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南部新书丁
武德元年,以长安令独孤怀恩为工部尚书。
万岁通天元年四月一日,神岳中天王可尊为神岳中天皇帝。至神龙元年,复为王。
孙智谅,开元年中内殿修斋,奉诏投龙于吉之玉笥山。泊舟江侧,见异气在东川之中,疑有古迹。遂于囗皂山掘得铜锺一枚,重百余斤。锺下得王像三身,因置囗皂观。
省中诸郎,不自员外拜者,谓之土山头果毅。言其不历清资,便拜高品,似长征兵士,便授边远果毅也。
先天中,王主敬为侍御史,自以才望华妙,当入省台前行。忽除膳部员外,微有惋怅。吏部郎中张敬忠咏曰:「有意嫌兵部,专心望考功。谁知脚蹭蹬,却落省墙东。」盖膳部在省最东北隅也。
开元十八年,吏部尚书裴光庭始奏用循资格。
郑畋少女,好啰隐诗,常欲妻之。一旦隐谒畋,畋命其女隔帘视之。及退,其女终身不读江东篇什。举子或以此谑之,答曰:「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众皆启齿。
柳公权有笔偈云:「圆如锥,捺如凿。只得入,不得却。」义是一毛出,即不堪用。
大中中,李太尉三贬至朱崖。时在两制者皆为拟制,用者乃令狐囗之词。《李虞仲集》中此制尤高,未知孰是。往往有俗传之制,云:「蛇用两头,狐摇九尾。鼻不正而身岂正,眼既斜而心亦斜。」此仇家谤也。
李含光善书,或曰:「笔迹过其父。」一闻此语,而终身不书。含光,即司马天师弟子。
长安太庙殿,即苻坚所造。
省中司门、都官、屯田、虞部、主客,皆闲简无事。时谚曰:「司门水部,入省不数。」又角抵之戏,有假作吏部令史及虞部令史相见,忽然俱倒,闷绝良久,云冷热相激。
有李参军者,善相笏,知休咎,必验,呼为「李相笏」。又有龙复本者,无目,凡有象简竹笏,以手捻之,必知官禄年寿。
马周之妻,卖囗媪也,即媪引周为常何之客。
中和初,黄巢将败。有谣云:「黄巢须走秦山东,死在翁家翁。」巢死之处,民家果姓翁。
萧廪新为京尹,杨复恭假子抵罪,仍欧地界。廪断曰:「新除京尹,敢打所由,将令百司,难逃一死。」由是内外畏服。
韦夏卿善知人,道逢再从弟执谊、从弟渠牟及丹,三人皆第二十四,并为郎官。簇马久之。曰:「今日逢三二十四郎,辄欲题目之。」谓执谊曰:「必为宰相,善保其末。」谓渠牟曰:「弟当别承主上恩,而速贵为公卿。」谓丹曰:「三人之中,弟最长远,而位极旄眦。」皆如其言。
陈少游检校职方员外郎,充回纥使。检校郎官,自少游始也。
长安有龙户,见水色即知有龙。或引出,但如鳅鱼而已。
柳珪是韦悫门生,悫尝云:「三十人惟柳先辈便进灯烛下本。」
江陵有士子,游于交广间,而爱姬为太守所取,纳于高丽坡底。及归,因寄诗曰:「惆怅高丽坡底宅,春光无复下山来。」守见诗,遂遣还。
韦澳与萧寘,大中中同为翰林学士,每寓直,多召对。内使云:「但两侍郎入直,即内中便知宣旨。」又澳举进士时,日者陈子谅号为「陈特快」,云:「诸事未敢言,惟青州节度使不求自得。」果除拜。
柳公绰家藏书万卷,经史子集皆有三本。一本尤华丽者镇库,又一本次者长行披览,又一本又次者后生子弟为业。皆有厨格部分,不相参错。
张巡、许远,宋州立血食庙。谓之「双庙」。至今岁列常祀。
会昌元年三月二十五日,敕以其日为老君降诞,假一日。
