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信赖
“嗯？啊！行，娘你说哪天就哪天吧。”
罗锦随口应着，话落似乎听到邵洛冷冷笑了一声。
等她抬头去看，人家哪里笑了，仍旧是那副冰冷的木头表情。
罗锦有些不死心，时不时拿眼风儿偷瞄邵洛。
这件事情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
双方的意见一致，文定就定在几日之后，成亲的日子却并没说死，只说等过了秋收再议。这也是农家心照不宣的惯例，一般收成好，娶了媳妇好过年，收成不好，自家都养不活，拿什么娶媳妇，只能先拖着。
当然，邵洛他一个猎户不存在收成的问题，村长顾忌的是他没有根基，才下聘就成亲，哪里能凑得齐成亲用的东西，首当其冲，他住的那茅房，就得好好捯饬捯饬。
邵洛除了在罗三娘试探的提了句招赘的话时，态度坚决的反驳之后，便没有再提任何意见。
他抱臂颔首垂眸，立在那里如劲松，连手指头都没有动过，罗锦这才收回那时不时偷瞄的眼风，不禁腹诽，果然是根木头。
按理说，媒人上门，是必定不会让人家空手而归的。
如今村长亲自说媒，应该加些重点的谢礼才对，可家里昨天才遭过洗劫，现在连一件像样的东西都拿不出手来！
罗三娘便让罗锦去后厢搬了一坛酒来，算个心意。
罗大伯每次闹归闹，空坛子倒是打破过不少，却从来不敢动家里的酒，那是因为有一次，他打破了酒，而第二天又正好是给嘉实酒楼送酒的日子。
罗三娘没有酒送出去，嘉实酒楼没收到酒，当天晚上便派了人来打听。
老东家听来人回报了事情始未后，听说是震惊之极，连杯子也摔了。
直接派人上了罗家大伯家里，说酒是他们酒楼预定的，让罗大伯一分不少的赔出来，不然就让他吃官司坐牢。
罗家大伯只敢窝里横，哪里敢和嘉实酒楼的人给杠上，赔了钱后，便再也不敢打酒的主意。
也正是因为此，罗家大伯对方子逼得更紧了，但却又顾忌着并不敢对罗三娘下死手。
村长也没在意礼轻，笑着说“客气”，然后拿了酒便带着邵洛告辞了。
罗锦送他们出门，见人走远了，才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
别说过日子了，现在就是让她和邵洛站在同一个屋檐下，她都会浑身不自在，真不知道日后他们真的成亲了，要怎么相处。
还是快点想个办法，早点解脱的好。
“娘，您进屋歇着吧，我去小酒屋那里去看看。”
刚刚罗锦便是准备要尝一尝那酒的味道如何特别，为何会让嘉实酒楼几十年如一日的订购，却不想盖子都打开了，村长跟邵洛来了，所以才耽搁了。
罗三娘听罗锦要去看看酒，便溺爱的看着她笑说一起去。
两个人一道去了小酒屋，罗锦前世是金牌品酒师，只消闻闻味道，就能大概知道酒的品种如何。
酿了几十年酒的酒屋，不管酒好不好，靠得近了酒香还是很浓的，然而罗锦闻其香，却是暗暗摇了摇头，这酒比她想像的差许多。
搀扶着罗三娘进了小酒屋之后，把罗三娘扶到一边儿的马扎上坐着，罗锦便走到了之前打开盖子的酒坛子前，再次打开，用木勺舀出来一点。
闭上眼睛用鼻子细细品了品之后，才小口喝下去，用口舌再慢慢的品味。
此酒，酒香清淡，不够醇厚；入口有酒味，却是后劲不足，缺了回甘。
罗锦有些不明白，这样没有特色，没到火候的酒，为什么嘉实那种百年老字号的酒楼却要常年订购？
罗三娘坐在一边儿，见罗锦在尝了一点儿的酒之后就蹲在那里不动，有些担心。
“锦儿，是娘酿的酒有什么问题么？”如若是以前，罗三娘一定不会去问罗锦。
但是现在她的锦儿是经过仙女点化过的，那就一定比自己懂的多了！
无形之中，罗三娘对罗锦不只是信赖，还有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依赖。
罗锦将木勺放下，盖上酒坛，起身走到了罗三娘的跟前。
“娘，咱们家的酒……也没什么特别啊？酒香，口感，均无出彩之处……”只比现代日本清酒度数高上那么一丢丢，而且口感还比之差了不只一丢丢，回甘更是没有。
自己酿的酒如何，没有人比罗三娘更加的清楚了，她见罗锦说的头头是道的，也暗自跟着点头。
锦儿这么说，她非但没有不欢喜，反而是欣慰。
看得出来，她的锦儿真的是在一点一点的蜕变了。
“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当年你爷爷在的时候，酿出来的酒倒别有一番滋味，每一次酿酒的时候，村子里的人有事无事都会上咱家院子周围转悠几圈，不为讨口酒喝，就为闻一闻那酒香。”
说到这里，罗三娘的眼中带着浓浓哀伤，眼波深处还有深不可察的思念。
正是因了那酒，她才有了那段孽缘。
她愧对父母，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后悔过。
那人……那人没有对不起她，只是造化弄人！
“酿酒的方子是你爷爷亲手传给娘的，娘也是按你爷爷教的法子照方子所酿造，却不知为何，不但没了那种酒香，连口味也变了不少……”
罗三娘忍不住有些失落，虽然年纪大了，有些事情也想开了，却还是把这件事情闷在心里，耿耿于怀。
罗家的酒已经失了原来的特色，若不是那人还念着旧情，嘉实酒楼是不会几十年如一日的来订酒的。也正是因着嘉实酒楼的订单，她酿的酒才会被人高看一眼，销路一直还行。
罗锦想不明白，便从怀中把昨日罗三娘给她的方子拿出来，又细细的看了一番，却仍旧是得不到任何的头绪。
现代的她是品酒大师，不是酿酒大师，于酿酒她也只是略懂，看不出所以然，也很正常。
“娘，您若是信的着锦儿，那么就让锦儿试一下吧，怎么样？”
罗三娘听罗锦这么一说，先是一愣，随即便欣喜的点了点头！
“锦儿如果真的把心思放在家里，要学酿酒，娘又怎么会不同意呢？”
或许每个做父母的，都会无条件的相信自己的孩子会做的最好！罗三娘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