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经世文编_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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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禮政四學校(5)

古之有天下者。必求聖賢以共之。以為非此不能安億萬之眾也。且以為非此不能居億兆之上。而使之相安。故有以天子而下訪匹夫之事。其後道微。上以功名為懸。而下有富貴之志。上下交相疑。而以術為御。於是法日密。而治亦日不古矣。堯之舉舜也。內有四凶。外有洪水。而其所詳者。乃在家人父子之間。又將以是試之。謂夫其道不出乎此也。伊尹樂堯舜之道。而湯與之伐夏。武王以呂尚為軍師。而所陳者敬義。當其時。或幣聘之。車載之。學焉而以為師。數千歲後。惟昭烈於武侯有之。此時未有制科。而其所取之士如此。其士固異。其取之也亦不同。其所以相與有成也。亦自非後之所能及。至士出於取。取立以法。則賓師之位虛。而道德之意微矣。周最近古。有三年賓興之典。此後世制科之原也。然考其制。由鄉學者。鄉大夫掌之。而用之大司徒。由國學者。大樂正掌之。而用之大司馬。然皆書其德行道藝。而無所謂文字之觀。禮曰。以賓禮禮之。猶有尊賢敬士之意。而無一切束縛猜禁。與夫徒隸役使之事。及周之衰。諸侯不貢士。士不養於學。乃各以其所學。顯於列國。進而為游談。退而為著術。而上以文取士。士以文自見之原。自此始矣。至漢文帝訪賈誼。武帝策董仲舒。遂為天子臨軒策士之始。其所言者皆天下大務。一代治亂之故。惜其君徒能知其言之善。而不能登之師傅。以竟其學。使二君者。能如湯武之於伊呂。其所表見必有進於古。豈特如是而已哉。隋唐沿之。武后有洛陽殿之親問。而其後直言如劉蕡者。乃不得第。其時士人不知有三代之學。而人君又多不自親問。其言既不得通於上。而上亦無為天下得人之意。故其文不顯。而士亦無所見。宋明以來。視為故事。規規乎聲偶之文。字畫之整。固宜其無明道知治之士也。此制科之在天子者也。漢用仲舒言。令列侯郡守。擇吏民賢者。歲貢各二人。而茂才孝廉於是始。其後立五經博士。開弟子員。設教射策。又為限年之法。儒者試經學。文吏試章奏。魏立九品中正之法。擇本州人為中正。吏部憑之授官。斯二者。猶兼經術德行。未專以文取士也。至晉舉秀異。宋用策試。隋置進士。始專以文取士。而士皆投牒自進矣。唐制有三。自天子有制第。而其在學館曰生徒。在州縣曰鄉貢。皆升有司而進退之。其科有十二。而行之久者。進士明經二者而已。然其法以聲韻帖誦為工。當時所尚者詩賦。而後世論善詩者。反不在其中。宋承明經進士之舊。而進士為盛。又分經義詩賦為二焉。論者曰。能擇師儒如胡瑗。以教國學。慎司如歐陽脩。以主文柄。則士得其養。而文可以正。此皆爭之於其末也。有明專用經義而兼取論策。其意兼以明道求治。而士皆習錄纂組。中無實得。苟取科第。其他又往往由於詭道。則士愈賤。而法亦欲變而無所之矣。此制科之在主司者也。合而考之。師焉。賓焉。臣焉。此三代以上之法也。經術焉。詩賦焉。文義焉。此漢唐以下之法也。親策而不能用其人。不親策而不能知其人。或得其人而知之不能深。用之不能盡焉。此天子制科之異也。不待上之舉之。而以名字自進。不必其人之可取。而以文辭為斷。又不必其文詞。而以詭道得使人謂制科可廢焉。此主司制科之異也。夫古之時得一士而可以治天下。今之時取數百士而天子尚不知其人。何則。古之人以為吾之治天下惟審乎此。而今之人以為吾之有天下不恃乎此也。故略之。古之時必先知而後官之。今之時皆先官其人而後察之。是以上無真確之見。亦無破格之舉。而下亦循資守分。無敢自言其有志於天下之大。吾嘗見國家乏人。至治不著。而蓄道懷志之士。需時待命。而無以顯於當世也。不揆疏昧。輒條其考如右。伏惟裁之。

