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双雄(人猿泰山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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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被迫流落非洲

这个化名为萨布罗夫的鲍勒维奇,本是个庸碌无名之辈,而他的死,却让他出尽了风头。他的姓名,以及死亡之谜,成了报纸上引人注目的新闻。泰山读到这些消息后,怕引起别人议论,牵连进去影响自己的声望,于是和新闻界中的人磋商,总算没有提到他的姓名。他非常关心阿库特,因而不断向警察机关探听大猿的下落。

正当社会上把萨布罗夫的死和大猿的失踪当作一个疑案议论纷纷,而泰山也对此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杰克的校方忽然来人询问泰山,他的儿子为什么没有如期上学。泰山大吃一惊,这才知道杰克并没有到学校去。他很奇怪,那天明明是他和琴恩亲自送杰克上的火车,他又到哪里去了呢?但是,尽管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泰山怎么也想不到杰克的失踪和大猿的失踪有联系。打听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才知道这孩子在开车之前竟离开了车站。他又在火车站前的出租车站,打听到了曾经载过杰克的那个司机。据司机说,他只是送杰克到萨布罗夫家里去,然后杰克也没让他等,就打发他回来了。所以,以后的事他也不知道了。

又据萨布罗夫寓所附近的人说,那天听到大猿的咆哮,一会儿又没有声音了,所以,他们也没敢过去看,更不知道大猿和孩子的下落。只有萨布罗夫的房东,看了杰克的照片以后,认出来杰克就是经常到萨布罗夫这里来的那个孩子,再多的事他也不知道了。这样一来,萨布罗夫的死、大猿和孩子的失踪,就成了伦敦一桩解不开的谜了!世上的事,总是如此,沸沸扬扬了一阵之后,没有结果,人们也就把它当一桩悬案放在一边,渐渐地淡忘了。只有泰山夫妇很是着急。泰山也曾派人去多佛尔询问过大猿的消息,去的人回报说根本没见过大猿的影子。起初琴恩还为儿子失踪的事哭得死去活来,幸而泰山从杰克对付他的老师摩尔先生的过程中,看出杰克的智慧和气力都足以自卫,所以百般安慰妻子,让她放心,杰克一定还在世上。但是,杰克究竟到哪里去了?对泰山夫妇来说,仍是一个无法放得下的心事。

在鲍勒维奇死后的第二天,有一个十几岁的男孩,陪着他的“老祖母”出现在多佛尔的码头上。他们好像对一条开往非洲的船只十分熟悉,指明要乘这条船去非洲某地。那位“老太太”蒙着重重的面纱,身材高大,坐一辆病人轮椅。孩子说祖母患了重病,十分虚弱,怕受风吹。那孩子非常老练,也显得很孝顺。他亲自把病人的轮椅推到轮船的舱房里去,从此以后,老太太再没有在船上露过面,一直到船到达他们的目的地上岸为止。船舱内的一切杂务都由那孩子亲自料理。他对船上的管事说,他的祖母年迈体弱,怕见生人,所以不必派侍者来服侍。船上的管事当然听他的吩咐。这样一来,在整个行船过程中,他们祖孙俩好像住在疗养院里一样,无人打扰,十分清静。

整条船上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船舱里干什么。那小孩身体很好,又生得聪明活泼,伶俐乖巧,再加上他衣着阔绰,言谈举止有成人风度,一看就知道是个有家庭教养的孩子。所以,许多员工水手都非常喜欢他。在船上,他交了不少新朋友。

只是乘客中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有一个叫康登的美国流浪汉,因为多次犯罪,有五六个城市的警方都在通缉他。在美国无法存身,所以他从美国跑到英国,再转船到非洲去。孩子藏在衣袋里的一大卷钞票无意间被康登的两只贼眼看到了,对此,他焉能不垂涎三尺?他想法打听到,与孩子同行的只有一位年老多病的祖母。他们是到非洲赤道西海岸一个小居留地去的。他们姓比令,在非洲那边似乎也没有什么朋友。康登探得了这些底细后,心里暗暗欢喜,总在找机会,想把孩子的钱弄到手。康登是个玩牌的能手,多次想拉那孩子入局,但是那孩子非常规矩,康登的拉拢都被他拒绝。康登虽然失望,但并不死心,不停地盘算着该用什么方法才能既不触犯法律,又把这笔钱弄到手。他自己也知道如果他再犯法,就有数案并罚的可能了。正因为有这种顾虑,他一路上始终没找到机会下手。

没过几天,船到了终点,前面是绿荫匝地的海岸,岸边零零落落点缀着二十几处铁板盖的房屋。孩子猛然觉得眼前这一片自然风光,是伦敦那个繁华都市远远比不上的。不料,这种海阔天空之感才从他心头掠过,父母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他眼前,使他不由得泛起了浓厚的思乡之情,很想一步就能跨回家去。这时一个船员正在指挥土人的小船到船边来卸货。孩子就问那船员:“现在有没有一条船从这里开回英国去?”