阳城,贞元中与三弟隐夏阳山中,相誓不婚,啜菽饮水。有苍头曰「都儿」,与主同志。
李约,为兵部员外郎勉子也。与主客员外郎张谂同官,二人每单床静言,达旦不寐。故约《赠韦征君况诗》曰:「我有中心事,不向韦三说。秋夜洛阳城,明月照张八。」
郑畋字台文,亚之子也,亚任桂察时生,故小字桂儿。
薛收与从父兄子元敬、族兄子德音齐名,时人谓之「河东三凤」。郑俶依阳城读书,经月余,与论国风,俶不能往复一辞,因缢于梁下。城哭曰:「我虽不杀俶,俶因我而死。」为之服缌麻。
裴谈过苏囗,小许公方五岁,乃试庾信《枯树赋》,将及终篇,避「谈」字,因易其韵曰:「昔年移柳,依依汉阴。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浔。潭树犹如此,人何以任。堪」
中书令李峤有三戾:性好荣迁,憎人升进;性好文学,憎人才华;性好贪浊,憎人受赂。
肃皇尝举衣袖示韩择木曰:「朕此衣已三浣矣。」
封德彝即杨素之婿,素为仆射,尝抚其座曰:「封郎必居此座。」后果如其言。
天下贡赋,惟长安县贡土,万年县贡水。
开元十八年,苏晋为吏部侍郎,而侍中裴光庭每过官应批退者,但对众披簿,以朱笔点头而已。晋遂榜选门曰:「门下点头者,更引注拟。」光庭不悦,以为侮己。
景龙以来,大臣初拜官者,例许献食,谓之「烧尾」。
开元后,亦有不烧尾者,渐而还止。长庆初,每大狱有司断罪,又令给事中、中书舍人参酌出入,百司呼「参酌院」,今审刑即其地也。
李翱在湘潭,收韦江夏之女于乐籍中;赵骅亦于贼人赎江西韦环之女。或厚给以归族;或盛饰以事良家。此哀孤之上也。
礼部驳榜者,十一月出,瞏驳者,谓有状无解;无状细驳,谓书其行止之过。
两省谏议,无事不入。每遇入省,有厨食四孔炙。
中书舍人,时谓宰相判官。宰相亲嫌不拜知制诰,为直脚。又云:不由三事,直拜中书舍人者,谓之「挞额裹头」。
天宝五载,巴东石开,有天尊像及幢盖。
卢从愿,景云中典选,有声称。时人曰:「前有裴、马,后有卢、李。」裴即行俭,马即马载,李即朝隐。
上元二年夏,于景龙观设高座,讲论道、释二教。遣宰臣百僚,悉就观设斋听论,仍赐钱有差。贞元二年,江淮运米每年二百万斛,虽有此制,而所运不过四十万。
王栖曜善射,尝与文士游虎邱寺,平野霁日,先以一箭射空,再发中之。江东文士梁肃以下咸歌咏之。
李辅国为殿中监,常在银台门受事。置察事厅子数十人,官吏有小过,无不伺知。
长安三月十五日,两街看牡丹,奔走车马。慈恩寺元果院牡丹,先于诸牡丹半月开;太真院牡丹,后诸牡丹半月开。故裴兵部怜《白牡丹诗》,自题于佛殿东颊唇壁之上。太和中,车驾自夹城出芙蓉园,路幸此寺,见所题诗,吟玩久之,因令宫嫔讽念。及暮归大内,即此诗满六宫矣。其诗曰:「长安豪贵惜春残,争赏先开紫牡丹。别有玉杯承露冷,无人起就月中看。」兵部时任给事。
卢家有子弟,年已暮而犹为校书郎。晚娶崔氏子,崔有词翰,结缡之后,微有慊色。卢因请诗以述怀为戏,崔立成诗曰:「不怨卢郎年纪大,不怨卢郎官职卑。自恨妾身生较晚,不见卢郎年少时。」
开元十九年四月,于京城置礼会院,院属司农寺,在崇仁坊南街。后元和中,拾遗杨归厚私以婚礼上言借礼会院,因此贬官。
《兰亭》者,武德四年,欧阳询就越访求得之,始入秦王府。麻道嵩奉教拓两本,一送辩才,一王自收。嵩私拓一本。于时天下草创,秦王虽亲总戎,《兰亭》不离肘腋。及即位,学之不倦。至贞观二十三年,褚遂良请入昭陵。后但得其摹本耳。
