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里住进了一个陌生女人
我曾经很喜欢一个男孩,以至于想起他的时候心就会疼。
我曾经很喜欢一个女孩,以至于想起她的时候心就会暖。
当夏薄凉回到江城,苏嵩的笑脸仍然在眼前若隐若现,那么清冽却又那么疏离,一如既往地让她迷途深陷。
熟悉的法国梧桐,辽寂的天空,她看得见那些斑驳在自己冰凉肌肤上的回忆。
它们,再一次失了她的花容色。
昏黄的路灯下,薄凉抬头看,十二楼最左侧的阳台上还系着自己亲手挂上去的粉红色的风铃。
依旧是绣着细致的碎花的窗帘。还有,花开花败的紫罗兰。
一切的一切,与她离开时一模一样,父亲韩秋景不曾舍得改变一丝一毫。
鼻子一酸,薄凉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没有一丁点勇气打开家门。她多害怕自己这副落寞的样子会吓着父亲。于是,她在门外站了很久,很久。
半晌之后,她终于下定决心,展颜欢笑,按响了门铃。
等了很久,门才打开。
薄凉正想欢呼着扑到父亲的怀里。
嘴角的笑容却在瞬间突然凝固,手便定格成了落空的姿态。
眼前这个人,不是她亲爱的父亲,而是一个陌生的二十五岁左右的女子!
薄凉不自主地倒退了一步,戒备地打量了她。
她穿看起来很昂贵的鲜艳的睡衣,身姿婀娜。未施粉黛的脸依然看得出她的妩媚与风情。眉眼之间莫名地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薄凉嗫嚅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却不由地有了抗拒的情绪。
女人也怔住了,转而却对薄凉笑,拉过薄凉的手臂,说:“是薄凉吧?我看过你以前的相片,现在长大了很多,漂亮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快进来。”
她一面殷勤地说话,一面将薄凉的行李拖了进来。
薄凉有些手足无措,仿佛对方是那个殷勤的女主人,而自己是不小心进错了别人屋子的冒犯者。
许久许久,薄凉缓过神,问:“我爸呢?”
“公司来了客人,他去应酬了。晚点才能回来。”
薄凉“哦”了一声,顿了顿,明知答案,却还是问:“您是……”
“邢嘉茉。叫我嘉茉好了。我是你爸的女朋友。”女人依然恰到好处地微笑,一副大方得体端庄温柔的模样。
薄凉用余光继续打量她。
气氛有些尴尬。
邢嘉茉一直站在薄凉的身边,想和薄凉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薄凉站起来,打破了僵局,说:“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会。爸爸回来了麻烦你让他叫我。”
说完,薄凉拉着行李,将它搬到自己的房间里。
也许是太突然了。薄凉还未能适应有陌生女子介入自己的家庭,所以,她不知自己该是心平气和地接受,亦或不依不饶的反对。
从苏嵩到邢嘉茉,薄凉的心里装了太多芜杂的人与事,以至于在自己的床边坐了许久,想了许久,仍然整理不出一个平静的情绪。想到后来,她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被一阵蟋蟋祟祟的声音惊醒,好似什么人在小声的对话。
她以为是父亲回来了,却又觉得有些蹊跷。再仔细听,又好似有人急匆匆的脚步声。
薄凉一阵恐慌一阵好奇,蹑手蹑脚地将门开了一条缝。
客厅没有开灯,然而,借着朦胧的夜色,她还是看见一个黑影从大门旁一闪而过。
邢嘉茉停顿了一秒钟,便轻轻地将大门关上,再将灯打开。
薄凉迅速地关上门,靠在门后,心“扑通”跳得厉害。
邢嘉茉在门外小声地叫她的名字,问:“睡了吗?要不要喝甜汤。”
她屏住呼吸,不敢出声。邢嘉茉站了一会,便回卧室了。薄凉吁了口气,轻轻地爬上了床。
失眠。
薄凉的脑海里像是有万根藤缠绕着在一起,密密麻麻地,怎么也扯不清。
很晚的时候,有人进了她的房间。
熟悉的气息,薄凉闻出了父亲的味道。
可是,现在,她不想跟他说话,亦不知道怎样开口去和他谈论他所谓的女朋友。于是,她佯装睡着。
韩秋景没有叫薄凉。他只是安静地坐在薄凉的身边。
很久之后,他叹了口气,帮这个倔强任性的始终让他担忧的孩子捱了捱被窝便出去了。
他真是个好父亲。他将所有能给的,统统都给薄凉,甚至可以为了她这么久都不再婚。
薄凉眯着眼睛看父亲的背影在黑暗中缓慢地移动,鼻腔又不禁发热起来。
天亮的时候,薄凉起床,看见韩秋景一个人在客厅吃早餐。薄凉雀跃着跑过去从后面揽住他的肩膀,甜甜地叫道:“爸爸!”
韩秋景“哎哟”地叫了声,然后,拉薄凉坐下,嗔怪道:“回来怎么也不通知我派人去接你?”
“女儿长大了嘛。独立不好吗?”薄凉歪着头看着他。
他宠溺地笑笑。
薄凉这才想起邢嘉茉,便故意试探道:“好像少了个人哦?”
“薄凉,你见过嘉茉了,觉得她怎么样?”说完这句,韩秋景的脸上突然泛起了少有的红晕,扭捏的样子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薄凉忍不住大声地笑起来。
“很漂亮啊。你很喜欢她吗?”薄凉将土司撕成一小块一小块,边往嘴里送,边假装不经意地问。
“这两年,你一直在小镇读书,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多亏了嘉茉在身边照顾。所以我让她搬来一起住。薄凉,你不介意吧?”
“爸爸,只要她是个好人,真心与你相爱,我不会阻碍你们的。”薄凉握着父亲的手,硬生生地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其实,她想问他当真了解邢嘉茉的底细吗?若是她有别的企图该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