夷;回棹则以贵重之物由陆运回、粗物仍用洋驳载回,倚匿商行,关课仅纳日税而避洋税,以致洋船失利、洋行消乏,关课渐绌。至嘉庆十八年,仅存和合成洋行一家,呈请洋驳归洋行保结;经广郊金广和于嘉庆二十二年以「把持勒索」控,总督董批行查禁,奸商肆然无忌。道光元年,洋行全行倒罢,详请以商行金源丰等十四家公司承办洋行之事。维时本地以商船作洋船者尚有十余号,而各省洋船及吕宋夷船不至;自后洋船、洋驳亦渐稀少,私往诏安等处各小口整发,商行亦渐凋罢。迨至道光十二、三年,厦门商行仅存五、六家,关课亏缺;每岁饬令地方官招徕劝谕,始有洋驳一、二号贩夷。燕菜、黑铅来自外洋者,遂须购自广东;及应缴津贴各费,均不能如期呈纳,关课日绌,而商行之承办者不支矣。又按雍正六年,厦门正口始设;贩夷洋船准载土产茶叶、碗、伞等货,由海关汛口挂验出口,贩往各番地兑换燕菜、呢羽等物。嗣因海盗平靖,内地茶商均由海运茶至粤。嘉庆二十二年,两广总督蒋恐奸商串通黠夷,私相售卖;奏请禁止武夷、松罗之茶不准出洋,俱由内河过岭行走,其贩往江南、天津由海运者,不禁。二十三年,洋商蒋元亨等呈称:粤省奏禁海运,专指贩茶赴粤者而言,并非洋商一概禁止;恳请仍照旧章。经闽浙总督董覆奏,遂一并禁止出洋。而洋船贩夷止有碗、伞粗货,口务遂绌(档案)。

查近日安溪、惠安出北岭茶甚盛,以例禁不能出海;或云前两广总督奏禁者武夷、松罗,北岭土茶系新出,或可再行奏请也。然细核卷宗,为奸商通夷起见,恐亦未能邀准。姑载此说,以备后日。

番船

呷板船又称夹板船,以其船底用夹板也。或云:呷板屿在西、南洋之交文柔山下英机黎造船处,内地统呼夷船为呷板船。吕宋呷板船船式,头尾系方形。大者梁头约阔三、四丈,长十丈,高五丈余;舵水一百余人,装货二万余石。小者梁头约阔二、三丈,长八丈,高四丈余;舵水六、七十人,装货一万余担。船用番木制造,坚固不畏飓风。船、船底俱用铜板镶钉,底无龙骨,不畏礁线。舱分三层:第一层船主、货客、舵工栖止,第二层水手住宿,第三层装载货物。船内水柜、鼎灶等物,俱鉎铁铸成。船尾有番木舵一门,船头铁椗二根。船中番桅三枝,每枝长九丈、十丈不等;桅作三节,布帆三层,每节用活笋系绳索数十条,或起、或落甚利便。遇飓风用桅一节、微风用桅二节、无风用桅三节,以索抽帆,随手旋转;四面风皆可驾驶,巧捷无比。船舱第一层安放炮位十余门、鸟鎗三四十枝,器械甚精。其载货舱盖用铅镕贯其缝,不得启视。夷人色有黑白二种:白者为主、黑者为奴,闽人呼为番鬼。夷礼以下见上,必去其笠帽,光头湾腰为敬,两手以布套之为极敬;盖手白而多毛,不雅观故也。官吏上船,放鸟鎗迎接,如兵船鸣钲之类;甚或先放大炮。谕免乃止。或出洋酒、蜜果等物将敬(采访)。

乾隆四十六年六月,吕宋夷商万梨落及郎吗叮先后来厦,番梢六十余名,货物燕窝、苏木;各带番银一十四万余圆,在厦购买布疋、磁器、桂皮、石条各物。

四十七年二月,夷商郎安敦、牛黎美亚、番梢七十余名,遭风到厦,货物苏木、槟榔、乌木;在厦购买白纸、青白石器、石条、花砖、方砖各物。

四十八年九月,夷商郎万雷来厦,番梢五十余名,货物苏木、槟榔、呀兰米、海参、鹿脯;在厦购买布疋、磁器、雨伞、桂皮、纸墨、石条、石磨、药材、白羯仔。

五十一年九月,船户郎吧兰丝实哥巾礁唠遭风飘失杉板、桅车来厦修葺船只,因货物不对,旋即驶去。

嘉庆十二年五月,船户郎安未示智遭风到厦,旋即驶去。

十四年五月,船户郎棉一、番梢六十名,番银十四万圆,货物海参、虾米、槟榔、鹿筋、牛皮、玳瑁、红燕窝、呀囒米、火艾棉;在厦购买布疋、麻线、土茶、冰糖、药材、雨伞、各物。

道光三年六月,吕宋夷船遭风入厦,旋即驶去。

四年三月,有呷板夷船在洋游弋,载卖鸦片烟土,奸民勾通滋弊;通饬营汛一体巡防驱逐。自后七年三月、九年三月、八年五月、十年正月,皆寄椗外洋,随时驱逐(以上皆档案)。

红毛呷板船,较吕宋式样相同而加倍长大。船身阔可五、六丈,长十五、六丈、高约二十丈;可装货十万担。大炮十二门、小炮三百余门。嘉庆二十一年六月来厦泊大担口,以遭风讨水为词,越日乃去。其人白面方脸,目睛带红黄色,头留全发,色黄;衣西洋白布窄袖短褐,下服如中国套裤。两肩带金叶一片;译云夷官之别,以示富贵云。此乃红毛〈口英〉咭唎国之船。是年驶至天津,奉旨沿海地方巡查驱逐,不许登岸滋事。

越南国船,与呷板船相似;桅三节、布帆四面可张,约载五千余担。道光十一年七月,越南国王遣使工部郎中陈文忠、礼部员外郎高有翼卫尉一员,配兵一百零四名,护送故员彰化县李振青眷口回闽(事详「番市志」),所载货物肉桂、砂仁、燕窝、沉香、象牙、犀角、黄腊、白锡、白糖、虾米、〈鱼戾〉鱼各物。人皆束发;官则乌纱帽、圆领、角带,极为恭顺,亦通文墨。兵丁着红短服,柁水人等着黑短服,有领。总督孙尔准入奏,奉旨褒奖、赏赉有差;照例按日给予盐菜、饭食银两及修理船只银一百六十两。

道光十二年三月,英吉利夷船一只遭风到厦。船式与吕宋呷板船相似,船头有一木镌作和尚形,其色白;炮械整齐。通船七十余人,载货七、八千石。译讯据供:欲往日本贸易,亦愿就厦销货。船主名胡夏美,圆目高鼻,睛光带绿;能通汉语,人甚狡谲。见官吏,两手以布套之。船中役使之人,多黑色。文武会商堵逐,越三日乃去。嗣后乘风驶至福州、宁波、上海、山东等处游弋,特旨严行驱逐。

按吕宋夷船每次载番银十四、五万来厦贸易,所购布匹之外,如磁器、石条、方砖亦不甚贵重,非特有利于厦门,闽省通得其益。故乾隆四十七年,奏准外夷商船到闽,海关货物照粤海关则例征收。迨至道光三、四年间,有呷板船寄椗外洋,贩卖违禁之鸦片土,则为害无穷;以中土有用之钱银而易外洋蠹恶之毒物,较之前次之通市,一利、一害相去天壤。然此乃红毛之船,非吕宋之船也。迩来吕宋之船,久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