柳子温家法:常命粉苦参、黄连、熊胆和为丸,赐子弟永夜习学,含之以资勤苦。
陆龟蒙居震泽之南巨积庄,产有斗鸭一栏,颇极驯养。一旦有驿使过,挟弹毙其尤者。龟蒙诣而骇之曰:「此鸭能人语。」复归家,少顷,手一表本云:「见待附苏州上进,使者毙之何也?」使人恐,尽与橐中金,以糊其口,龟蒙始焚其章,接以酒食。使者俟其稍悦,方请其人语之由。曰:「能自呼其名。」使者愤且笑,拂袖上马。复召之,尽还其金,曰:「吾戏之耳。」
大中好文,尝赋诗,上句有「金步摇」,未能对。进士温岐即庭筠。续之,岐以「玉跳脱」应之,宣皇赏焉。令以甲科处之,为令狐囗所沮,遂除方城尉。初囗曾问故事于岐,岐曰:「出《南华真经》,非僻书也。冀相公燮理之暇,时宜览古。」囗怒甚。后岐有诗云:「悔读《南华》第二篇。」
黄巢令皮日休作谶词,云:「欲知圣人姓,田八二十一。欲知圣人名,果头三屈律。」巢大怒。盖巢头丑,掠鬓不尽,疑三屈律之言是其讥也,遂及祸。
王承业为太原节度使,军政不修。诏御史崔众交兵于河东,众侮易承业,或裹甲持枪,突入承业厅事,玩谑之。李光弼闻之,素不平。至是众交兵于光弼,光弼以其无礼,不即交兵,令收系之。中使至,除众御史中丞,怀其敕,问众所在。光弼曰:「有罪系之矣。」中使以敕示光弼,光弼曰:「今只斩侍御史。若宣制命,即斩中丞。若拜宰相,即斩宰相。」中使惧,遂寝而还。翌日,斩众于碑堂之下。
贞元十五年,以谏议田敦为兵部郎中。上将用敦为兵部侍郎,疑其年少,故有此拜。
贞元四年九月二日敕:今海隅无事,蒸庶小康,其正月晦日、三月三日、九月九日,宜任文武百僚择胜地追赏为乐。仍各赐钱,以充宴会。
每岁正旦,晓漏已前,宰相、三司使、大金吾,皆以桦烛百炬拥马,方布象城,谓之「火城」。甲赋中有《火城赋》。仍杂以衣绣鸣珂、焜耀街陌。如逢宰相,即诸司火城,悉皆扑灭。或其年无仗,即中书门下率文武百僚诣东上囗门,横行拜表称庆,内臣宣答。礼部员外郎受诸道贺表,取一通官最高者,拆表展于坐案上,跪读讫,囗门使引表按入内,却出宣云。所进贺表,如有太后,即宰相率两班赴西内称贺。
李泌有谠直之风,而好谈谑神仙鬼道。或云:「尝与赤松、王乔、安期、羡门等游处。」坐此为人所讥。
王起,太和中,文皇颇重之,曾为诗写于太子之笏。
高骈在维扬,曾遣使致书于浙西周宝曰:「伏承走马,已及奔牛。今附虀一瓶、葛粉十斤,以充道路所要。」盖讽其为虀粉矣。
李山甫,咸通中不第,后流落河朔,为乐彦祯从事。多怨朝廷之执政,尝有诗云:「劝君不用夸头角,梦里输赢总未真。」
张佑字承吉,有三男一女,桂子、椿儿、椅儿。桂子、椿儿皆物故,唯女与椅在。椅儿名虎望,亦有诗。后求济于嘉兴监裴弘庆,署之冬瓜堰官,望不甘。庆曰:「佑子之守冬瓜,所谓过分。」
陈夷行、郑覃在相,请经术孤单者进用。李珏与杨嗣复论地冑,词彩者居先。每延英议政,率先矛盾,无成政,但寄之颊舌而已。
康子元,越人,念《易》数千遍,行坐不释卷。开元中,张说荐为丽正学士。
元行冲在太常,有人于古墓得铜器,似琵琶而身正圆,人无识者。冲曰:「此阮咸琵琶也。」乃令匠人以木为之,至今乃有。
大中十二年七月十四日,三更三点追朝,唯宰臣夏侯孜独到衙,以大夫李景让为西川节度使。时中元假,通事舍人无在馆者。麻按既出,孜受麻毕,乃召当直中书舍人冯图宣之,捧麻皆两省胥吏。自此始令通事舍人休浣,亦在馆俟命。
