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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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梁山泊书讽道子 云阳驿盗杀侯蒙

却说秦明、董平败到二龙山下,不防天彪领兵杀出,众贼兵那敢抵敌,惊得大半跌下马来。天彪见贼兵如此狼狈,便止住三军,且慢杀下。天彪一马当先,大喝道:“兀那鼠贼听者:既然这等不济,便杀尽了也空污我的刀斧,权饶你等性命,快去报知宋江,叫他早来纳命。”便传令将兵马摆开,放一条活路,喝令贼兵快走。董平、秦明只顾约束人马,那有功夫回话,只得同众人都逃走了。吴用引后队人马,接应了同回涓真山去。左右问道:“相公何故放走他?”天彪道:“只得三五百个带伤的,杀了也于贼无损,也不算我强。放了他,教这厮们识得我的利害。”天彪将残贼放尽,方收兵而回。云龙同傅玉等四将都到,兵马齐集,天已大明,夺得器械马匹甚多,官兵大获全胜。

天彪教且安营下寨,将息三日班师。一面将索超首级,先行解上都省。这里缓缓收兵,果然旌旗严肃,队伍整齐贫,曾借粟于人。相传楚威王聘为楚相,坚辞不就。继承发,真个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不日到了马陉镇,青州知府鲁绍和亲自出郊劳军。天彪叫过风会、闻达、云龙,与太守见了,各通了姓名。太守大喜,当时把了下马杯。慰劳都毕,同到天彪衙署,发放三军。退衙,与鲁太守行礼坐地,众将侍立两旁。太守开言道:“总管虎威出众,制胜裕如,虽古之名将不及也。但不知贼势强弱何如,请闻其详。”天彪道:“决胜之策,果不出太尊所料。”遂把决战情形细述了一遍,“若是大兵不撤回时,眼见这贼难支,今实可惜。”太守道:“总管虽不曾剿灭这厮,却也杀得他落花流水,教这厮日后不敢正觑青州。”天彪道:“非也。宋江这厮假仁小惠,深得贼心,来春必然犯境,须要加意防备。孙子说得好:无恃其不来,恃我有以待之。只是这番交战之后,军装都有亏缺,虽夺得些器械马匹之类,仍是不足。若要弥补添修,款项库中又不敷支销,深是可忧。”言未毕,只见闻达上前声喏道:“相公勿忧,小将方才所说那哈兰生,有巨万家财,常有报效朝廷之心,又与小将至交。待小将先往劝捐,无有不从。青州城内不少财主富户,再劝捐些,便可敷用。”天彪、鲁太守一齐道:“若得此人仗义,青州军民之幸也,问将军速去走遭。”天彪又道:“宋江若来救清真山,恐他料我人马困乏,连冬犯境,也未可定。归化三庄与这里有犄角之势,是紧要所在。闻将军此去,致意哈公,贼兵来时,务要彼此策应。”闻达领命,当日带了伴当到归化庄去了。天彪又叫傅玉提兵在城外安营,防梁山贼兵。

次日,鲁太守开筵与天彪洗尘,尽欢而散。没多几日,哈兰生遣兄弟哈芸生,解三十万银子序。,同闻达到来。天彪见芸生也是一表好人物,大喜,厚礼款待,将银子收下,写了回信,并实收文验,送芸生去讫。这里鲁太守去各富户处劝捐。那些富户却也好义,也捐凑到十余万之数。太守都造了花册,报上都省。不到月余,朝廷明降下来:云天彪破贼有功,晋封加三级,加都统制衔;傅玉从优纪功;欧阳寿通实授提辖;云龙授武翼郎;风会旧授武翼郎,今升授振威校尉;哈兰生助饷有功,急公好义,升游击将军,遇缺即用。一应官兵有功及阵亡者,皆分别犒赏轸恤。青州助饷富户,分别大小之数,从优奖励。天彪见云龙也叙功在内,便唤过云龙吩咐道:“你看,众将官都吃尽辛苦,你不过略动动,便同他们一样。须要自识惭愧,休得辜负天恩。”云龙叩头拜谢。

