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春节的病
春节的前一段时间基本上与生病相伴,与快乐无缘,与难受倒紧密相连。
腊月二十八日正式放假,假期的头一两天值班,倒也相安无事。大年三十、正月初一在城里过,体会了城里过年的冷清。虽然大年三十晚上的烟花爆竹像把整个城市都要抬起来一样,但仍感觉是一种硬撑的繁华。让人意想不到的冰雪把人和城市都搞得蔫头耷脑,像丢失了元气。
初二天气见好,回老家路上的冰雪估计已融化不少,于是开车回家。从黔江城到黄溪镇上,一路很干爽。但从黄溪街一路上山,到原乡政府所在地大垭口时,却见满山遍野仍然被冰雪覆盖。一阵寒气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冰冷浸骨。那条通到我老家的乡村道路本就难行,现又积雪深掩,车是没法走了,只得把车安顿在老粮站院内,步行回家。
我与几个侄儿、侄女小心翼翼,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路,从大垭口下山往老家方向走。雪已把公路、原野、山林模糊一片。雪景应是不错的,但冷、疲劳,加上归家的迫切心情,已使我没有兴致欣赏雪景。
坐车只要20分钟的路却让我们走了近一个小时,路途的艰辛难已尽数。本想直接回到我家,但走到二姐家门口天就黑了,于是进了二姐的家。
在二姐家里,边吃饭,边烤炭火,身上暖和舒适了不少。但一会儿就觉得鼻子不畅,喉咙发紧,感冒的症状很明显。到天黑就头脑昏沉,睡意袭来。无奈,睡去。睡去却又睡不着。身上老是暖和不了,冰凉。翻来覆去睡不着,却喷嚏不断。一夜就在难受中熬过。第二天醒来,嗓子纯粹哑了,说话像鸭子,咳吐了半天才勉强能发声说话。二姐慌了,忙去给我买药吃,村里的小药店品种很少,吃了几样,感觉好些了。吃了一点饭,身子依然无力、打不起精神。但我还是急着想回家,于是在二姐的陪同下往家里走。
家里被打扫、布置一新,父亲已早早等在家里了。父亲是很讲究过年的气氛的,他就等着我回去后补充一样东西——贴对联。父亲的字本来写得很好,但他每年都要我写。幸好我在城里就写好了,要不然是没力气写对联的。父亲见我精神不是很好,叫我坐下烤火,他自己把我带回的对联一一贴上。
贴完对联,父亲亲自给我煮姜开水喝。在大火边喝姜开水,发了一点毛毛汗。鼻子通顺了些,但状态仍然不佳。本想和父亲好好拉一下家常,但坐了一会儿我就想睡觉。刚睡不久,二哥就喊我去吃饭,不好推却,只能硬撑着起来去应酬。
许是父亲的姜开水起了作用,当天晚上身体略有好转,但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开始咳嗽。没多久,家里就陆续来了不少客人。二姐负责煮吃的,我就陪他们说话。强打着精神和他们摆龙门阵,我真是有些难受。好在到了下午,客人都走了,我这才抽出时间到母亲的坟上烧纸。站在母亲的坟前,看着坟上浅浅的绿草在冷风中摇摆,心里很是酸楚。
不久,父亲就被人请走了,去料理一个丧事,二姐也说回家里住。这样很好,我一个人在家里可以好好清静一下,也调养一下身体。可是不待我清静,几个在二哥家里玩的堂姐夫就过来了,只好又陪他们。他们大概看到我精神不佳,不一会儿就走了。
当天晚上就感觉又有些不妙,咳嗽,头痛,睡不着觉。我回忆这次感冒的起因。大约是大年三十的头一天,半夜突然听到正充着手机电池的插座发出火花声,赤裸着身体翻身起床,抽去插头,倒也无事。但插座发出了很重的焦煳味,刺鼻难闻,于是起来推开窗子,当时正是冰雪笼罩的日子,只觉一股强大的冷气穿透身子。那时倒也没啥,没想到却导致了感冒。
我这次回家,主要是看望父亲,也给母亲上坟。可父亲也还要几天后才能回来,所以待着也没什么意义,关键是自己身体也支持不了。第二天天刚亮,我就打电话给二姐,要回城里治病。二姐听了情况,也支持我回城里。她过来收拾了一下,又叫了一辆摩托车,陪我到了大垭口,我才又驱车回到城里。
回到城里,就上了医院,医生说是风寒性感冒。治疗期间也很难受,让我一点感受不到节日的快乐。好在有薇的照顾。她整日整夜陪我到医院输液,在家里煲汤给我补身子,虽是折磨了几天才基本恢复正常,却也感受到被人顾惜的温暖,很大地缓解了身体和精神的痛苦。
初八这天,在电话里就听到父亲那苍老而沙哑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明泉,你身体好些没?”年老的父亲,正在深山里、冰雪中为人料理丧事,却牵挂着我的身体。我说:“好多了,您老人家不用担心。您自己要照顾好自己才是。”还想说点什么,喉咙却被堵住了。
一年初始,就生一场大病,显然不符合我的意愿。但凡事相辅相成,开年先得一场大病也许是吉兆,欲扬先抑嘛。我是这样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