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丛林法则(3)

但是，刘炟不听，照封不误。

这一天，是公元79年五月二日。马防等三兄弟侯爵加身，全都拥有“特进”身份。特进，位居三公之下，诸侯之上。

到此，刘炟与马太后的较量彻底结束，前者胜出。一个月后，六月三十日，马太后驾崩，谥号明德，世称明德皇后。

四、窦家崛起

马太后驾崩后，马家的美好时代基本告终。但是，马家三兄弟丝毫不觉。他们就像温水中的青蛙，正在快乐地消受着应有的享受。

他们三人中，最有钱的是马防，其次是马光。有人统计，他俩的财富可用亿来算，可谓洛阳城的亿万富翁。马防更是生财有道，派人到边境大量放牧牛马，这可是他老爹马援当年发财的门道之一。除此以外，马防还搞黑社会收保护费，向羌人等少数民族勒索逼捐。

当年，马援是怎么警告窦固和梁松的？身居高位，做人更应该小心，不要太骄傲。人一骄傲，就会不知天高地厚，最后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可惜，马防发财有术，做人失败。他并不知道，危险即将降临，新的政治风暴，已经酝酿成功，正在朝马家海域迅速靠近。

说得明白一点，就是物极必反，有人想取代马家，垄断洛阳的政治生意了。这个新崛起的力量，就是马家的对手——窦家。

马家要失势，窦家要得宠，符合事物的发展规律。自马太后驾崩后，坐镇后宫指挥的人，是窦皇后。可怕的是，这是一个危险的女人。

说起窦皇后，这女人也挺不容易，她也是经历了坎坎坷坷、风风雨雨，才终于见到太阳升起的。

当初，刘庄杀外戚那真是一个狠，搞死了梁松，灭了梁家威风，接着又弄死了窦融的儿子窦穆。窦穆的儿子窦勋，娶的也是皇室公主，可也没幸免，被关到牢里，莫名其妙地就死了。

窦勋就是窦皇后的父亲，窦勋之死，正式宣告窦氏集团破产。然而，窦家就眼睁睁地看着马家开店赚钱，自己在梦里替人家数钱吗？当然不能。一定要改变窦家现状，可是，用什么办法让窦氏集团起死回生呢？想到这里，窦家人都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马皇后。马皇后入宫以前，马家店已经破产。当她被刘庄宠幸以后，马氏家族才有了抬头迹象。既然马家能赌，把马皇后送入后宫，为什么窦家就不能呢？

于是，窦家有人开始张罗这事。他们找了很多相面的来给小窦姑娘看相，只要来的都说，小窦长的是贵相，不像是当妃嫔的。更惊奇的还在后头，小窦姑娘六岁就会读书写字，写得很不错。

有心的可能看出来了，小窦姑娘跟小时候的马皇后，怎么都是一个版本呢？无论是马家，还是窦家，走的都是市场营销路线。他们这招儿明显就是广而告之，为推销产品入市做的一个小小铺垫。

后来，小窦姑娘果然被成功送入了后宫。窦家很精明，弄了个买一送一，将小窦姑娘的妹妹也一起弄进去了。小窦姑娘不负众望，进宫以后就技压群芳，迅速引起了刘炟的注意。

刘炟听说小窦有才有色，派人去打听。这事马上便传到马皇后那里，老人家亲自召见小窦，结果发现，容貌长相与举止动作都很出色。于是，老人家就将小窦内定为儿媳妇。小窦学习也很上进，很快就得到马皇后的认同，一年后就被封为皇后，其妹妹也被封为贵人。

就这样，窦皇后在后宫站稳了脚跟。马太后一死，顺理成章地，她就成了后宫的法定代理人。但是，窦皇后一点都兴奋不起来。只因为，她心里还患着一个巨大的心病。

这个心病，是古今以来所有女人最害怕面对的——腹中无子。

马皇后无子，窦皇后竟然也无子，历史竟然有如此可怕的相似。不过无子没关系，向马皇后学习，收养一个便是了。其实，窦皇后的心病不仅在于无子，她也收一个养子，可问题是太子之位已经被别人抢占了。

刘炟的太子叫刘庆，宋贵人所生。

奇怪了，窦皇后已有养子，刘炟为何不封，竟然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其实，不是刘炟不想封，恨只恨窦皇后技不如人。因为，窦皇后的竞争对手宋贵人背后站着一个能量可怕的赞助商。这个人，就是皇帝的母亲马太后。

太子被抢立，就好像商标被人注册。窦皇后身边这个养子，产品做得再好，也不能上市。不要说上市，人家太子一旦转正，宋贵人自然就成了宋太后，她这个所谓的皇后立即就会被边缘化。

现在好了，马太后一死，宋贵人失去了后台。窦皇后认为，属于她的时代到来了。

生物界的丛林法则，又在后宫活生生地上演了。所谓丛林法则，指的是在丛林中，大树为了更好地生长，伸出所有的根系和枝叶，从天空和大地吸取营养。然而它身边的小树，迫于对手强劲的压力，没有得到相应的营养，最后只有在大树的封杀下枯萎凋零。

说得明白点儿，就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没办法，资源稀缺决定竞争残酷。何况，太子只有一个，宋贵人想逃过窦皇后那背后的一刀，做梦都别想了。

窦皇后兵分两路，一路人马是窦家外戚，负责搜集宋家过失，整理成案；一路笼络后宫宦官，负责监督宋贵人的一举一动。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数日奋斗，他们终于抓住了宋贵人的一个把柄。

其实也不是什么把柄。情况是这样的，宋贵人生病了，想补点儿营养品，听说娘家那边有，就叫他们送来了。这营养品的名字叫菟丝子，中药中常见的一味。就因为这么个事，窦家揭发宋贵人，说她用这玩意儿作法诅咒。

刘炟这家伙的为人，我们是知道的。他要帮谁，那个配合的劲儿是相当卖力的。窦家的状告上来后，就像当初马家告耿恭一样，刘炟啥话都不说，直接批了。

然后还装作震怒的样子，把太子刘庆赶出后宫。

这仅仅是个序幕。

不久，刘炟下诏，说刘庆有精神病，没有资格做太子了。没办法，他只好大义灭亲，撤销刘庆太子封号，改封清河王为太子。在诏书的后面，刘炟特别加上一句：“皇子刘肇，经过窦皇后多年哺育，教养过人，改封他为皇太子。”

宋贵人入宫时，跟窦皇后一样，采取的都是买一送一的办法，其妹也被送到宫里。刘炟搞定太子后，又下令把宋贵人姐妹关起来。

你道她们被关到哪里去了？

汉朝对付女人最具有创意的，首推吕雉。她发明的“人彘”，可谓空前吓人，无人可比。第二个，则是刘炟。他竟然把宋贵人姐妹关到丙舍（停尸间），进行拷问。

负责审问宋贵人姐妹的，是个小黄门。职位很小，可他名声很大。大到什么程度？说出来可能会吓着一些人。

因为他的影响力不是国家级的，而是世界级的。他就是闻名世界的，中国造纸术的发明者蔡伦。美国人麦克·哈特在“影响人类历史进程的一百名人排行榜”中，将他排在第七位。

蔡伦造纸有术，治人也可谓有方。几个回合下来，宋贵人姐妹觉得前途无望，于是双双服毒自杀。这一年，刘庆才五岁。

五、垄断的诱惑

对于刘庆，刘炟没有做绝，而是把他交给窦皇后抚养。为此，刘炟还特别对窦皇后交代，必须用照顾太子的热情对待刘庆。太子吃什么，刘庆就吃什么；太子穿什么，刘庆就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