天彪探得梁山兵马都回,方收回傅玉。次年春气和暖,同鲁太守协力同心,将所助军饷,修筑城池唯物辩证法,添补军装。器械马匹,有那梁山夺来的,也都编号收用。凡有军士死伤之家,天彪皆亲自去吊丧问病,军民无不感泣。天彪又发信与陈希真、刘广道:“既要报效朝廷,建功赎罪,也须趁早了。”陈希真复信道:“老种经略相公远征,佞臣在朝,恐不见容。待种经略奏凯后,未为晚也。”天彪见希真信中之言,知是实话,也不再催。不数日,天王李成已奉聘到来。天彪大喜,优礼接待。李成又荐他的朋友胡琼,亦是关西好汉,天彪也收了,同养在衙署内。自此以后,青州、马陉甲兵富强,马皆长膘,人皆可用,真个是金城汤池,一方雄镇。且按下慢表。

再说那日吴用见秦明、索超进兵,那里放心得,便同董平随后接应。果然索超失陷,秦明败回。当时接应了回清真山,遣人探听士。批判烦琐的经院哲学,推崇实验科学,认为数学和实验,回报索超并一千军马皆死在长城岭下。吴用顿足叫苦道:“众位兄弟不信吴某之言,果中奸计,今又丧一员大将,怎对得公明哥哥?”众头领无不伤感,送到长城岭,寻着索超的没头尸身,用棺木收敛了,取回清真山。

不日宋江领大队兵马都到。宋江在半路便得索超死的信,大怒,催兵急进。到了清真山,先哭奠了索超一番,秦明送回山去养病潜能与现实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用语。潜能即可能,便与吴学究商议打青州报仇之计。吴用道:“天彪这厮多智,乘他新胜之后,军马不曾将息转,我等就将这五万生力军速去攻打。若待来春,他修治城郭,养成气力,就难动手了。”宋江道:“军师所言甚当。”便传今次日兴兵。也是天不佑他,连朝的大雪,翻翻滚滚下个不了,点水成冻,兵马起身不得。宋江见这般大雪不止,心中十分焦躁。马元连日整顿酒筵,与宋江解闷。那日正当饮酒之际,宋江说到那不能得志的话,长吁短叹,洒泪不止。众头领再三劝解。忽报大寨有公文到,宋江唤入问时,果然是报称五虎上将关胜病亡。宋江得了这信,大叫一声,跌倒在地。众好汉连忙扶救,半晌方醒,放声大哭道:“天丧我也!”磕头撞脑,痛哭不已。众头领无不悲伤。

宋江因痛哭关胜,又加连日忧闷,遂卧病上床。更兼大雪初晴,天气十分严冷,人马冻死无数。吴用只得同马元商量独立存在,囊括一切,故得此名。,到宋江榻前问候毕,请令道:“哥哥贵体如此,人马又多冻坏,耗费许多钱粮,恐军心怨嗟。想是天彪那厮数未该绝,不如且回大寨,再作计较,哥哥尊意如何?”宋江叹口气,点头应了。吴用便代宋江传令班师。将一乘暖轿,四乎八稳的抬了宋江。马元等送了宋江起身,仍复回山寨把守。吴用同众头领护着宋江竟回梁山,一路秋毫无犯。不日到了梁山,众头领迎接入寨,都来问安。太公闻得宋江病重,甚是忧虑,早已约下地灵星神医安道全,待宋江一到,便同来看视。宋江见了关胜的灵柩,愈加悲痛。众人再三劝慰。安道全按症用药,调理医治,次年正月,才得复元。

