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父爱如山(3)
西迈望着一脸认真的爹就笑了,他将爹引到自己的寝室安顿下来。西迈同寝室的同学们听说西迈爹来了,很高兴,就合伙凑钱,在馆子里为西迈爹接风。
买单时,一个领头的同学掏钱,西迈爹就说:“这哪儿成呢,咋会让你们摸荷包呢?你们都是读书的学生,妈呀老汉儿哪有那么多钱拿给你们。这钱,大叔我出!”
同学们就说这不成,我们这里有规矩的,不管哪个同学的亲人来了,同寝室的同学都要为他接风。西迈也说:“爹您就算了吧,您等会儿再出钱吧,饭钱他们出,等会儿我们去卡拉OK 厅唱歌,您就开这个钱好了。”西迈爹听大家这么一说,也就不再说什么了,随同学们去了一家卡拉OK 厅。
西迈爹是第一次进卡拉OK 厅,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陌生,灯光很暗,茶桌儿很小,摆了茶具就没什空处了。他生怕碰翻茶杯,还有不敢去抽叶子烟,地下铺了红地毯,怕烟灰弹到地上给人家整脏了。室内有机器吹冷风,外边热得让人流汗,里边风飕飕的,确是很科学。更科学的是那几台机子,格老子不知怎么操作,像电影有人娃儿和山山水水什么的,音乐一响,同学们对着话筒摇头扭腰一吼,就把蛮好听的歌儿吼出来了!
西迈爹觉着吼得最好听的是儿子,唱的什么弯弯的月亮,嗓门儿挺清亮的,还吼了什么像香港人唱的歌,听不清爽那词儿,但声音蛮好听的。
西迈爹觉着儿子是出息了,考进大学脱了农家脑壳,连歌也唱得这么好,真是祖上积了德哟!西迈爹就由着儿子和同学们直吼得个脸红筋胀四季花儿红。
就这么着在卡拉OK 厅里耍了两三个钟头,见同学们都说吼够了,西迈爹就摸出两张10元钞,对着冲茶的姑娘就喊:“喂!收茶钱!”
那姑娘就应声往台子里一晃,一会儿就来告诉他:“先生,你们这单346元。”
西迈爹立时脑壳就木了:“你说啥子来?300多块?有这么贵的茶吗?”
西迈脸一红一下拉住爹:“爹,您别出洋相了,除了茶还要出歌钱的。”西迈爹一愣:“什么歌钱?你们出了这么大的力气给他们唱,还倒过来开钱?日球怪了!那些唱戏的,不都唱了收看戏的钱么?”
西迈和同学们就给西迈爹反复解释,最后西迈爹好像弄了个大半灵醒,把荷包里的钱全部摸出来,一点,还差15块。西迈连忙摸出自个身上带的钱凑上交了。西迈爹不知是怎么走回儿子寝室的,这一夜,他一直大睁着眼没能睡着。
第四天上午,西迈爹离开学院走了,走时没告诉儿子。西迈下课回到寝室,发现爹的行李没有了,他叹了口气,愣在那里。他发了一会儿呆,一下躺在床上,觉着枕头下不对劲儿,忙挪开枕头,发现下面放着厚厚一叠钞票,钞票里还夹着一张单子,一张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献血单!
西迈的父亲临走时留下那张献血单,其实是用心良苦的。那不仅仅是一个说明,一个劝告,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西迈迷失的心上。但愿他能在疼痛中醒来,用自己的行动去偿还欠下父亲的血债。
父亲的信念
1948年,在一艘横渡大西洋的船上,有一位父亲带着他的小女儿,去和在美国的妻子会合。
海上风平浪静,晨昏瑰丽的云霓交替出现。一天早上,父亲正在舱里用腰刀削苹果,船却突然剧烈地摇晃,男人摔倒时,刀子扎在他的胸口上,他全身都在颤抖,嘴唇瞬间乌青。
6岁的女儿被父亲瞬间的变化吓坏了,尖叫着扑过来想要扶他,他却微笑着推开女儿的手:“没事,只是摔了一跤。”然后轻轻地拾起刀子,很慢很慢地爬起来,不引人注意地用大拇指拭去了刀锋上的血迹。
以后三天,男人照常每晚为女儿唱摇篮曲,清晨替她系好美丽的蝴蝶结,带她去看天空的蔚蓝。仿佛一切如常,而小女儿尚不能注意到父亲每一分钟都比上一分钟更衰弱、苍白,他投向海平线的眼光是那样忧伤。
抵达美国的前夜,男人来到女儿身边,对女儿说:“明天见到妈妈的时候,请告诉妈妈,我爱她。”
女儿不解地问:“可是你明天就要见到她了,为什么不自己告诉她呢?”
