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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相思 相思

在我的印象中,她是那么美丽:面目清秀俊丽;眼睛里的机智,在略疏的青丝下时隐时现;小嘴巴说出话来,温润典雅,任意洒脱,听起来让人陶醉,如果唱出情歌来,那就更令人痴迷了;我闭上眼睛,似乎能时时看到她隐约的倩影。

我爱她,仿佛她就是自己生命的全部,虽说自己也深爱着父母,但我知道,那是不同的。几年里,我们几乎是形影相随,在生活的道路上,相协共进,有过迷茫失望,有过痛苦无助,有争吵,也有倾心交谈。时间之刀,用它的神奇,在我们的记忆深处刻下了美好的尘封印迹,我时常顺着那单单的记忆之线,去细数那粒粒珍贵的晶石,让它们在自己的心灵深处激起阵阵涟漪:在我生活最无助,思想最迷茫的时候,她神奇的出现,给我帮助,并开启了我深层的思想之门;之后,我追她,苦苦的追求,而她对我的不屑一顾,深深地刺痛自己,也成为我改变的原动力。之后,我们时常在一起,清晨,我们一起去跑步,依着黎明第一缕神圣的阳光,交流思想,讨论人生的意义;月夜,我们一起去踏青,相互倾诉过去发生的事情,并共同梦想未来。我们常在一起看书,畅游古今中外,讨论英雄美人,仰慕伟人思想风范,身临其境,感悟人世沧桑;一起吃茶,品食,听歌,下棋,看电影,呵呵,逍遥艺术世界……

然而,所有的忧伤,所有的悲伤,所有的所有,都在那一天种下。那天,我似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纳兰容若

那是一个深秋的傍晚,北风萧萧,淫雨霏霏,天地都沉浸在阴冷潮湿之中。我从维修室里走出来,洗去身上的油污,换好衣服,披上雨衣,漫步走入秋雨。在阴冷的街道上,满腔的愁绪,和着远处传来的伤心曲调,追逐着丝丝冷雨。街上,一对恋人,在一把伞下相拥,缓缓向前,时而传来偶偶私语。

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寂寞,任一滴清泪挂在眼角。随即,眼前仅有她隐约的倩影,心中只有她万般的柔情。既然想念,为何不打个电话;既然深爱,为何不和她结婚——我们已相恋这许久了啊!顺着思绪,欲望的脚步向前,不自觉心中狂跳,脸上发烧。快速向前,找到一个话吧,迅速走了进去。

我拿起电话,手在心灵的键上跳动,仔细检察一遍:一秒,两秒,三秒......我集中精神,静静等待,心中如江涛波澜,兴奋而激动。半分钟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我不禁皱起眉头,轻轻放下话筒,思考。为什么每次给她打电话,都不能一次打通?略停一下,迅速重拨一次,屏住呼吸......

期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喂?阿强吗?我好想你。怎么不早给我打电话,我时刻在等着呢!”

“恩,是我。阿秀,刚才怎么了,那么久没接,请不要生我的气吧!”我恳求道。

“我才不生你气呢。我在一个房间工作,开始没听到,听到跑过来,你已经挂了。让你担心,真对不起。”

我接着解释原因:“我也好想你啊,没有魂似地。只是怕耽你工作,才没给你打电话。阿秀,你还好吧!工作累不累?”

“工作,工——作!嗐,我都有点烦了,无聊,枯燥,没有一点生机,没有一点活力,也没有一点点精神动力。关键啊,关键是——你也知道的。”

“我也一样。没有你在身边,一点精神也提不起来,就像,就像一条离开水而缺氧的小鱼。”

“我也快要窒息,以后常给我打电话,好么?能听你说几句,我就充满电了,工作也有劲儿了。”

“好,一定常打。”

“话又说回来了,工作也挺不错的。因为我发工资了,一个多月,发两千多呢!这可是我挣得第一笔钱啊,真不容易。我,用我挣得钱,给你买了几身衣服,也用父亲给我的钱给伯父和正刚买了几件。”

“用钱买东西,还分你的,你父亲的?真实的。”我不由好笑。

那边传来动情而严肃的声音:“嗯,这钱是我自己挣的,只有花在你身上,我才感觉幸福。”

我无语,望着窗外的秋雨霏霏,一股热气涌上心头。

“有一件黑皮夹,还匹配一件白衬衣,你穿着一定很帅,你从没有穿过的;我很早都想给你买了,你总是拒绝,这次拒绝也没有用了,已经买好了。一套西服,还有一套休闲服——等我们有空,一起去玩,恩,还一起去游湖——也给正国买了两身,伯父一身。”

“我母亲呢?”怕她忘了自己的母亲,提醒她。

“还没有说到嘛。只是,只是不知买什么合适,挑了一件羊毛衫,还有一条围巾。不知道行不行?”