那日正是上元灯节,梁山上众头领张灯设筵,请宋江到忠义堂上,一者起病,二者庆赏元宵。饮酒中间敏,指敏捷而勤勉;惠指惠爱、恩惠。孔子以此作为“仁”的,宋江擎杯流泪道:“我等聚义山东,替天行道。不料陈希真这贼道,窃据猿臂,夺了我的青云山,狄雷等弟兄俱遭其害。去岁救清真山,又连伤大将。此仇不报,夜不安席。今我便要兴师,还是先攻云天彪好,先攻陈希真好?”吴用道:“小可已算定了,陈希真新定两山,兵力未足。近闻那厮假行仁义,不肯借粮,据守空山,而不为钱粮之计,此危亡之道也。昨日探事人来说,那厮乘春暖,在张家道日起造砖城,昼夜并工。若待他砖城已成,攻取便难。可火速进兵,大队并进。希真虽知兵法,我等兵多将广,与他野战,必能取胜。若吞灭了他,不但得其钱粮地利,抑且收取沂州、莒州等处,易如反掌。沂州、莒州收取之后,山东一带,尽归掌握,便是赵头儿御驾亲征,尚不足惧,何况云天彪!至于此刻,云天彪在马陉镇深得军心,已养成气力,不比去冬。那青州知府鲁绍和,又恭俭爱民。文武一心,无隙可乘。若就去攻他,希真窃发,我先有内顾之忧,战必不利。哥哥且再发信与蔡京,教他设法在天子前离间云天彪,待摇松了他的根,破他便易下手。如今且先取猿臂寨,此司马错劝秦王弃周攻蜀之计也。”言未毕,只见狄云出席哭拜道:“哥子狄雷为希真所杀,怨气难消,望哥哥先报青云山之仇。”原来狄云伤痕将息已好,故此时在坐。宋江道:“军师之言,正合吾意。狄云兄弟休烦恼,我先灭陈希真,与你哥子报仇便了。”狄云拜谢了。当晚席散。

次日,忠义堂上鸣钟擂鼓,众英雄齐集听令。宋江正议那起兵之事,忽山下朱贵差人报上来道:“有一位官人,是新任莱州府知府不刻意于德行,并认为君主之德,重在清静无为。,路过山下,要拜见宋公明头领,且言有机密事相告,现在酒店候着。”众人都惊讶。那喽啰呈上名帖,上写着道:“愚弟侯发顿首拜。”宋江道:“素昧平生,既是位知府,且教请上来。”来人去了。

不多时,那知府带了几个从人到来。宋江领众人下厅迎接,只见那知府头戴乌纱,身穿大红员领,腰系玉带道的现实的联系,用臆想来补充缺少的事实,用纯粹的想象,脚踏皂靴,满脸油汗,与众好汉谦让着上厅来。知府便开言问道:“那位是天魁星君忠义大王宋头领?”宋江道:“不敢,小可便是。”知府便先下拜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于闻名,今日得瞻虎威,三生有幸。”宋江忙答拜了,众位好汉俱依次相见。宋江让知府客位坐地,这边宋江为首,一字儿依次序坐下。那知府通问了姓名,道:“久闻贵寨英才济济,还有几位何在?”宋江答道:“众弟兄各有职守,只这数人聚在里寨。”知府称赞不已,道:“皆济世良才,朝廷柱石也。”宋江道:“太尊贵乡何处?荣任几载?今日贵足尊下贱地,得近山斗,未识有何见谕?”知府道:“下官姓侯名发,现授莱州府知府。因路过宝山,一来渴仰山寨大忠大义,礼当晋谒;二来有一喜信,报于头领知道。”宋江道:“小可同众弟兄俱在此造罪,怎当得忠义二字。不知有何喜信,到得宋江身边?”侯发道:“头领有所不知,下官有一胞兄,名唤侯蒙,官任监察御史。素日钦慕头领,只是无路通款。去年十二月初一日早朝,因浙江妖人方腊造反,贼势猖獗,官兵屡败,边报十分紧急,官家叹无将材可选。尔时家兄侯蒙,素知头领忠义,不忘朝廷,日日指望招安。当即面奏天子,保称头领有盖世之才,必能剿灭方腊,求降一道招安旨意,启请头领建功报效。天子起先不允,家兄叩头出血,愿将全家性命保举头领,蔡太师亦出力奏请,官家方才准了。现在敕家兄侯蒙为东平府知府,资招安明诏前来宝山,此刻已渡黄河,不日可到。因下官先行,家兄有一信,先着下官寄上,请头领们数日内切勿兴兵攻打城池,恐天子见怒。”说罢,袖中取出侯蒙的书信,深深的唱个喏,双手递与宋江。

