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更多的经济烦恼
现在医生开始挣钱了,他的姐姐萨拉也能买新衣服了,她高兴起来。
有些来看医生的动物病得太重,得在医生家待上一个礼拜。等它们好些了,也还常常坐在草地的椅子上休息。
常常有这样的事,它们病都好了,却不愿意离开——它们太爱医生和他的房子了。当它们问是不是能留在他那里的时候,他从不忍心拒绝它们。这样一来,他家的宠物就越来越多了。
有一回,当他傍晚坐在他的花园墙边抽烟斗的时候,一个意大利手摇风琴师走过,用根绳子牵着一只猴子。医生马上看到,猴子的颈圈太紧,猴子又脏又不快活。于是他从这意大利人那里把猴子抱了过来,给他一个先令,叫他快走。那手摇风琴师非常生气,说他要把猴子留在身边。可医生对他说,如果他再不走,他就要揍他的鼻子了。约翰·杜利特虽然个子不高,却是个结实的人。于是那意大利人骂着粗话走了,那猴子就留在杜利特医生这里,有了一个温暖的家。屋里的其他动物叫它奇奇,这在猴子话里是个常用字眼,意思就是“姜”。
又有一回,有个马戏班来到泥潭镇,一条鳄鱼牙齿疼得厉害,夜里溜了出来,到了医生的花园里。医生用鳄鱼的语言跟它说话,带它进屋,治好了它的牙病。可是它一看到这房子那么好,不同的动物有不同的住处,它也要和医生住在一起。它问,如果它保证不吃鱼的话,能不能让它睡在花园的鱼塘里。当马戏班的人来带它回去时,它变得那么凶那么野,把他们都吓跑了。可是对屋子里的每一个伙伴,它总是温柔得像一只小猫咪。
可是自从鳄鱼来了以后,老太太们再不敢把她们的小狗带来找杜利特医生看病了,农民们也不敢相信它不吃他们带来看病的小羊和小牛。于是医生去对鳄鱼说,它必须回到马戏班去。可是鳄鱼哭出那么大滴的眼泪,又是那么苦苦地哀求让它留下,医生心软了,就没有让它走。
这一回轮到医生的姐姐来对他说了:“约翰,你必须把那条鳄鱼弄走。我们的经济情况刚开始好转,农民们和老太太们现在又不敢把他们的牲口和动物带来看病了。这下我们将要彻底破产了,这是让人无法忍受的事。如果你不把那吃人的鳄鱼弄走,我再也不给你管家了。”
“它不吃人。”医生说,“它是一条好鳄鱼。”
“我不管你说它什么,”他的姐姐说,“它太恶心了,还躺到床底下去。我不许它待在这房子里。”
“不过它已经向我保证过谁也不咬,”医生回答说,“它不喜欢马戏班,我又没那么多钱把它送回它的出生地非洲。它管它自己的事,总的说来十分规矩。你不要那么大惊小怪。”
“我告诉你,我绝对不要它待在这附近,”萨拉说,“它吃油地毡。如果你不马上把它打发走,我这就……我这就去嫁人!”
“那好吧,”医生说,“你去嫁人吧,我没有办法。”他摘下他的帽子,到外面花园里去了。
于是萨拉·杜利特收拾好她的东西走了,医生就孤零零一个人跟他的一家动物留了下来。
很快他就穷得叮当响了。有那么多张嘴要吃饭,有这房子要照顾,没有人缝缝补补,没有进项来付肉店的账单,日子开始过得非常艰难了。可是医生一点儿也不担心。
“钱真是讨厌的东西。”他一直说,“如果它从来没发明出来,我们全都会好过些。只要我们快活,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很快,动物们自己开始担心了。有一天傍晚,当医生在厨房炉火前坐在他的椅子上睡着了的时候,它们开始悄悄地相互商量。猫头鹰吐吐算术好,它算出来剩下的那点儿钱只够过完下一个礼拜——而且是它们每天只能吃一顿饭。
同时大家一致同意,猴子奇奇管烧饭和缝补,狗管扫地,鸭子管掸灰尘和铺床,猫头鹰吐吐管账,猪管做花园里的活儿。它们推举鹦鹉波利尼西亚管家和洗衣服,因为它最老。
当然,它们起先都觉得它们的新工作很难做——只是奇奇除外,它有一双手,可以和人一样做事。不过它们很快也都做惯了,它们一直看着汪汪,就是那条狗,看着它用那条破布裹住做扫帚的尾巴扫地,大家觉得非常好玩儿。过了不久,它们把活儿干得特别好了,以至于医生说他的家以前还从来没有这样整洁过。
日子也就这样太平了一阵子,可是没有钱,它们觉得非常困难。
后来这些动物在花园门口摆了一个蔬菜鲜花摊,向过路人卖萝卜和玫瑰花。
可它们还是挣不够钱来付所有的账单——不过医生仍旧不担心。当鹦鹉来告诉他,说卖鱼的再不肯赊给它们鱼了的时候,他说:“不要紧,只要母鸡下蛋、母牛供奶,我们就可以吃煎蛋和干酪。花园里的蔬菜有的是。冬天离得还远,不用大惊小怪。这就是萨拉的毛病——她会大惊小怪。我真想知道萨拉是怎么过下去的。从某些方面来说,她是个出色的女人。唉,唉!”
可是那一年雪下得比平时早。虽然瘸腿的老马从镇外的树林拉来许多木柴,它们可以在厨房里生起很旺的火,可花园里的蔬菜没多少了,剩下的那些也让雪给覆盖了。许多动物真的饿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