故事,京兆尹在私第,但奇日入府,偶日入递院。崔郢大中中为京兆尹,囚徒逸狱,始命造廨宅,京尹不得离府。后郢败,韦澳自内署面授京尹,赐度支钱二万索,令造府宅。
咸通六年,放宫人沈氏养亲。沈氏入宫五十八年,有父居囗水,年一百一十,母年九十五,因为筑室而居。颁金帛碓碨,敕本县放科役,终沈氏之世。
杜羔妻刘氏,善为诗。羔累举不第,将至家,妻先寄诗与之曰:「良人的的有奇才,何事年年被放回?如今妾面羞君面,君若来时近夜来。」羔见诗,实时回去。寻登第,妻又寄诗云:「长安此去无多地,郁郁葱葱隹气浮。良人得意正年少,今夜醉眠何处楼?」
令狐囗在相,擢裴坦自楚州刺史为职方郎中知制诰。裴休以坦非才,拒之,不胜。及坦上事,谒谢于休,休曰:「此乃首台谬选,非休力也。」立命肩舆便出。两阁老吏云:「自有中书,未有此事。」至坦主贡,擢休之子宏上第。时人云:「欲盖而彰。」此之谓也。
崔慎由镇西川,有异人张叟者,与迹熟,因谓之曰:「今四十无子,良可惧也。」叟曰:「为公求之。惟终南翠微寺有僧,绝粒五十五年矣。君宜遗之服玩,若爱而受之,则其嗣也。」崔如其言,遗以服玩,果受之。僧寻卒,遂生一男。叟复相之曰:「贵则过公,恐不得其终。」因字曰衲僧,又云缁郎。即允也。
阳城出道州,太学生二百七十人诣阙乞留,疏不得上。
天佑元年八月,前曲沃令高沃纳史馆书籍三百六十卷,授监察,赐绯。
张裼尚书收晋州,外贮营妓,生子曰仁龟,乃与张处士为假子,居江淮间。后裼死,仁龟方还长安,云江淮郎君。至家,皆愕然,苏夫人收之,齿诸兄之列。仁龟后以进士成名,历侍御史,因奉使江浙而死。
关图有一妹,有文学,善书札。图尝语同僚曰:「某家有一进士,所恨不栉耳。」后适常氏,修之母也。修,咸通六年登科。
张说女嫁卢氏,为其舅求官,说不语,但指搘床龟而示之。女归告其夫曰:「舅得詹事矣。」
李绅在维扬日,有举子诉扬子江舟子不渡,恐失试期。绅判云:「昔在风尘,曾遭此辈。今之多幸,得以相逢,各抛付扬子江。」其苛急也如此,后因科蛤,为属邑令所抗云:「奉命取蛤,且非其时,严冬冱寒,滴水成冻。若生于浅水,则犹可涉胫而求;既处于深潭,非没身而不敢。贵贱则异,性命不殊。」绅大惭而止,终以吴湘狱仰药而死。
刘三复能记三生事,云:「曾为马,马常患渴,望驿而嘶,伤其蹄则连心痛。」后三复乘马,过硗确之地,必为缓辔,有囗石必去之。
严惮字子重,善为诗,与杜牧友善。皮、陆常爱其篇什。有诗云:「春光冉冉归何处?更向花前把一杯。尽日问花花不语,为谁零落为谁开?」七上不第,卒于吴中。
于志宁为仆射,与修史,恨不得学士。来济为学士,恨不得修史。
大中中,于琮选尚永福公主,忽中寝。洎审旨,上曰:「朕此女子因与之会食,对朕辄折匕箸,情性如此,恐不可为士大夫妻。」寻改尚广德公主。
咸通六年,沧州盐院吏赵囗犯罪,至死。既就刑,有女请随父死,云:「七岁母亡,蒙父私盐官利衣食之。今父罪彰露,合随其法。」盐院官崔据义之,遂具以事闻。诏哀之,兼减父之死。又泣曰:「昔为父所生,今为官所赐,誓落发奉佛,以报君王。」因于怀中出刃,立截其耳以示信。既而侍父减死罪之刑,疾愈,遂归浮图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