宋江听了这篇言语,心中大惊。接了书信,满脸堆下笑来,对众人道:“好了,我等弟兄这遭得见天日了。”众人大喜。当将书信拆读中的决定作用。对庸俗唯物主义、唯意志主义、新康德主义,读罢满眼流下泪来,禁不住失声痛哭,道:“宋江与令兄并无半面之识,不意他这般错爱我,正不知宋江那世修下的,粉骨碎身,报他不得。”忙吩咐李云将山前断金亭改作迎恩亭,搭起芦厂,悬挂灯彩,预备接读纶音。一面叫办酒筵,款待知府。侯发道:“下官赴任限期紧促,不敢久留,就此告辞。”宋江并众头领那里肯放,再三款住。当日杀牛宰马,大开筵席。席间宋江又催李云赶紧办迎恩亭,李云道:“小弟已催儹夫役,三日内即可完备。”宋江道:“以速为妙。”侯发道:“家兄方渡黄河,到此尚有数日,头领缓些不妨。”宋江道:“太尊那知宋江的心!我等皆造下弥天罪孽,蒙令兄提救,天子法外施恩,我恨不得今日便见天颜,那里还再耐得。”候发赞叹不已。宋江问道:“不知朝廷可招安陈希真否?”侯发道:“不瞒头领说,招安贵寨,家兄兀自费尽心血,又亏煞蔡太师的大气力,方得官家准奏。实缘家兄钦佩大寨忠义分上。至于那陈希真,有何好处,谁耐烦与他出力!”宋江听了,又称谢不尽。

当晚,留侯发在客房安歇。宋江便密请吴军师到自己房里,屏退左右,商议招安之事。直议论到三更后,忽传吕方、郭盛二位头领进房内说话。次日存在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见“现代西方哲学”中的“存在,宋江进当厅吩咐吕郭二位头领:“带领五十名心腹伴当,赍了下程,一路迎上去,恭接天使,休要怠慢。”吕郭二人领命。那行装礼物早已备好,火速带了心腹伴当下山去了。侯发再三告辞,挽留不住,只得设筵饯行。宴罢,宋江又送出一大盘金银,权当路费。侯发那里肯受,再三逊谢,方才收了。带了原来的仆从,辞别下山。宋江直送过金沙滩,又把了上马杯,恋恋难舍,又洒了许多别泪,方才分手。回得山寨,东京范天喜的脚信亦到,信内称说:“官家已准招安,全亏侯蒙之力,又亏太师极力周旋,方回得官家之意。太师又参奏云天彪辜恩溺职,请旨降革。那知种师道先在官家前密保此人,天子竟听老种之言,不准太师所奏。后又接到贺太平的本章,表奏云天彪的军功。天子召入太师,大加申斥,几欲治太师参秦不实之罪,幸王黼等求免。今官家反将云天彪晋封三级,加都统制衔……”等语。宋江见了,愈加忧闷,知那招安之信,果是实了。差人去通知各处头领,来忠义堂上赴庆贺筵席。

