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新编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33章

或问槟榔乃消瘴之物,似宜止治瘴气,何以治痢必须?曰∶槟榔虽可治痢,亦只宜于初起,而不宜于久痢也。痢无止法,用槟榔,所以下其积秽也,故初起之痢断须用之。痢久则肠中无积秽之存,若仍如初痢之治法,则虚者益虚,而痢者益痢矣,是久痢断不可用槟榔也。然吾以为初痢亦不可纯用槟榔,用当归、白芍为君,而佐之槟榔,则痢疾易痊,而正气又复不损,实可为治痢之权衡也。

或疑槟榔去积滞,即宜独用之,何以反佐之以当归?当归虽补犹滑,以助其攻也。何以更用白芍之酸收,偏能奏功哉。不知槟榔必得补以行其攻也。夫积滞之不行也。由于气血之干涸。倘徒用槟榔以攻其积滞,则气血愈伤,而瘀秽愈阻而不通,故必须当归以生气血,则大肠自润,有可通之机。然而,肝木克脾,木旺则火旺,火旺必烁干气血。当归所生,不足以济其所克,故必须益之芍药以平肝,则肝不克脾,而芍药酸中又能生血,以助当归之润,故同群共济,以成槟榔之功,然则收之,正所以能其攻也。

五倍子

五倍子,一名文蛤。味辛、酸,气平,无毒。入肾经。疗齿宣疳 ,及小儿面鼻疳疮,治风癣痒疮,并治大人五痔下血。洗目消赤肿,止疼痛。染须髭变黑。专为收敛之剂,又禁泻痢肠虚,解消渴,生津,却顽疼,去热。百药煎,亦此造成。此药外治之功居多,内治之功甚少,存之以备疮毒之用耳。

或问五倍子乃收敛之药,用之外治更宜,然而内治以固滑泻,未尝不佳,何子着《本草》,单为外治留之乎?曰∶痢无止法,用涩药以止痢,前人所戒。况五倍子止痢,乃不得已而用之,止痢之品甚多,何必借此不可用之药。此铎所以只取外治,而不取内治。

皂荚

皂荚,味辛、咸,气温,有小毒。入足厥阴、手少阴、手太阴三经。理气疏风,搐鼻喷噎,可救五绝痰迷、中风不语诸症。敷肿痛即除,吐风痰,杀痨虫精物,起风痹,治死肌,利窍开关,破症堕孕。此物备急用之药,药笼中不可无者也。

或问皂荚开关之药,单用以取捷乎?夫皂荚之功用,不止此也。凡心疼之病,随愈而随发者,必用皂荚,始可除根,此《本草》所未言也。张夫子曾传余治心痛之方,实有皂荚火炒一两、炒栀子一两、炙甘草五钱、白芍二两、广木香三钱,为细末。老黄米煮粥为丸,如米大,滚水送下即愈,永不再发。是皂荚又可以治心疼也。然而,皂荚非治心疼之药,借其开窍引入于心之中,使诸药直攻其邪也。

或问皂荚生用乎,抑熟用之乎?皂荚熟用则无益矣,必生用为佳。然而,生用切不可用蛀者。盖皂荚虫尤细,凡研末之时,蛀虫乘开关之际,直入肺中,反成大害。故必须拣不蛀者,研为细末,即包在纸包之内,亦必须常取出经风,以防其再蛀。我有一方,制之最佳,用麝香同包,断无再蛀之理,且又可借麝香之香,引入鼻窍,而开关更灵也。

或问用皂荚末以治中风,吐其痰而不愈,反成偏枯之症,何也?曰∶皂荚用末以吹鼻,使中风之人关开,实治方之功也。若入于稀涎散中吐之,非治也。盖近来中风者,皆非真中风,尽由于阴阳水火之虚,或阴虚火炎,煎熬津液,结而为痰,热极生风,猝然仆厥。使更吐痰,则愈损其津液矣。津液重伤,经络无水以相养,或气虚而无以相通,安得不变为拘挛偏废之症哉。

或疑神仙传载∶崔言逢异人传皂荚刺三斤烧灰,调大黄末,以治大麻风,虽将死尚可救。

何子注《本草》略之乎?曰∶皂角刺安能救大麻风哉,此误传也。用此方以救之,是速之死耳。

乌药

乌药,味辛,气温,阳也,无毒,入足少阴肾经及阳明胃腑。性多走泄,不甚刚强,诸冷能除。凡气堪顺,止翻胃,消积食作胀,缩小便,逐气冲致疼,辟疫瘴时行,解蛊毒卒中,攻女人滞凝血气,去小儿积聚蛔虫。此品功多而效少,盖佐使之至微者也。力微似可多用,然而多用反不见佳。不若少用之,以佐君臣之用耳。

乌药无关轻重,其实过多功少,近人未知耳。产妇虚而胎气不顺者,切不可用,用则胎立堕。人以为顺气用之,谁知乌药能顺胎气之实,而不能顺胎气之虚乎。不独胎气,凡气虚者,俱不能顺。惟气血虚而带郁滞者宜之耳。