“行,谢谢了,我代表全家谢谢你。你自己也要再添几件啊!”

“那要等你发工资啊,我还要你帮我挑呢!”

“嗯,一定。”我顿了顿:“只是我眼光不行啊,出钱还可以。”

“这你怎么不懂啊,白读那么多书,上那么多年学。”

我略明其意,但不顺其回答,却说自己打电话的目的:“双休日回来么?我想你了,再不见你,怕是要不行了。这样的雨夜,我再也不想忍受了。回来吧,阿秀,我有顶顶重要的一件礼物要送给你,有顶顶重要的一件事要和你商量。回来吧,阿秀,我好想你啊。”

那边传来一声轻轻的长叹:“我也知道。”那声叹息,在秋风中呜咽。

“怎,怎么啦?阿秀,你怎么哭了。”

“听你这样想我,这样寂寞苦楚,我心中好难受。”幽咽不断传来,我无语,好久她接着说:“那件事实关于我们俩个的吧,是我们等了好久的。只不过,只不过这两天要加班,下周我们在商量,好吗?”

我也几乎急得哭了,泪水在眼中打转,只是无语。

“我们相爱了这许久,只不过多等两天吧。我也很想你,恩,你的照片就放在我的桌上,憨憨的,真可爱。你别伤心郁闷了,我会心痛的。”

昨天还是阴冷多雨,今天却稍晴了,只不过仍有北风萧萧。我今天的心情更乱,思念文秀更深。出小院向南,一直走去,街上人声鼎沸,车马喧哗,街道两旁高楼耸立,古往今来少有的繁华。我不禁感叹此城的发展速度了,感叹中国翻天覆地的变化!我想,虽然我们的国家还比不上某些发达国家,但其发展速度也不算慢了,况且她有朝气,有活力,去发展经济;有勇气,有魄力去完善制度;有时间,有能力,提高全民素质。在未来新世纪的中国大舞台上,一批灿若群星的企业家,事业家会逐渐涌现,用他们的智慧来率领员工,创新科技,发展生产;用他们的坚毅和魄力,来演绎雄伟的事业。我不仅想起了美国的淘金时代,想起了日本飞速的六七十年代,也想到了无数成功的企业家:只可惜自己没有能力,没有魄力,更没有勇气。

唉,但只想娶了文秀,幸福快乐的过此生。百里之内,比有俊杰,中国会有其他人来领导的。

我想起了在学校时,有一段时间,每逢星期日,我和文秀都在图书馆读书,读一天的书,史书,文学,经济,法律,科技文化......她总能把各种书上的知识,联系到一起,然后绘声绘色的给我解析,帮我从更深层去理解,使我也能从更广的一个层面上去思考,思考人生,思考社会,思考一切含有道理的事情。也就是那时,我才了解,大学教课书上的知识,真是太窄了,永远不可能教出顶级人才;那些人是靠自己辛苦的努力,成长起来。呵呵,她读书时,表情也那么丰富,有时会在如花的脸上,竖起一道剑眉;有时却会会心而笑,是那么惬意。我会坐在一旁,呆呆的望着她,痴痴的望着她美丽的脸庞。

走着,远望见路旁新矗立的高楼,正在紧罗密布的施工,建筑工人正在攀岩绝壁赶着粉刷墙壁。走进了,我略数一下,十三层,十三层高楼,一年时间!记得一年前我和文秀从此地经过,还是一片小房,卖粥的,卖菜的,卖小吃的,遍布其间,吆么声,讨价生,声声入耳。还记得,我们买了两碗粥,两个糖葫芦——文秀吃饭时真美——可一年后的今天,此地已被如此高楼占据!曾记得古书记载,古代四大人工奇迹之一——古巴比伦的空中花园,从高度和面积上来说,也不过和此楼相若。但那空中花园,是倾古王国全国之力,历经数十载方才建成的。我默然,深佩那些正在施工的民工,深佩那些建筑设计师,深叹当今的科技之先进。

我心中不禁想到,城市是一株植物,时刻都在生长。

早已出了城郊,前面就是湖畔了。遥望见繁盛的秋林,在呜呜的秋风中发抖,层层叠叠,依附着起伏的小山。猛记得那****所吟咏之词:

黄花满地,白柳横坡。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石中清流滴滴,篱落飘香;树头红叶翩翩,疏林如画。西风乍紧,犹听莺啼;暖日常暄,又添蛰语。遥望东南,建几处依山之榭;近观西北,结三间临水之轩。笙簧盈座,别有幽情;罗绮穿林,倍添韵致。

记得我非常喜爱这首小词,曾苦求她告知此词出自何处,她笑而不答。又经不住我恳求,就把这首小词一句句教我背了。记得当日风和日暖,我们曾翩舟湖上:接天莲叶,映日荷花;蜂蝶往来,莺鹊互答。她身穿丝衣,袅娜多姿,温柔无限;手拿长辑,时而口吟古诗,时而低唱情歌;而我独坐船头,望水中的蓝天白云,鱼水情深。

我呆呆地站在那湖畔,让孤独伴着我。此刻我的文秀在干什么呢,她也在思念我吗?

又记起另一日,我们在湖边生火烤鱼。我们坐在一起,我教她怎么清洗鱼,如何除内脏,加多少盐,怎么烤。她一边听我讲,一边喳喳地问个不停。

“你怎么会烤鱼?”她问。

“我妈教我的啊。”我说:“我妈妈烤出来的鱼才叫好吃呢!只不过我没学到半成功夫,就拿来哄你了。”

“干嘛往鱼肚里装这东西?”她一会又问。

“这是料包,鱼的滋味就看这个了。这可是我母亲亲手调配的啊,我可不会。恩,我也掌握不好烧鱼的火候。”我想了想:“改日一定让我妈烤肉给你吃。”

“呵呵,怎么都是你妈,你妈是做饭专家吗,比饭店的厨师做的还好吗?”

“是啊,我也不知怎的,只有吃母亲做的饭才顺口,呵呵。那天你尝尝就知道了。”我们在篝火旁慢慢地烤,慢慢地等,鱼香慢慢飘了出来。

“嗯,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还没有烤好吗?”

我看着她,她巴巴地望着火上正烤着的鱼,那馋样真可爱。好久,她转过脸来,看见我正盯着她,脸微微红了。

“我老盯着鱼,没想到别人把我当鱼了。还没好吗?”

“好?你总不是要吃生鱼吧,还没有熟透呢!”我说。

“熟透?像桃子那样吗?这么说已经能吃了。”她眨了眨眼看着我,似乎发现了新大陆,“我可要吃了。”

说完便拿起鱼叉,大餐起来,那吃样,真让我又乐又爱。等她吃饱了,我还没有吃一口。

“你怎么不吃啊?”她说,“这么好吃!要不是想着要给你留,我就吃完了。”

“你一定饿晕了头,那也叫好吃啊,一会儿看我的。你呢,不顾生熟,一定是属狼的。”

“有属狼的人吗?看你胡诌吧。”她看看我,微微一笑,“我这只母狼,可要吃人了。”说着,伸手来扯我,“你这小子,来耍你老大姐,看我不揍你。”

“呵呵,在火旁呢,别胡闹,危险。”她方住了手。我打趣道:“让你揍,还挺不错呢。”

她发现离我太近了,红了脸,坐在我的对面。

终于烤熟了,我拿起鱼叉,吃了起来,时或喝口家酿的女儿红:“再吃块,此时才体现了烤肉的最高水平呢!”

“是吗,我尝尝。”她拿起鱼,吃了起来,还幽幽的道:“真好吃,比刚才好吃多了,你刚才怎么不拦着我,让俺吃生鱼。嗨,我也吃饱了,能给我留些吗,我带回去吃?”

“呵,吃剩烤鱼也不好。再说吧,以后时间长着呢,有可能的话,我可是愿天天为你烤肉呢。”

“你,想的事,我似乎都能猜到,请别再说了,怪让人羞的。”她红了脸,娇羞无限,“让我慢慢想,慢慢感受吧。恩,和你在一起真好!”

我心中甜甜的,望着熊熊燃烧的篝火。

但此时的我,心中有多苦。

我举头,远处那只孤鸿,在湖面上飞来飞去,但我似乎听见低低的哭泣声。

怎忍听,一只泣孤鸿。

刹那间,心中暗涌的悲伤,如汹涌的海潮,无声的留下汹汹的相思之泪。

好久,心情才略略淡定,转过几从秋藤,正准备向饭馆走去,却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位红衣女子:也望着湖上那只孤零零的鸿雁——我站立,看见从云中透过的斜阳,照着北风吹着的娇小身躯,也照着山林旁碧绿的湖水。刹那,冷意传遍全身,“真冷的天,”我想,“冬天快到了吧。”

终于到了,昨日的田园酒家,今日的湖滨饭店。我和文秀对此酒家情有独钟,常常在闲暇之时,到此吃饭。点几个小炒,要一坛自酿米酒,边吃边聊,或历史人物,或风景人文;有时,携一坛酒,和她一起,到林深处,追寻古人风范。

今日一人到此,真是:山中依旧景,心头思故人。喝尽一坛,略有酒意,又要一坛。

正在这时,只见老板的女儿阮青梅匆匆从远处奔来,进了酒馆,跌了一跤,又慌慌张张地爬起来,一边流泪一边喊道:“阿爸,不好了嘛!”