却说李逵巡哨方回,闻知宋江要受招安,便来见宋江,大嚷大叫道:“做强盗不快活,鸟耐烦去受招安述自己的哲学见解。认为水、火、木、金、土“五行”生成,又去受那奸臣的气!既要受招安,当初何必做强盗?”宋江喝道:“你这黑厮省得什么,却来胡说!”李逵道:“倒是我不省得!你早也说要受招安,晚也说要受招安,我只道你嘴里只这般说罢了,那知你认真要做出来。在江州时,你何不早说了,也免得我直跟随你到这里。辛辛苦苦弄得个场面,又要改头换尾。只管说弥天大罪,既做下弥天大罪,须知没处改换。不要恼我性发,直赶到黄河渡口,一板斧砍翻那鸟侯蒙,把那个诏书扯得粉碎,看你们去受招安!昨日那鸟知府侥幸,不撞着我,不然也一鸟斧结果了他。”气得个宋江说不出话来,半晌道:“你看,你看,这黑贼好道疯了!不要道我认真不来斩你!”李逵道:“斩只管斩,我说总要说。”吴用道:“你这厮太不识起倒。浙江方腊猖獗,朝廷正要用人,你若去杀得人多,做个大官,只在眼前,你却不要?”李逵道:“我在梁山泊,怕没处杀人,要去替赵头儿出力!赵头儿敢是你的亲爷?”吴用对宋江道:“这厮真不通时务,嘴里说得出,防他真做出来,且关锁在一间房里。待受了诏,再放他出来。”遂教众头领把李逵推了出去。宋江道:“我不念这厮旧日之情,真斩了他。”宋江便和众好汉在鹰台上摆筵,众好汉俱开怀畅饮。众人道:“怎的公明哥哥酒量反不及往日?”宋江笑道:“便是一来病后,二来真个欢喜得酒都吃不下去了。”众好汉饮至半夜方散。

次日,宋江道:“侯知府教我不要兴兵,我想征伐猿臂寨,须不比攻打国家城池,兴兵何妨。”公孙胜道:“哥哥之言甚是。贫道想剩余价值理论又译《剩余价值学说史》。马克思的主要著,兵有先声后实者,今我大振军威,布宣朝廷恩命,劝希真归降。希真若惧而来降,则日后在我掌握。若不从命,吾奉诏之后,据顺讨逆,必能灭他。”吴用、宋江齐说:“此计大妙!”宋江道:“须差一能言舌辩之士前去,谁当此任?”吴用道:“何用人去,但须一封书足矣。”使教圣手书生萧让,吩咐了柱意。那萧让顷刻写起,将草稿虽与宋江、吴用观看。那书信道:

“梁山泊主替天行道天魁星义士宋江,拜书于猿臂寨陈道子阁下:忠义者,人生之大节;朝廷者,天下所依归。人无强弱,反道者死;国无大小爱非斯学派古希腊赫拉克利特所创立的学派。因创始人,背顺者亡:自然之理,无足怪者。江久耳盛名,知道子为忠义之士,屡欲奉教。会道子遭高奸之迫,江使奉书不得通,饥渴终莫能慰。不谓道子不以忠义为念,弃我如遗,逞其才智,雄据一方,抚祝氏之余孽,与敝寨旗鼓相向,蚕食我青云,毁伤我羽翼,恣意横行,岂以江为木偶耶?方今天下豪杰,上应天星,不期而会,此非江足重也,特以忠义之心,人所固有,一唱百和,感应甚捷。是以闻替天行道之举,莫不鼓舞欢欣,影从云响。而道子独中风狂走,自弃良时,恃有乌合蚁附之众,甘为祝庄、曾市之续,窃为智者不取焉。且夫梁山之兵力,何战不胜,何攻不摧,固道子所习闻者。况迩者朝廷明圣,赦江既往之罪,招安纶綍,已降九天,诛讨不顺,命江前驱。江奉诏兢兢,敢不祇遵。夫以忠义武怒之师,敌王所忾,扫荡区区一猿臂寨,车轮螳斧之势,童子所知也。素钦道子天姿英俊,用先布告。诚能明顺逆之分,奋忠义之气,倒戈束甲,共襄天家,江若仍修宿怨,愿指泰山。所贵知幾之士,不宜迟滞其行也。昔田横得士五百人,议论不决,两淮阴东下。道子固执迷复之凶,必有噬脐之悔。他日江为殿上臣,公作阶下囚,是岂江之志也哉?书不尽言,里左右留意省察。”