血竭

血竭,味辛、咸,气平,有小毒。入肾。治跌打伤损,消恶毒痈疽,专破积血,引脓,驱邪气止痛,外科多用之。然治诸痛,内治实神效。存之以备采用。

血竭内科可用,而近人不敢用之。不知血竭得补气血之药,其功更神。惜人未谙,故再表之也。

沉香

沉香,味辛,气微温,阳也,无毒。入命门。补相火,抑阴助阳,养诸气,通天彻地,治吐泻,引龙雷之火下藏肾宫,安呕逆之气,上通于心脏,乃心肾交接之妙品。又温而不热,可常用以益阳者也。

沉香温肾而又通心。用黄连、肉桂以交心肾者,不若用沉香更为省事,一药而两用之也。

但用之以交心肾,须用之一钱为妙。不必水磨,切片为末,调入于心肾补药中,同服可也。

乳香

乳香,味辛、苦,气温,阳也,无毒。入脾、肺、心、肝、肾五脏。疗诸般恶疮及风水肿毒,定诸经卒痛并心腹急疼。亦入散膏,止痛长肉。更催生产。且理风邪,内外科皆可用。大约内治止痛,实为圣药,研末调服尤神。

或问诸痛皆属于火,而乳香性温,宜与痛病不相合,何以定诸经之卒痛耶?盖乳香气虽温,而味实苦,温为热,苦为寒。气温则先入于火之中,相合而不相碍;味苦则后居于痛之内,相制而不相违。此所以能定诸痛,而无不宜也。

丁香

丁香,有雌、雄之分,其实治病无分彼此。味辛,气温,纯阳,无毒。入肾、胃二经,又走太阴肺脏。善祛口舌溃烂,伐逆气殊功。止噫呃气逆、翻胃呕吐、霍乱,除心腹冷疼,暖腰膝,壮阳。杀疳 ,坚齿。治奶头绽裂,消虫毒膨胀。亦有旋转天地之功,直中阴经之病,尤宜可用之,但不可用之于传经之伤寒也。

世人重母丁香,而轻公丁香,不知何故?谓母丁香能兴阳道也。夫丁香而曰母,其属阴,可知阴不能助阳,亦明矣。丁香公者易得,而母者难求,此世所以重母丁香也。舍易而求难,世人类如是夫。

阿魏

阿魏,味辛,气平,无毒,热。入脾、胃、大肠。杀虫下恶气,破症积,辟瘟禁疟,却鬼祛邪,蛊毒能消,传尸可减,乃消毒攻邪之物,宜于外治,而不宜于内治者也。

阿魏以臭者为佳,无臭气者皆假。然亦有臭者不可用,乃取蒜捣为汁而乱人者也,然我有辨真假之法,臭阿魏投之水中,半沉半浮者上也,浮者次之,沉者假物,而不堪入药也。

没药

没药,味苦、辛,气平,无毒。入脾、肾二经。消肿突恶疮、痈疽溃腐,破血止痛如神,疗坠堕跌打损伤尤效。亦内、外可用之药,而外治更奇也。

没药亦有赝者,尤难辨。辨法亦投之水中,立时色黯者为真,否则假物,无益于用,不如勿用也。

雷丸

雷丸,味苦、咸,气寒,有小毒。入脾、胃与大肠。胃热可解,力能杀虫。不论各虫,皆能驱逐。男妇皆利,非利男子而不利妇人也。主癫痫狂走,堕鬼胎甚速。遇怪病在腹,无药可治者,加入辄应如响。名曰雷丸者,言如雷之迅、如丸之转也,走而不留,坚者能攻,积者能去,实至神之品。但有小毒,未免损伤胃气,去病则已,不可多服。宜以之逐邪,不宜以之耗正也。

或问闻雷丸善治奇病,有之乎?雷丸何能治奇病也,用之有理则奇,用之无事则拙。吾深怪世人,无理而欲眩异也。

或问雷丸可以逐邪,亦可以逐鬼乎?既可逐邪,独不可以逐鬼乎。惟是逐鬼与逐邪少异,逐邪须用攻邪之药为佐,而逐鬼必须用补正之药为君,未可单用攻剂也。

或问邪与鬼,何分?曰∶寒热之有常,此邪气而非鬼祟也。寒热之无常,此邪祟而非邪气矣。然亦不可拘也。天下有鬼祟凭之而无寒热者,亦有寒热未解,而鬼祟先去者。虽曰逐邪用攻邪之药,逐鬼用补正之药,苟能以补正为主,而佐之逐邪、逐鬼也,则无往而非宜也。

或问雷丸性至急,不识可少制而缓之乎?夫雷丸一制,则无用矣。大凡逐邪之药,正取其迅速,制之则失其性,安能施其功用乎。设于同群之中,而佐之和平之味,则彼此调剂,自得其宜,亦不制之制也。

麦芽

大麦芽,味咸,气温,无毒。入脾、胃二经。尤化米食,消痰亦效。孕妇勿服,多用恐堕胎元,若只用一、二钱,亦无妨。惟大麦煎糖,孕妇切戒。多食极消肾水,必损胎元矣。

或问麦芽亦米谷之类,何以能消米食?不知麦芽虽与米谷同类,而气味相克,麦钟四时之气,而尤得夏气俱多,米谷则得秋气者也。夏气克秋,米谷逢麦,犹秋得夏气也,安得不消化乎。