他笑了,俯下身去,在女儿额上深深刻下了一个吻。船到纽约港了,女儿一眼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认出母亲,她大喊着:“妈妈!妈妈!”就在这时,周围忽然一片惊呼,女儿一回头,看见父亲已经仰面倒下,胸口血如井喷,霎时间染红了整片天空……尸解的结果让所有人惊呆了:那把刀无比精确地穿透了他的心脏,他却多活了三天,而且不被任何人知觉。唯一可能的解释是因为创口太小,使得被切断的心肌依原样贴在一起,维持了三天的供血。
这是医学史上罕见的奇迹。医学会议上,有人说要称它大西洋奇迹,有人建议以死者的名字命名,还有人说要叫它神迹……“够了。”那是一位坐在首席的老医生,须发俱白,皱纹里满是人生的智慧,此刻一声大喝,然后一字一顿地说,“这个奇迹的名字,叫父亲。”
父亲,在孩子心目中是完美的,是伟岸的,是神奇的。父亲总会给我们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好东西,总会告诉我们要勇敢向前,别怕跌倒。即使到了生命的终点,父亲都会用顽强的意志告诉我们:有一种奇迹,叫父亲。
父爱的高度
好多年都没有看过露天电影了。记得小时候,家在农村,那时电视、影碟机这类玩意儿在乡下压根儿就没见过,更不用说是享用了。所以要是逢有哪个村子放电影,周围十里八村的人就都赶着去看。在那露天地里,黑压压的一片,煞是壮观。
那时父亲还年轻,也是个电影迷。每遇此等好事,就蹬着他那辆已不可能再永久下去的老“永久”,带着我摸黑去赶热闹。
到了电影场,父亲把车子在身边一撑,就远远地站在人群后边。我那时还没有别人坐的板凳腿高,父亲就每每把我架在他的脖子上,直至电影结束才放下。记得有一次,看《白蛇传》,我骑在父亲的脖子上睡着了,竟尿了父亲一身,父亲拍拍我的屁股蛋子,笑着说:“嗨!嗨!醒醒,都‘水漫金山’了!”
一晃好多年过去了,我已长得比父亲还高,在人多的地方,再也不用靠父亲的肩头撑高了。
春节回家,一天听说邻村有人结婚,晚上放电影,儿时的几个玩伴就邀我一同去凑热闹。我对父亲说:“爸,我去看电影了!”
父亲说:“去就去嘛,还说什么,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不去?”“你自个儿去吧,我都六十几的人了,凑什么热闹!”来到电影场,人不算多,找好位置站定。过了不大一会儿,身边来了一对父子,小孩直嚷嚷自己看不见。如多年前父亲的动作一样,那位父亲一边说:“这里谁也没你的位置好。”一边托孩子骑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孩子在高处格格地笑着。
我不知怎么搞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寻找一个能准确表达父爱的动作,眼前这一幕不就是我寻找的结果吗?
想起许多往事,再也无心看电影。我独自回家。敲门。父母已睡了。父亲披着上衣来开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电影不好看吗?”看着昏黄灯光里父亲花白的头发和那已明显驼下去的脊背,我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什么也没回答,只是把自己身上那一件刚出门时父亲给披上的大衣又披在了他单薄的身上。
是啊,父亲一生都在为儿子做基石,把儿子使劲向最理想的高度托,托着托着,不知不觉间自己就累弯了腰,老了。
我知道,这一生,无论我人生的坐标有多高,都高不出那份父爱的高度,虽然它是无形的,可我心中有把尺啊!