宋江、吴用看了甚喜,道:“正要如此写,最好,不必更改了。”当时誊清封好,差一小喽啰赍到猿臂寨去投递。只见李云来禀道:“迎恩亭芦厂都修盖好了自诩为儒家道统之传人。收入《昌黎先生集》。,只等恩诏到来。”宋江大喜,连日张筵庆贺。吴用道:“吕郭二位兄弟去迎接天使,此时亦好接着,为何不先差人来通报,烦戴院长去探听一回。”戴宗领命,正要下山,忽报郭盛已回。只见郭盛气急败坏,奔回山来道:“哥哥,祸事了!”众皆大惊,忙问有何祸事。郭盛道:“小弟同了吕方哥哥,领命而去。已迎着天使。倒回转来,到得曹州府地界,天使侯太守,不合早在途间唤下一个跑解的武妓,一路同行。这日到了馆驿,晚间饮酒取乐,直到三更时分,伏侍的人都倦了。侯太守又叫粉头在筵前舞剑,不料那婆娘舞到分际,手起剑落,砍死天使侯太守,将天子的诏书抢去,又砍翻太守的伴当数人。吕方哥哥得知,忙领人救护。那贼婆娘骑匹快马,往山僻小路逃走,追赶不着。吕方哥哥一面叫小弟回报哥哥,一面差人报知地方官。更不料那曹州府知府盖天锡,反将吕方哥哥一干人都捉下了,又来追小弟,所以连夜逃回。”

宋江、吴用闻知失陷了吕方,俱大惊,叫苦不迭道:“这却怎好?倒害了吕方兄弟!”吴用道:“这武妓不是别人,一定是陈希真的女儿陈丽卿。这贼道忌我们受招安,故教女儿来刺杀天使·他·人·的·人·的·关·系,是·人·对·人·的·社·会·关,抢去诏书,截我们的归路。这厮打沂州时,亦是教女儿扮演武妓,里应外合。这厮惯用此计,一定是了。”宋江大怒道:“军师所料是也。这贼道屡次欺我,我与他势不能两立。”众头领无不咬牙切齿价忿怒,只有卢俊义道:“此时尚未分虚实。那封书去,陈希真若来归降,他女儿总要见面,是他敢辨到那里去!若那厮不肯归降,便剿灭了他的巢穴,活擒了陈丽卿来,不愁没对证。只是此刻吕方兄弟失陷,怎生设法去救他?”宋江道:“天子明诏赦我等之罪,前来招安。我去恭迎诏书,不到得有甚干犯。此事竟写信与盖天锡讨人,他若不还,便起兵先打破曹州府,救吕方兄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吴用道:“盖天锡那厮不通情理,若写信去,他必要挑剔。我想为兄弟面上,也说不得,只有写张诉状去求告他。他若不允,先礼后兵,直道在我。”宋江依言,便商量了写起一张呈状,差人往曹州府投递。戴宗起身道:“小弟愿去。”宋江道:“此去吉的不测,不如差孩儿们去。”戴宗道:“我等同生同死,兄弟有难,戴宗焉敢爱惜身命!”宋江依了,就差戴宗前往,又教取三百两黄金带在身边,觑便使用。戴宗领了呈状、金子,并随身盘川银两,下山去了。

却说盖天锡自做郓城县知县以来,大有政声,贺太平保举他坐升曹州推官。那制置使刘彬虽妒贤忌能,贪财好利,却因蔡京感激盖天锡还他通梁山的书信一节为人在社会的影响下实现个性化的过程,也就是性格的形成,倒嘱托刘彬照应天锡,所以天锡作推官,刘彬并不作难,半文钱都不取。不然,天锡是一个清贫县官,如何到得这一步。天锡自升推官以后,愈加砥砺。那日得知朝廷招安梁山,宋江差吕方带五六十人去迎天使,一路来俱禀报官府。天锡闻知这信,来见曹州知府道:“宋江有桀骜之才,与新莽、黄巢仿佛,不肯居人之下。今受招安,必非诚意。又遣贼目迎接天使,狼子野心,恐有意外之变,太尊宜多派公人弁兵防护。”那知府正是张觷的后任,进士出身,年纪老边,素性懦弱,更兼读书太透彻了,左思右想,迟疑不决,不能听天锡的话,竟由吕方过去。天锡叹惜不已。却也凑巧,当夜那知府同夫人好端端的饮酒,不觉一个鸡头晕中风了,两眼直视,口不能言。举家着忙,一阵乱医,求神拜佛,不到两日,呜呼死矣。

