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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俨若思斋梅华问答编(14)

绛阙,指身中应谷绛宫,翔青凤者,指此时之气方从本位绛宫新出,如青凤之翱翔。《阴符经》云“禽之制在气”,故以凤喻气。《释名》云“青,生也”,故以青凤喻初生之气。丹田乃上丹田,即指天谷泥丸宫。玉蟾即指谷中之阳神,以此时已经温养,不似初阳之寒,而温如玉矣。白雪指气周旋到于上谷,与神一交遂为神水,其气清澈明净而弥满有如白雪也。言此时阳神已渐壮长不可妄动,尽自安养其不神;一任气自流行,如青凤之翱翔而上来到泥丸,滋养此神;神气一交即为神水,便如白雪纤纤落下,充满周身;但觉遍体清和明静,浑如不夜之天也。

右第六十六章。此言温养时任气自流行之象,如是真正养命方法,较诸《翠虚吟》内所指各种小法养命者为何如哉?心清目明,谅能自辨也。

琴瑟合谐后,箕裘了当时。不须行火候,又恐损婴儿。

言此时温养元神,不比从前冶炼谷神火候。盖此时谷神已与命气配合,正如琴瑟已谐之后,任气周旋。阳神已壮,即是箕裘了当之时,更无情识好恶之牵缠。若再用心火调度,劳神暴气,则气不充乎虚,神亦难完夫实,何时得就?阳神为损不小,故教人尽管放下身心,安神静谧,任气流行,自然充实,断不可究其火候也。

右第六十七章。此言温养,不可助长。盖前则尽性以致命,此时又当安命以率性,方克还乎本源也。

长男才入兑,少女便归干。巽宫并土位,关锁自周天。

长男指震,象阳初生。少女指兑,象阳已壮。入兑归干,乃依先天卦位爻象而言,指阳方初生,一阳为震,递长至两爻即为兑,兑为少女,再长至三爻即为纯阳干象。曰才入,曰便归,以明阳神长成甚速也。巽宫指人身鼻窍。土位指形体,曰并者,即前四十九章所谓艮坤宫也。盖一阴为巽,两阴即为艮,三阴即为坤,为土位也。言人自性定命复以来,阳神初如震卦一阳,藏于天谷任气流行,体即壮长如兑二阳,旋即充满便是纯干,神遂正位居体;而气亦遂如巽宫一阴初息,旋即寂如艮止,静如坤藏,美在其中而畅于四肢,美之至矣!是神以能凝而愈壮,气亦能寂而愈充,理有固然,应无偏胜之患。然而胞胎内一分血气究未尽除,此时若不戒严深藏宥密,复恐好动而不安于静。其行止坐卧之间,鼻息自听有声,形体驰骤劳顿,则气返动心,神常外驰,便为透关漏气,将来成就道果亦偏而不圆,因其气胜神也。故必要真息悠悠,形体申申,容色夭夭,顺六气以周流,随周天之运度,气机自然关锁于内,无偏胜流失之弊,方为善养浩然也。

右第六十八章。此言温养壮盛之际,不假作为,只须制节谨度以保满而不溢也。

弦后弦前处,月圆月缺时。抽添象刑德,沐浴按盈亏。

弦后弦前喻气象之消息,月圆月缺指气质之盈亏。刚治为刑,柔服为德。言当此神旺气足之时,浩气之流行已自充塞乎天地,固不可任其动荡,亦不可稍有抑制,只须因盈而抽、因虚而添,仍用刚克柔克之道,使此正气常自冲和以为沐浴,则体常舒泰广大宽平,以待先天元阳遘复还元可也。总之,气体愈旺,则神愈退藏,勿使神为气役,则阳神自得圆足也。

右第六十九章。此言持盈之时,务使神清气静,勿使神气二者有过不及之弊。

老汞三斤白,真铅一点红。夺他天地髓,交媾片时中。

老汞者,合全体之精气神而成者也。三斤者,即指此三品分两皆足之谓也。白者,纯完本色不染之谓也。真铅,乃我太极中有先天一点无极元阳真气,即我之元性也。真铅无形无色,而此曰一点者,以见是一非二,是点非滴。曰红者,张子所谓“以黑而变红”是也。夫人之秉彝本乎天性,性赋自天而降衷于人为心,心于五色为赤。而此时所复之性乃天地之元性,本无极所赋于太极以为心者。故太清至真上帝所居之境为大赤天宫,而先辈每以本来元性唤作金丹,尊此来复之元性,谓之曰先天太极道德真人。《中庸》所谓“尊德性”,即尊此元性也,非气质之性也。兹不曰赤而曰红者,以前所得之铅已因水火之间色而成紫,此时身中三品已完太素贞白,再得此大赤之真铅交合混凝赤白相间而成红也。天地髓即指此真铅也。言到此神与气精皆已充足,毫无污染,堪为老汞,只须温养功足,待得真铅一点而成红,即为金液还丹。惟时体内阳神只以静密为事,一任天气流行,到得周圆具足,气亦寂然不动。白子所谓“冥心凝神,致虚守静,则虚室生白”,信乎自然!遂觉体镇如山,巍巍高大,俄而一点真铅渊然透起,焕乎赤明之天,是乃天地之髓,即我元性来复之凭。饶他掀地翻天,迳冲混饨;我神亦遂浑噩,不识不知,如睡方酣。片刻之后,顿觉神清气爽,身如火热,心如冰释。若论进修,此时还须混炼;若论其效,则性光普照,洞彻幽微,耳闻九天,目视万里,遍体纯阳,金筋玉骨,是乃阳神现形,可以出入自然。以言乎长生之道,于兹毕矣!但恐阳有阴对,尚存六合虚空之见,不能无往来隐现之分,何能与造物者游而柄其终始?则非将吾昔时混沌、今时品物,一并交结混炼以成金液大还丹,势有所不能已者矣!