或问麦芽消食,亦能消痰,江北中州之人尤善食面,宜痰食之咸化矣,何以消食多痰之比比乎?夫麦芽,乃大麦之芽,非小麦之芽也。大麦与小麦性殊,而功用各别,小麦养人而大麦伤人,且麦芽与未发芽之麦,功用亦殊也。未芽之大麦性静,已芽之大麦性动,动则变,变则化矣。又何之疑乎。

或问小麦亦得夏气,何以不克米谷?不知小麦虽与大麦同类,而早晚之性实异。大麦得夏之初气,小麦得夏之中气,初气克削,中气和平。故大麦消谷,而小麦养胃,且小麦无须芒,房亦易脱,形体亦甚不同。试看大麦芒能消无形之水肿,而小麦之房不能消湿,非一补一消之明验乎。

赤小豆

赤小豆,味辛、甘、酸,气温而平,阴中之阳,无毒。入脾经。下水,治黄烂疮,解酒醉,燥湿浸手足肿大,疗香港脚入脐高突。但专利水逐津,久服令人枯燥,亦可暂用以利水,而不可久用以渗湿。湿症多属气虚,气虚利水,转利转虚,而湿愈不能去矣,况赤小豆专利下体之水,而不能利上身之湿。盖下体之湿,真湿也,用之而效。上身之湿,虚湿也,用之而益甚,不可不辨也。

或问赤小豆,即家园之红豆乎?曰∶别是一种,其色如朱而发光,头上一点黑如漆。若家园之红豆,名曰红,而色实紫,能疗饥,而不能利水去湿,多食亦败血,功用与赤小豆迥别。

切勿以家园之红豆,而错用之也。

白扁豆

白扁豆,味甘,气微温,无毒。入脾、胃二经。下气和中,除霍乱吐逆,解河豚酒毒,善治暑气。佐参、茯、二术,止泻实神。但味轻气薄,单用无功,必须同补气之药共用为佳矣。

或谓白扁豆非固胎之药,前人安胎药中往往用之,何故?盖胎之不安者,由于气之不安,白扁豆尤能和中,故用之以和胎气耳。母和而安,即谓之能安胎也。亦可但单用此味,以安骤动之胎,吾从未见其能安者矣。

或问白扁豆气味凉薄,亦可有可无之物,先生删药味甚多,何独不删白扁豆?夫扁豆乃五谷中最纯之味,淡而不厌,可以适用者,不止入汤剂也,或入于丸剂,或磨粉而调食,均能益人。况功用不独安胎,尤善种子。凡妇人之不受孕者,半由于任、督之伤也,白扁豆善理任、督,又入脾、胃二经,同人参、白术用之,引入任、督之路,使三经彼此调和,而子宫胞胎自易容物。予所以特登此味,以为毓麟之资,岂漫然而收录乎哉。

乌芝麻

乌芝麻,味甘,气温,无毒,入肾经,并通任、督之脉。功擅黑须,《图经》未载,故近人无知之者。凡黑须髭之药,缺乌芝麻则不成功。盖诸药只能补肾,而不能通任督之路也。唇口之间,正在任督之路,乌芝麻通任督而又补肾,且其汁又黑,所以取神效也。但功力甚薄,非久服多服,益之以补精之味,未易奏功也。

或问乌芝麻黑须髭,神农未书,《本草》不志,何吾子创言之哉?曰∶乌芝麻变白,予亲试而验者。乃不慎色故,余年四十早衰,须髯半白,服乌芝麻重黑,后因变乱,不慎酒色复白。可见,服乌须药,必须断欲,不可归咎乌芝麻之无效验焉哉。

或疑乌芝麻即白芝麻同类,未闻白芝麻之润肾,乌芝麻之变白,恐亦好事者之言。不知乌芝麻之变白,实有义也。芝麻性润而汁乌,乌自入肾,既入肾,自能润髭矣,况又通任督之脉乎。然而,乌芝麻之义,又不止此,乌芝麻更能上润于心,使心火不炎,不烧任督之路,引补肾之药至于唇口,故能变白也。

巨胜子

巨胜子,非胡麻也。味甘,气温平,无毒。丹溪盛称之。原有功益也。入心、肾二经。

补虚羸,耐饥渴寒暑,填坚髓骨,益气力,长肌肤,明目轻身,延年不老,益元阳,兴阴茎,尤生津液,入口即生,与人参相同。其补益之功,不可思议。惟其体尤轻,内实者正无多也,然亦不必尽是内实者始可用,亦不必尽去其壳,但投之水中,半沉半浮者即可用,将浮者弃去,取出沉与半沉者,用地黄汁泡之一日,晒干,磨末用为妙。此药宜入丸,而不宜煎汤,煎则味不能出也。

或问巨胜子胡僧用入桑叶中为丸,果有益乎?此奇方也。先君曾服之,年愈六十,须髯未白,后不服此药即白,可见此方之奇。盖巨胜子得桑叶更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