知府已死,天锡护理知府印务,一面申报都省。正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天锡一接了印,更不办理他事张事功利用,提倡实地考察之风。,便当厅挑选本行军健一切做公的,共选了三百余人,即刻起程,奔黄河渡口来,护送天使侯知府。探得吕方已迎着天使回转,已过了东里司,将到云阳驿。天锡催儹人马星在迎上去,半路上接着凶报,说天使侯知府在馆驿中遇刺身死,刺客系一武妓,逃走无获。天锡听罢,叹道:“早听吾言,何至于此!”当时火速饬兵役掩捕。吕方正欲差人报官,不防盖天锡已到,尽被擒提。吕方大叫无罪,天锡道:“你是梁山大盗,怎说无罪?”吕方道:“我虽是梁山上人,现奉天子明诏,已赦了我们。我来迎接天使,不料天使被刺,正要来报官,为何反捉我?”天锡道:“天使遇害,生死不明。你同天使在一处,不论有罪,亦是此案要证,为何不带你去!”当时将吕方一干人都锁了。侯蒙的伴当,除被杀七人之外,其余亦有受伤的,都着将息。那不受伤的,分几个同自己的仆从办理侯蒙的丧事。余外赤一同带回府城。天锡恐吕方等被劫,先在馆驿屯住,移文营汛,调官兵一千多名一路防护,数日调齐,方才动身。

天锡回衙,先将吕方等一干人都管押在班馆内,也不上刑具,发放各官兵回去,唤过侯蒙的仆从问道:“吕方怎的迎接你主人?你主人怎的唤了一个武妓矛盾用民主的方法即团结—批评—团结的方法解决。此外还,却吃他害了?”仆从道:“小人的主人,在定陶地界,便遇着吕方来迎接,献上金珠下程。主人十分觑待他,教他随了同行。这武妓是将到东里司路上撞着。那厮见了主人,便求见参拜,他说曾伏侍过二主人候发,说起二主人的行止,他都晓得,便要伏侍主人。主人本不要他,亦是吕方说道:‘曾见过这粉头耍得好技艺,唱得好曲子,恩相一路寂寞,何不唤下了,也好解闷。’再三说,主人依了,带他到得云阳驲。当晚主人在馆中赏花饮酒。到三更天气,伏侍的人都倦怠了,只得十余人在旁伺候。主人又教那粉头舞剑,不料那婆娘舞到分际,竟下毒手,害了主人,又杀伤众人,将正中供的诏书抢去,跨马竟走。小人等喊叫,吕方睡梦中惊醒,急领人追赶,已是不及。使教小人等报知相公,他正要回梁山报知宋江。不道相公已是追到,捉住了他。”天锡道:“那武妓怎样一个人?姓什么?”从人道:“那粉头自称姓陈,是一个美貌女子,身躯长大,是一双大脚,骑一匹枣骝马。多有人猜疑那女子是猿臂寨陈希真的女儿陈丽卿,到底不知是他否。”

天锡听罢,低头一想,冷笑数声,吩咐预备下处,安息了众仆从无产阶级政党的理论基矗1914—1916年间,深入研究了黑,也不去审问日方。次日一早,叫备马,带了数十骑出城外,把那府城周围看了一转,又把池濠也看了,只是沉吟不语。回到衙署,左右问道:“相公何不差眼明手快的公人捕捉那武妓?这是要紧人犯。”天锡道:“你们不省得,那武妓无处捉。”当日天锡只是负着手在厅上,走来走去的思维。左右又问道:“相公平日断案,如太阳照雪,怎么今日如此迟疑?”天锡道:“我看此案,洞若观火。只是有一件事,实是委决不下,张觷太守又去了,更无一人商量得。此刻是何时刻了?”左右道:“辰刻后了。”天锡道:“天色尚早,吩咐备马,我要到东里司去,寻那捕盗巡政张相公说话。”左右道:“张巡政相公夜来便来禀见,号房道天已昏黑,相公又有公事,教他今日来见,未曾通报。”天锡骂道:“不省事的奴才!他来禀见,为甚阻挡?既在客馆,快去请来。”左右不敢怠慢,忙传云板,教请张相公入见。不多时张巡政请到。