唐摭言後序

程晉芳

余承乏為四庫全書纂修。校唐摭言十五卷既畢。序以系之曰。曩余讀柳子厚送崔子符罷舉序。謂進士科必不可廢。尚之以孝弟。孝弟猶是人也。尚之以經術。經術猶是人也。喟然嘆曰。子厚不學至是乎。千古以降。墨守成規。俾人才不古若。皆子厚之說誤之也。及讀摭言。而益信余言之不謬。有唐三百年中。風氣澆漓。不逮漢晉遠甚。其未得科第。則干瀆而不恥。既得之。則矜詡而不休。至於謗詈主司。譏斥同輩。相習為故然。幸而制科頻舉。不專用此途。故能盡人之才。不然。唐之為唐。未可知也。夫有國家者不恃吾制度之精詳。而恃吾所以設制度之意。如使進之以孝弟。而吾實有上孝興弟之心。進之以經術。而吾實有篤古窮經之志。士何由而不應。而患其作偽以相欺耶。且同是人也。以詩賦名之。而為進士。以德行名之。而亦為進士。吾甯取德行名焉。鄉舉里選之法行。而猶有上書干進。投文邀譽者乎。由宋及明。考核之法益密。而制科益希。又莫唐若矣。正人心。求治法。司馬溫公二程子紫陽朱子之說具在。酌其中而行之。使與科第相濟相維。而不求速效。將士風丕變。浮靡之習益蠲。

議時文取士疏乾隆三年禮部議覆

查兵部侍郎舒赫德奏稱科舉之制。憑文而取。按格而官。已非良法。況積弊日深。僥倖日眾。古人詢事考言。其所言者。即其居官所當為之職事也。今之時文。徒空言而不適於用。此其不足以得人者一。墨卷房行。輾轉抄襲。膚詞詭說。蔓衍支離。以為苟可以取科第而止。其不足以得人者二。士子各占一經。每經擬題。多者百餘。少者不過數十。古人畢生治之而不足。今則數月為之而有餘。其不足以得人者三。表判可以預擬而得。答策隨題敷衍。無所發明。其不足以得人者四。且人才之盛衰。由於心術之邪正。今之僥倖求售者。弊端百出。探本清源。應將考試條款。改移而更張之。別思所以遴拔真才實學之道等語。謹按取進之法。三代以上出於學。漢以後出於郡縣吏。魏晉以後出於九品中正。隋唐至今出於科舉。科舉之法。每代不同。而自明至今。則皆出於時藝。三代尚矣。漢法近古。而終不能復古。至漢以後。累代變法不一而足。其既也莫不有弊。九品中正之弊。毀譽出於一人之口。至於賢愚不辨。閥閱相高。劉毅所云。下品無高門。上品無寒士者是也。科舉之弊。詩賦則祇尚浮華。而全無實用。明經則徒事記誦。而文義不通。唐趙匡所謂習非所用。用非所習。當官少稱職吏者是也。時藝之弊。則今該侍郎所陳奏是也。聖人不能使立法之無弊。在乎因時而補救之。蘇軾有言。得人之道在於知人。知人之道在於責實。能責實。則雖由今之道。而振作鼓舞。人才自可奮興。若惟務徇名。則雖高言復古。法立弊生。於造士終無所益。今謂時文經義。以及表判策論。皆為空言剿襲而無用者。此正不責實之過耳。夫凡宣之於口。筆之於書。皆空言也。何獨今之時藝為然。且夫時藝取士。自明至今。殆四百年。人知其弊而守之不變者。非不欲變。誠以變之而未有良法美意。以善其後。且就此而責其實。則亦未嘗不實於用。而未可概訾毀也。何也。時藝所論。皆孔孟之緒餘。精微之奧旨。未有不深明書理。而得稱為佳文者。今徒見世之腐爛抄襲。以為無用。不知明之大家。如王鏊唐順之瞿景薛應旗等。以及 國初諸名人。皆寢食夢寐於經書之中。冥搜幽討。殫智畢精。始於聖賢之義理。心領神會。融液貫通。參之經史子集。以發其光華。範之規矩準繩。以密其法律。而後可稱為文。雖曰小技。而文武榦濟。英偉特達之才。未嘗不出乎其中。至於姦邪之人。迂懦之士。本於性成。雖不工文。亦不能免。未可以為時藝咎。若今之抄腐襲爛。乃是積久生弊。不思力挽末流之失。而轉咎作法之涼。不已過乎。即經義表判策論等。苟求其實。亦豈易副。經文雖與四書並重。而積習相沿。慢忽既久。士子不肯專心學習。誠有如該侍郎所云。數月為之而有餘者。今若著為令甲。非工不錄。則服習講求。為益匪淺。表判策論。皆加覆覈。則必淹洽乎詞章。而後可以為表。通曉乎律令。而後可以為判。必有論古之識。斷制之才。而後可以為論。必通達古今。明習時務。而後可以為策。凡此諸科。內可以見其本源之學。外可以驗其經濟之才。何一不切於士人之實用。何一不可見之於施為乎。必變今之法。行古之制。則將治宮室。養游士。百里之內置官立師。訟獄聽於是。軍旅謀於是。又將簡不率教者屏之遠方。終身不齒。其毋乃徒為紛擾而不可行。又況人心不古。上以實求。下以名應。興孝則必有割股廬墓以邀名者矣。興廉則必有惡衣菲食敝車羸馬以飾節者矣。相率為偽。其弊滋繁。甚至借此虛名以干進取。及乎官之後。盡反所為。至庸人之不若。此尤近日所舉孝廉方正中所可指數。又何益乎。若乃無大更改。而仍不過求之語言文字之間。則論策今所見行。表者賦頌之流。是詩賦亦未嘗盡廢。至於口問經義。背誦疏文。如古所謂帖括者。則又僅可以資誦習。而於文義多致面牆。其餘若三傳科史科名法書學算學崇文宏文生等。或駮雜紛歧。或偏長曲技。尤不足以崇聖學而勵真才矣。則莫若懲循名之失。求責實之效。由今之道。振作補救之為得也。我  聖主洞見取士源流。所降  諭旨。纖悉坐照。司文衡職課士者。果能實心仰體。力除積習。杜絕僥倖。將見數年之後。士皆束身詩禮之中。潛心體用之學。文風日盛。真才日出矣。然此亦特就文學而已。至於人之賢愚能否。有非文字所能決定者。故立法取士。不過如是。而治亂興衰。初不由此。無事更張定制為也。所奏應毋庸議。