右第七十章。此言阳神已成,正元神初合之时也。此章内一“夺”字,正与《阴符经》所云“盗机”相同。《左传》云:“《军志》曰,先人有夺人之心。”彼言兵贵神速,须乘人之心机未动,先夺其要害耳!兹言修已之学,要在神武,先乘己之心机未动,夺取阴阳之枢要而已。天地髓即阴阳之枢要也。

火候通玄处,古今谁肯传。未曾知采取,且莫问周天。

玄,天也。言此元性已复,阳神已成,体内无火候可行,火候只在通天之处。自古及今,谁肯明传?只缘世无能还性命之人,亦无寻谁之慧力,则金液大还丹之药尚未知采取,此际之周天火候且莫问及可也。

右第七十一章。此承上章夺字之义,逗见火候端倪。

云散海棠月,春深杨柳风。阿谁知此意,举目问虚空。

愚按此时已得太极中元性以为体,火候只是忘虚合道,一着神气都付相忘之中。故此章首句言云散而月到海棠,似喻神已大净大明,无声无臭;次句言春深而风吹杨柳,似喻气已至和至畅,无影无踪。学者切诸身心,完其体段,则首句是形容喜怒哀乐未发之谓中,次句是形容发而皆中乎节之谓和;象其功用,则首句是模拟三达德为我所良知,即为人人所同得,次句是模拟五达道为我所良能,即为人人所共由。然以云周天火候之窍妙,尚未见入手精一之旨。且下文又何以云“目问虚空”?此须其人自体自悟,通一毕万,但能自得夫本心之良。然则动即孚乎人性之同然,静即合夫天命之本然,常涵养其浑然,斯触处而洞然,方知我神与气已早自混化于心目之间,并复泯迹于虚空之际。何则?气之动静随乎神,神固为气之先也;神之飞潜由乎心,心更为神之先也;心之先机在乎目,则目实心之先也。《阴符经》云:“心生于物,死于物,机在目”,是知目为心之先机,实为神气之先务。故目逃者,则心遁而气阻神丧;目明内视者,则心清而神凝气浩;目问虚空者,则心游于物之初而无所住,神气亦湛然常寂。养到寂无所寂,方知十方三界不外一心,往古来今无非一我;昔本不生,今亦不灭,昔原不减,今亦无增。此意如如,阿谁知得?曾以此义叩师于太虚之安居,师正持无字观音之经,遂言曰:“首句是令人见月之指,不可认指为月;次句如角风之旗,不可认旗为风。盖当雷雨满形之后,肇开光风霁月之场。首句一散字,犹云‘但得置身天际坐,莫须回首白云低’,神也性之命也,而何可执喻为神也?次句一深字,犹云‘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气也命之性也,而何可偏喻为气也?余师泥丸尝留道偈,有曰:‘杨柳也当明月舞,海棠亦为好风娇。’又云:‘漫空云散家家月,大地春来处处花。’正是澹荡天光,无边明镜,互相容受,莫可端倪。子但坚贞处密、定慧等观,斯自诚而明,则明无或昧,于以尽天命之性,而性命合元,尚何有虚空之可忘?而观自然以合道,即与道合真,永保真空无碍之休焉。”遂稽首而称颂曰:“我在太虚中,空明无一物。自在即天真,清风吹浩月。”如是大乘正宗虚无妙道,若非向日积持念诚恒之力,会得半句先机,由我师虚空藏印证确实,纵使走遍天涯,阿谁能知此意耶?《易屯卦彖辞》“雷雨之动满盈”,盈字,汉儒注本作“形”字,盖指屯卦二三四爻为一坤象也。全真先辈俱从形字解,今仍之。

右第七十二章。此承上二章,指示通玄之火候,即是合元之先机。合参泥丸《翠虚吟》吕秀才一诀,更知妙体妙用,广大精微,见得太虚真境,有如是之妙不可言者。

人间无物累,天上有仙阶。已解乘云了,相将白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