船员答道:“有一艘‘伊曼纽尔’号,按规定时间现在该到了,也许正停在港里呢!”

船员还有其他工作,说完就匆匆走了。

孩子也雇了一只小船准备上岸,他找人先用吊索把“祖母”和轮椅放入小船,又恐怕有失,自己也搭手帮忙,等到“祖母”的轮椅安置好了,他自己才跳下小船去。他在照顾“祖母”时,衣袋里的一卷钞票竟落到水中去了。忙忙乱乱中,他自己没有察觉,别人也没有发现。

康登见他们祖孙二人雇船上岸,他为了躲过别人的注意,有意从大船的另一侧也急忙雇了一只小船,搬好自己的行李,尾随其后。上了岸,他唯恐引人注意,对旅馆招揽顾客的人一概谢绝,只远远地眺望着这祖孙二人住进了哪家旅馆。又为了防范别人的警觉,他在街上直游荡到天黑,才住进了这家旅馆。

孩子住在二层楼的一间房里。安顿好了以后,他马上向“祖母”说明,假如有船开回英国,他想马上回去,而让“祖母”留在非洲。这次他是私自出来的,没有告诉父母,他们一定会为他的失踪而着急,所以他要早些回去。“祖母”似乎费了好一阵工夫,才终于弄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切办妥,孩子心里十分高兴,无忧无虑地跳上床去,以为第二天就可以搭船回家了。由于一路的疲劳,一上床他就安然进入了梦乡。

那美国流浪汉康登一直留意着孩子房里的动静。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蹑手蹑脚走到门前,先站住侧耳静听了一会儿,听见里面有两个人均匀的呼吸声,就拿出一串万能钥匙插入锁孔。他平素是干惯了这勾当的,无论什么锁,经他的钥匙一拨,没有打不开的。他开了锁轻轻地溜了进去,随手关上了房门。那晚浮云掩月,屋里非常黑。他慢慢地向床边爬去,一心只注意床上祖孙两个,却没有注意到在房间的一角,正有一个庞然大物向他爬来。

康登心里暗喜,以为一大笔钱轻易就可以到手了。他爬到床前的椅子边,摸到一件孩子的衣服,提过来一摸,衣袋里并没有什么东西。他猜想孩子可能把钱放在另外的什么地方了,按他多次偷盗的经验推测,旅客睡觉多半把钱放在枕头底下。这时,浮云已经退去,银亮的月光照进房里来,一切都看得很清楚了。那孩子突然惊醒,看见一个陌生人站在床前;同时康登也看清了,床上只有孩子一人。于是康登抢前一步,不想让孩子喊出声,就卡住他的咽喉。哪知那孩子并没有被吓住,一骨碌爬了起来。就在这时,康登听见身后发出低低的咆哮声,顿时吃了一惊。同时,他感到孩子有很强的手劲,小小的手指像钢条一样抓住了他的两手,使他动弹不得。这时,康登忽然觉得有两只毛茸茸的大手从背后搭在了自己肩上,回头一看,简直吓得他魂飞魄散。只见一只高大的大猿,直立在他身后。大猿见他回过身来,就张开血盆大口,用利齿咬住他的肩膀。孩子只抓住他的手一声也不出。康登迅速环顾全室,却不见祖母在哪里。他开始恐惧起来,悔不该太莽撞。他脑子里迅速地转着主意,想着如何挣脱。大猿因他没伤着孩子,所以也没想把他咬死。这时,康登趁孩子不备,挣脱了一只手,猛地向孩子劈面一掌。孩子没有防备,竟被打得向床边倒了下去。这一下激怒了大猿,它低低咆哮了一声,只一扭就把康登拖翻在地,向他咽喉一口咬死了他。原来那孩子就是杰克,他的“祖母”就是阿库特乔装的。