老板阮来福从柜台后转了出来,走到女儿面前,边帮女儿拍去身上的尘土,一边心疼女儿:“干嘛呢,乖女儿?啥么事啊,慌得的你这个样子。摔着那里啦,痛的不?”

“不好了,阿爸,有个漂亮的姐姐掉到湖里啦。”八岁的小梅用小手揉了揉摔痛了的左脸,眼中噙着泪花,“阿爸,你快点儿去看看么。”

“不会的吧,你再慢点,细细说一说,我没听懂。”阮老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刚刚我在湖边玩的么,看见一个漂亮的姐姐在哭,我问她为啥哭,她也不告的我。我就在那玩,她也不理我,也不陪我玩。后来,她说:‘小妹妹,你快走吧,你爸在喊你。’我根本的没听见你喊我,还以为要吃饭了。我刚转身走了几步,就听见‘蹦’得一声,那个姐姐就掉水里了。我可没办法,阿爸,你快去吧。”小青梅一脸伤心,不停地流泪。

这下,阮老板听明白了,并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他脸色镇定,说话从容,吆么王小刚厨师,并带着几个伙计,随着小梅,匆匆向湖边赶去,边走边向几个人说明缘由。

我在一旁,听得清楚明白,把满怀的相思放在一边,心想:“可是人命要紧,我何不赶去看看,能否帮点忙。”我迅速在店里转了几圈,找了条长绳,飞奔湖边,边走边打一个活结。

正是刚才那个地方,看着墨绿的湖水,我不禁打个寒颤。只见阮老板几个人,焦急的站立湖边,小刚水中来会探寻。终于,一个猛子扎入水中,但好久不见出来,水面却冒出气泡。

我心中一惊,小刚有险。把绳子一头给了阮老板:“阮老板,你们拉住绳头,我也下去。”

“你也要小心的么。”他脸色郑重。

我点点头,闪掉外衣,试了试绳子上打的活结,飞身跳入湖中。刹那就感到湖水的冰冷刺骨,但想到两条人命,危在旦夕,吸口长气,潜入水中,睁开双眼,仔细搜寻。湖中时深时浅,浅时七八米,深时十米以上,还好,水下比较清澈,很快发现一片红色,离湖边也不远。我迅速游过去,正是落水的姑娘和王小刚。只见小刚的右手被姑娘死死抓住。小刚来抓我,我迅速闪在一旁,转到另一面。不容细想,把绳子套住小刚的一条腿,迅速升到水面:“快拉绳子。”然后迅速潜回水底。姑娘抓人的手松开了,我知道情况紧急,急忙上前,拉着她的头发,向湖边游去。

终于上了岸,阮老板和我一起,赶紧给姑娘控水。不一会,身旁的小刚醒了,不停地打冷战。小青梅望了望姑娘:“姐姐,姐姐死了吗?你们快救她!”

阮老板摇了摇头。

我几乎力尽,抱着她,失望的望着她满是水珠的脸,是那样轻盈,水秀,但却满是忧伤,还有临死之时的恐怖。人世间一切沧桑,万般悲苦,都凸显在那张晶莹而美丽的脸上。我被那美丽而感动。我感到自己定要救活她。我不停地挤压她胸口,时或帮她人工呼吸。小刚引了把火过来,在她两旁,燃起熊熊的篝火。

好久,她还没有醒。我瘫坐在地上,无力地望着湖面,不敢再看那张忧虑的脸。忽然,悲从胸中涌出,汹汹的流下眼泪,仿佛死去的是自己的亲人。我哭,因为她这样美丽,这样年轻,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我哭,因为她如此忧伤,有话无处诉说,只能投湖;我哭,为其说不出的理由。

但是,小梅却转到我面前,露出笑容:“哥哥,你不用哭了么。姐姐醒了,她正盯着你呢!”

我吓了一跳,转过头去,发现一张忧郁的脸上,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