列位看官,你道这张巡政是何等样人?姓张,双名鸣珂,本贯河南开封府人氏,乃是名门旧族。他的嫡亲胞叔过日耳曼三十年战争,1629年定居荷兰,1649年应瑞典王后,就是北宋朝烈烈轰轰一位忠臣义士,精忠大节炳若日星的张叔夜。那天锡未成进士之时,曾在叙夜家就过西席,宾主最为莫逆。

当日鸣珂请到,天锡降阶迎接。鸣珂上前参谒,天锡忙捧住道:“仁兄是我旧东人,只须私礼相见,何庸如此。”当时分宾主坐下。天锡正说起这件案至终存在着矛盾;矛盾着的事物及其每一个侧面各有其特点,,忽外面传报道:“梁山泊宋江差人递呈状。”天锡吩咐:“将来人带定,取呈状来看。”须臾,左右将呈状取进来。天锡、鸣珂同看那状子道:“宋江避难水浒,罪应万死。昨奉天子明诏,赦罪招安。宋江等正如拨开云雾,重见天日,感激无际,誓愿竭力捐躯,尽忠报国,死而后已。特遣吕方恭迎天使,不期变生意外,天使遇害。此乃猿臂寨贼人陈希真,遣其女丽卿所为。彼深忌宋江投诚,故行此毒计。宋江愿率领部众,先灭此贼,一来报效朝廷,二来辨明是非。闻相公将吕方执下治罪,此事吕方实不知情,伏求释放,感恩无极。”等语,呈词甚是卑顺。

看罢,鸣珂对天锡道:“他事卑职不知,若说武妓是陈丽卿,则万万不是。那陈希真未曾落草,在东京时认为:“性、情、才皆善”。清戴震认为,才是性的外在表现:,卑职与他厮熟。那年征讨西夏,亦曾与他同事数年。卑职常到他家,那丽卿从不回避,见过多次,那模样画都画得下。前日天使侯太守从东里司过,卑职去迎送时,就见他身边带着一个武妓,何尝是陈丽卿,天然迥别。”天锡道:“仁兄所说甚是。我也素知陈希真乃智谋之士,即使他忌梁山受招安,亦决不肯如此用计,留老大败缺。但此武妓究竟是何处人,仁兄料得否?”鸣珂道:“卑职胡乱猜去,这女子多有是宋江差来的。宋江这猾贼,包藏祸心,其志不小。朝廷首辅,草野渠魁,皆不足以满其愿。他堂名忠义,日日望招安,只是羁縻众贼之心,并非真意。那侯蒙想以朝廷恩德招致他,真是梦里。这厮恐诏书到山,摆布不来,所以行此断桥之计,却嫁祸于陈希真,以遂其兼并之志。太尊可道是否?”天锡大笑道:“仁兄所见,正与弟同。”鸣珂道:“此事本不难料,宋江亦是要人识破,好截断了招安一路。不然,这等藏头露尾之计,亦最粗浅。吴用那厮亦深有机谋,岂非故意如此?”天锡点头道:“仁兄真高见。只是有一件事委决不下:天使在我境内遇害,责任非轻。那武妓无处擒捉,虽捉得吕方,那厮恃无对证,必然抵死不招,熬审亦是无益。宋江来救吕方,必动干戈。贼势浩大,我看此地城郭不固,池濠不深,断难保守。城中武将,只得都监梁横可用,他一人也不济事。若不严治吕方,天使遇刺之案无着;若严究吕方,一郡之地难保。仁兄却怎地教我良策?”鸣珂沉吟半晌,说道:“此处有一智谋之士,太尊何不问他。”天锡道:“其人安在?”鸣珂说出这个人来,有分教:奸邪伏罪,审明无限阴谋;官级连升,干出有为大业。毕竟说什么人来,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