請分試以廣真才疏康熙十七年

給事中姚祖頊

臣備員省垣。出入 掖廷。仰見我  皇上勵精圖治。宵旰靡遑。復於  萬幾之暇。留心經史。篤志勤學。真足度越百王。垂法萬世矣。乃尤  聖不自聖。下詔求賢。令內外諸臣。各舉品行端方。文詞卓越者。以備  顧問著作之選。甚盛典也。諸臣仰體  皇上崇文德意。各舉所知。共一百八十六員名。凡草野潛修之士。以服官通籍之彥。輻輳 輦下。踴躍懽忻。莫不願獻芻蕘。期以摛藻陳詞。鼓吹太平。誠臣子不世之遭逢也。惟是考課之法。  聖意淵深。非凡愚所能測。但臣之愚忠。鰓鰓過計者。以天生人才。原供一代之用。而人之負才不一。有所長即不能無所短。優於此又或者絀於彼。故漢詔有賢良方正。孝弟力田等科。又詔舉茂才異等。可為將相。及使絕域者。如公孫宏為相。起客館開東閣以延賢人。一曰致賢館。其有德任毘贊佐理陰陽者居之。次曰翹材館。其有才堪九列將軍中二千石者居之。又次曰接士館。其有一行之士一藝之長者居之。俱未嘗拘一格以繩天下士也。今我  皇上所重者。學問淵通。必曉暢治亂天人之理。以有適於用者為上。其詞藻瑰麗。聲韻鏗鏘。一切風雲月露之章。乃其緒餘。輕重不愈曉然耶。即如孔孟諸賢。亦分四類。信兼才之難矣。伏乞  皇上睿裁。并  閣部大臣。酌定考課之條。其有淹貫經史。羽翼傳註。優於理學者為一選。其有留心時務。考究政治。長於經濟者為一選。其有才華典贍。文詞高古。工於詩賦者為一選。臨期命題。出自  上裁。各抒所長。不必求全。勿以幽僻典故為博。勿以雕蟲末技為能。總期遴選實學。以副求賢至意。非僅空言浮詞。侈為文人墨士之點經已也。抑臣更有進者。歷代薦辟。原無定額。少者或數十人。如宋熙甯三年。諸路薦送者。二十二人。至則試舍人院。賜官有差。多者至數百人。如明初洪武十三年。詔赴京者八百六十餘人。各授以官。今一百八十六人之中。到京者一百四十有餘。未到者亦甚少矣。其中或有真病實情。安於隱逸者。堯舜之世。自有巢許。亦可聽其肥遯。不必過為強之也。其已到者。內有葛衣涼冠。不耐嚴寒。若必俟齊集。既無定限。徒煩咨催。經年累月。恐終難齊。而且虛糜餼廩。甚無謂也。合無立沛  恩綸。定期考校。不越理學經濟文章。以覘其夙抱。則得人之盛。傳之史冊。流馨百代矣。

請博舉孝弟疏

胡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