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梦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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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14.做有趣的事

从小学三年级到高中毕业这个阶段里,老师们会时不时地带学生做一些有趣、新颖、与学业无关、令人兴奋、冒险或者富于刺激性的活动。

我猜,这只占学生们在校时间的百分之二,其余的时间都被学习教学大纲的内容或复习考试占用了。

我在想:假如学生们可以用百分之四十的时间探索和发现有趣的东西,做他们喜欢并有益于成长的事,而只用百分之六十的时间学习那些曾经是必知的事实,那么我们的社会将会是个什么样呢?

115.实习领导:换下K教练[1]

让我们暂时假定大学的橄榄球队有教育功能,而不只是为了娱乐目的。

那么球队里谁学到的最多呢?我认为,四分卫和教练学到的最多,因为他们是主要决策者,要为战略战术上的失误(而不是为某一行动的失误)负主要责任。

一个跑卫从掉球中学到的教训就是要把球抱得更紧,而一个负责发起进攻、指挥队员、组织防守的人所学到的东西将会对他的一生产生影响。

现在,让我们想象一下把大学里的工作去职业化。让一个大学生(或者让学生们轮流)当教练;或者让他们去高中招生;或者让他们管理学校体育馆、记者席和优惠票的具体事务。

也可以让大学生做学校音乐剧的导演。

或者负责校友返校日的组织工作。

几乎所有的工作都可以由学生来做。结果会怎样呢?

我们恐怕先要花很多功夫给学生们提供培训和支持,才能使他们胜任这些工作。有意思的是,参加大学戏剧表演的年轻人一般都上过十年以上的表演训练班,而担任导演的学生却可能从未师从任何人,从未受过严格的训练,而且从未做过导演。我们几乎从不教学生们如何从无到有地走出一条新路。

如果有一个年轻人带领球队赢了玫瑰碗[2]比赛,你愿不愿意聘用他?如果一个人曾在可容纳5万观众的体育馆里管理过500个员工的后勤供应,你是否愿意为他效力?你愿不愿意让一个曾经厘清了一笔价值百万美元售票款的人来管理你的账目?

世上有比实践更好的学习吗?

注释

[1]指美国著名篮球教练Mike Krzyzewski,外号K教练。作者这里是调侃。

[2]玫瑰碗(The Rose Bowl),年度性美国大学橄榄球比赛。

116.高等教育今后十年将和报业过去十年一样变化巨大十年前,我向报社总裁们描述过数字化的前景。当时他们根本不认为克莱格分类广告网站(Craigslist)会导致他们的利润大大缩水。他们对数字化的信息传播嗤之以鼻,而对纸媒钟爱有加。

可是就在这十年间,一切都变了。所有关注报业的人都知道,报纸的未来不容乐观,而且新闻的传播方式也彻底改变了——经过了一百年的稳定发展,报纸商业模型的内核已不复存在。

现在,大学正处于同样的转折点上。

大学面临的问题是,教育贷款濒临崩溃,毕业生平均水准的低下使全额学费教育逐渐失去吸引力。只要再过几年,多数大学课程就会被数字化——不一定都由大学制作,但微积分还是微积分。到那时,大学有可能只是招聘经理才关心的标签或品牌,或者变成社群的组织机构,是人们形成团队、建立关系网和创办协会的地方。正如一个人在《哈佛深红》或《哈佛讽刺》[1]的经历将伴随他一生一样,有些大学可以在更大的规模上提供这样的机会。

我认为,说高等教育今后十年将和报业过去十年的变化同样巨大一点都不夸张。

注释

[1]《哈佛深红》(Harvard Crimson)和《哈佛讽刺》(Harvard Lampoon)是两个哈佛大学的学生出版物。

117.网上大脑:一位优秀教授的力量

凯西[1]在杜克大学(Duke University)任教,她的课几乎总是有很多人等着选修。但有意思的是,百分之二十五的学生会在第一周之后退出。为什么呢?因为她的课不符合目前的工业范式,不能保证学生能考入法学院,而且它对既有的思维模式是一个威胁。

太棒了。

用她的话说:“有时候在我的办公室外面,弯弯曲曲的长队一直排到大厅里,就像星期六早上的面包房那样。学生们想从和我的交流中挤出每一点有用的东西,因为他们深信,我所教的东西将会改变他们的人生。”

这段话令人震撼的地方在于:一百个教授里只有一个可以说自己有这样的影响力。

戴维森不要求自己的学生写学期论文。她创建了一个博客作业系列,还组织了一个学生领导班子,让他们轮流负责每一篇博客的讨论。她的学生们写得多,写得勤,也比那些选修传统写作课的学生写得好。

她是在教学生怎样学习,而不是怎样追求完美。

注释

[1]凯西·戴维森(Cathy Davidson),美国著名学者和教授。

118.精通符号

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几乎所有的课程都离不开折腾符号。我们让学生们囫囵吞枣地略知自然界,然后就引入符号。在此之后的几个月以至几年里,我们都是在分析和处理符号。我们分解句子,把词划分成词类。我们将数学公式提炼成符号。我们熟知元素周期表。

这样做的目的是让我们活在符号的世界里,精通于折腾符号。学者们都是这样的。

我挺喜欢这种东西。在越来越抽象的层次上推导公式对我们的大脑来说就相当于高辛烷燃料,它使我们更善于思考(在某种意义上来说)。

但是从另一个层面上看,这不过是一种智力自慰。对少数数学尖子来说,这样的学习无疑有利于他们将来深造。但是对大多数人来说,他们本来可以把精力用于学习更实用的数学,比如,买车和租车哪个更划算,或者如何平衡联邦预算。

我们之所以喜欢拿那些深奥的学术论文开玩笑——比如这篇:“历史上的不公正与非同一性问题:‘接续性错误’观点的局限性和新观点的探讨”[1]——是因为搞科研的人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抽象问题的探讨上,而我们这些读者对那些抽象问题与现实之间的关联一无所知,所以读得晕头转向。

抽象的推导和论证无疑是一项重要的技能。但是,如果缺乏将现实问题抽象为符号(再从符号到现实)的能力(和兴趣),那一切都是空谈。逼着学生学习抽象符号的推导,却不教导(和鼓励)他们接触现实社会,学了也是白学。

你将来是否会做高等数学或者模因分析并不重要。如果你没有把实际问题和符号联系起来的能力或愿望,那么你就无法在现实世界有所作为。

再回到前面讲过的社会和企业面临的问题:只要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我们很少会因为解决办法不够完美而摔跟头。企业搞得不好都是因为缺少勇于挑战难题的人,缺少有热情、有耐心去分析和发现症结所在的人。

注释

[1]原文:Historic Injustice and the Non-Identity Problem:The Limitations of the Subsequent-Wrong Solution and Towards a New Solution。这是一篇发表在《法律与哲学》(Law and Philosophy)期刊上的学术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