父亲终将会老去,正如我们必然长大一样。父亲用他厚实的臂膀托起了幼小的我们,我们的一点点成长都凝聚着父亲的心血。不论以后我们取得多大的成就,都不要忘记这一切都源自父爱,我们是站在父亲的肩膀上走向一个又一个胜利的。
默读父爱
大凡读书人都知道,并不是所有的文章都像精美的诗歌和隽永的小散文,宜于饱含激情高声朗读。有一种文章于平淡质朴中却尽显博大和深厚,那种境地只能用心才能体味出来,譬如梁实秋、林语堂、钱钟书等笔下的文章。
这道理就像我的父亲,够不上载书立传,却足可以让我一生去用心默读的。
父亲故去已多年,却在我记忆深处清晰着。这么多年没父亲可叫了,心目中父亲的位置还留着,是没有人可以取代的。每每回到家,看着墙上挂着的父亲的遗像,心里便贪婪似的一声一声孩童般唤出“爸爸”二字来。
那种生命中的原始投靠,让自己全然忘却了男人的伟岸和情感上固守的坚强。父亲埋在了乡下老家的小山上。每次回到故里,第一件事便是到父亲的坟头坐坐,那时心里便有了一种天不荒地亦不老的踏实,便以为是真正的两个男人坐在一起,不说话,思想却极尽开阔和辽远。那种默契,传递了父子之间彼此的一种放心和信赖。
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一辈子生活在乡下小镇上。他吃苦耐劳、忍辱负重的品格,铺就了平平淡淡、与世无争的一生。一如农人耕种的那一方稻田,又如供人饮用的一泓清水,父亲的生命里没有半点的风光和传奇。或许正是这样,朴实、敦厚的父亲做成了我最真实和最可以膜拜的父亲。父亲不是书里的人物,他的一生只为自己的平凡而活,或者为自己担负的责任而活——比如为他深爱的儿女而活。父亲正是凭借了他的简单而实在的人生,在儿女心目中活成了父亲的样子,以致在他生前和身后,他投放在儿女感情上的重量,颇有类同于几分美国人可以不在乎国家总统,却用心拥戴自己的父亲一样的味道。
诉说我的父亲,无异于诉说一种平凡,而平凡,可以说是一种道不尽的绵长和琐碎。但如同说不尽春天,却可以细数春天里的微风、白云或草地……我是父亲最小的儿子。“爹疼满崽”这句话,常常成了父亲爱的天平向我倾斜时搪塞哥哥姐姐们的托词。
大概是在我10岁那年吧,我生病躺在了县城的病床上。一个阳光蛮好的冬日,我突发奇想,让父亲给我买冰棍吃。父亲拗不过我,便只好去了。那时候冬天吃冰棍的人极少,大街上已找不见卖冰棍的人。整个县城只有一家冰厂还卖冰棍。冰厂离医院足足有一华里地,父亲找不到单车,只好步行着去。一时半晌,父亲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跑回来,一进屋,便忙不迭解开衣襟,从怀里掏出一根融化了一大半的冰棍,塞给我,嘴里却喃喃说道:“怎么会化了呢?见人家卖冰棍的都用棉被裹着的呢!”母亲看着这一幕,又好笑又心疼,点着我的额头责怪道:“你个小馋鬼,害你爸跑这么远还不算,大冬天把你爸棉袄浸个透湿,作孽啊!”而父亲在一旁看着美美吃着冰棍的我却爽朗地笑了。那一笑,直到今天仍是我时常回想父亲的契机和定格。
初二那年,我的作文得了全省中学生作文竞赛一等奖。这在小镇上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的事儿。学校为此专门召开颁奖会,还特地通知父母届时一起荣光荣光。父亲听到这消息,好几天乐得合不拢嘴,时不时嘴里还窜出一拉子小调。等到去学校参加颁奖会的那天,父亲一大早便张罗开了,还特地找出不常穿的一件中山装上衣给穿上。可当父亲已跨出家门临上路时,任性而虚荣的我却大大地扫了父亲的兴。我半是央求半是没好气地说:“有妈跟我去就成了,你就别去了。”父亲一听,一张生动而充满喜悦的脸一下子凝固了。那表情就像小孩子欢欢喜喜跟着大人去看电影却被拦在了门外一般张皇而又绝望。迎着爸妈投放给我的疑虑的眼神,我好一阵不说话,只是任性地待在家里不出门。父亲犹疑思忖了片刻,终于看出了我的心思,用极尽坦诚却终究掩饰不住的有些颤抖的声音说:“爸这就不去了。我儿子出息了就成,去不去露这个脸无所谓。谁不知你是我儿子呀!”其实,知子莫若父。父亲早就破译出了我心底的秘密:我是嫌看似木讷、敦厚且瘦黑而显苍老的父亲丢我的脸啊!看着父亲颓然地回到屋里,且对我们母子俩好一阵叮咛后关上了门,我这才放心地和妈妈兴高采烈地去了学校。可是,颁奖大会完毕后,却有一个同学告诉我:你和你妈风风光光坐在讲台上接受校领导授奖和全校师生钦羡的眼光时,你爸却躲在学校操场一隅的一棵大树下,自始至终注视这一切呢!顿时,我木然,心里漫上一阵痛楚……这一段令人心痛的情结,父亲与我许多年以后都一直不曾挑明,但我清楚地记得,那一个黄昏我是独自站在父亲凝望我的那棵树下悄悄流了泪的。
父亲最让我感动的是我17岁初入大学的那年。我刚入大学的时候,寝室里住了四个同学。每个人都有一只袖珍收音机,听听节目,学学英语,很让人眼馋。我来自乡下小镇,家里穷,能念书已是一种奢侈,自然就别再提享受。后来,与其说是出于对别人的羡慕,还不如说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我走了60里地回到家,眼泪汪汪地跟父母说我要一只收音机。父亲听了,只知一个劲地叹气。母亲则别过头去抹眼泪。我心一软,只有两手空空连夜赶了60里地回到学校。
过了一段时间,父亲到学校来找我,将我叫到一片树林里,说:“孩子,你不要和人家攀比,一个人活的是志气。记住,不喝牛奶的孩子也一样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