杰克跳到康登身边,发现他已断了气。杰克知道大猿杀死小偷,是为了保护自己,就像它杀萨布罗夫一样。但是,这一次在荒僻的非洲,父母不在身边,既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有谁替自己辩解呢?杀人者是要判罪的,这是多数国家的法律,大猿固然难逃法网,自己纵兽杀人,似也难逃罪责。在这人地两生的地方,谁能替他们说明杀人是出于自卫,自己是无辜的呢?况且,目前处在这半开化的地方,不见得会有什么完备的法律,到了明天早晨,他和大猿说不定会被双双吊死在树上。这种酷刑在美洲都难免发生,何况在野蛮的非洲呢?杰克想来想去,感到了前途的危险,但现在求助无门,只有自己想办法了。他到底秉承了父亲的智慧和勇敢,定了定神,忽然想到,在父母生活的那个文明社会里,父亲常说“钱可通神”,在这里说不定钱也可以解救他和大猿。于是他立刻伸手到衣袋里去摸,哪知衣袋竟是空的!他急急忙忙把所有衣袋都摸遍了,还是一点踪影也没有。他拖开床铺,把地上所有的角落都找了,仍旧不见。他思考了一会儿,想到陌生人一定是来偷钱的,会不会是在他身上呢?于是杰克开了灯,在死人身上翻了一遍,仍旧没有,又鼓起勇气把尸体翻转过来,看看地上也是空的。这下杰克可真急得不知所措了。

杰克还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虽然他有泰山性格的遗传,也是在泰山的教诲下长大的。虽然他平时很勇敢、机智,但他毕竟是小孩,遇到这样的困境,也不免心里十分慌张。现在已是半夜,原来还想用钱买通,现在却一文不名,真弄得他六神无主了。他望着尸体直发呆,后来索性将死人的衣服全都剥光,但还是找不到他丢失的钱钞。这会儿,那大猿却蹲在角落里呆呆地望着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的钱是什么时候丢的?他苦思良久,还是想不起来。后来,他觉得绝不能留在这里束手待毙,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了。想到这里,他也顾不得什么行李,只穿了一身睡衣,走到大猿的面前用猿语招呼它说:“来!”就带着大猿走到窗前,打开窗子一望,只见窗前不远有一棵大树。杰克一下跳过窗台,纵身到了树上。大猿一看,也跟了上去。二百码以外,就是一带丛林,这两个“亡命者”径直奔到森林里去了。从此,我们这位未来的克莱顿爵士,就这样做了蛮荒里的逃亡客了。

第二天早上,旅馆里的一个土著侍者见比令夫人祖孙两个很晚了还没有起床,只好去叫门了。侍者叫了很久却没有人应声,便取了钥匙去开门,哪知里面已有一把钥匙塞在锁孔里,他只好立刻报告旅馆主人。旅馆主人斯考夫先生是德国人,他听说之后急忙赶过来看情况。他连敲门带喊叫,里面仍然没有声音,于是俯下身去,想找一个能窥望室内的缝隙。手才撑在地上,就觉得有一片黏乎乎的东西沾在手上,举起手来一看,竟是血!这下他知道出了事,赶快用肩去撞门。斯考夫生得高大,身强力壮,几下就把门撞开了。

斯考夫察看房里,发现室内非常零乱,床也挪过了,椅背上还有老太太的衣服和孩子的外衣,地下躺着一具尸体。辨认面目,不是祖孙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却是前楼的单身客人。颈上有野兽咬过的齿痕,衣裤鞋袜都脱在一边,赤裸裸地躺着。老太太和她的孙儿都已失踪。窗户开着,房门却是从里面锁着的。斯考夫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年幼的孩子,怎能背着一个身体笨重的祖母,从二层楼的窗口跳到地面上去呢? 斯考夫又继续在房里检查,床被拖开,床下也没有什么痕迹。斯考夫还记得,昨天,比令太太来的时候是几个人抬着轮椅上楼的。她戴着面纱,病得不能走动。那孩子的面貌倒非常清秀。现在衣服还在屋里,人却不见了。难道说孩子只穿着睡衣,而老太太是光着身子逃走的?斯考夫百思不得其解。问侍者,他们也只是说:昨天祖孙两人订了这楼上的房间以后,连晚饭也是在房内吃的,此后没看见他们再出去。到今天上午九点多钟,撞开房门以后,却是两个活人换了一个死人!谁也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旅馆主人立即派人到外面去打听。两个人失踪的那天,并没有轮船出港。在附近几百里之内,没有铁路,距此地最近的白人居住地至少也有几天的路程。如果没有人作向导,任何生人也找不到那里去。于是斯考夫只好吩咐几个土人,再到附近去找找,可是后来都回来报告说,不但没有人影,连足迹都没有。斯考夫想来想去,对这件疑难的凶案还真有点后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