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彩霞:莫将此心付沟渠
彩霞是王夫人的大丫头,透过宝玉和探春对她的评价,可以知道她非常能干。宝玉说的是:“太太屋里的彩霞,是个老实人。”探春是这样评价彩霞的:“外头老实,心里有数儿。太太是那么佛爷似的,事情上不留心,她都知道。凡百一应事都是她提着太太行。连老爷在家出外去的一应大小事,她都知道。太太忘了,她背地里告诉太太。”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因没有做好自己的职业规划,看上了不争气的贾环,最终由于贾环对她缺乏兴趣,由王熙凤和贾琏做主,配给了容貌丑陋、酗酒赌博的旺儿之子。
尝有诗云:“我本将心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问题是,彩霞托付的对象并非明月,反而恰恰是沟渠。现代职场中,我们常见到的情况是,你无法那么神机妙算地判断自己在哪个企业中会获得更好的发展,常常是把沟渠当成了明月,一片真诚投入,最终却难换同等回报。更无奈的是,即使你全身心投入于一个企业,最终这个企业还是可能因为本身的问题而难以正常经营下去。如果你不能及时发现问题并当机立断地告别过往,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等企业最终解体的时候你可能会发现自己已经很难转型。此时,你的职业发展就陷入了死胡同,可能再也没有了出头之日。对一些年龄较大、企业业务属于夕阳产业的职场中人,这更是应该注意的事情。
彩霞大多数时候是和其他丫鬟一起集体亮相的,专门写彩霞的事情出现在第二十五回。王子腾夫人过寿诞,本来是请贾母、王夫人都过去,但因为贾母身上有些不舒服,就没去。最终是薛姨妈、凤姐和贾家的几个姐妹、宝钗、宝玉一起去了,晚上才回来。刚巧,王夫人见贾环下了学,就让他抄写《金刚咒》,贾环也装腔作势地在王夫人炕上坐着抄写起来。贾环一会儿让彩霞倒茶来,一会儿又叫玉钏儿给他剪蜡花,一会儿又说金钏儿挡了光。其他丫鬟都不爱搭理贾环,只有彩霞和他还算合得来,给他倒了一杯茶,又悄悄地对他说:“你安分些罢,何苦讨这个厌那个厌的。”贾环却不领情,说是他早就看出来了,彩霞是和宝玉好,所以不搭理他。彩霞只能是骂上一句没良心的,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然后,凤姐、宝玉就都先后回来了。王夫人见宝玉吃了酒,就让他在自己身后躺下,休息一会儿,叫彩霞过来给拍着。宝玉哪里肯睡觉,忙着要和彩霞说笑,但彩霞属意的是贾环,也是怕贾环误会,所以就不搭理宝玉。然而,宝玉见她这样,越发非要热情一些,拉着彩霞的手,非要让她和自己说话。彩霞夺手不肯,便说:“再闹,我就嚷了。”
两个人的话,贾环都听在耳里,旧日对宝玉就有恨意,今天见宝玉这样对待彩霞,就想着用灯油来烫宝玉的眼睛,以泄心中的怨恨。所以,贾环故意装做失手,把一盏油汪汪的蜡灯向宝玉脸上一推,宝玉被烫得“哎哟”大叫。众人都吓了一跳,忙着拿来灯看,宝玉满脸满头都是蜡油。王夫人又急又气,一面让人替宝玉擦洗,一面又骂贾环。凤姐也忙上炕替宝玉收拾,还不忘了说道:“老三还是这么慌脚鸡似的,我说你上不得高台盘。赵姨娘时常也该教导教导他。”这话是故意说给王夫人听的,王夫人也就顺势叫过赵姨娘来骂。
事情至此,倒是没有多少问题,如若彩霞对贾环有情,贾环又能对彩霞有意,这阵子的乱,也算是合乎情理,彩霞也不枉付出一片真心。问题是彩霞被贾府放出去以后,本来可由她的父母做主随便嫁人。如果贾环有意娶她,那倒也算是有了不错的归宿,然而与贾环究竟能不能成,还完全没有一个定数。后来又见旺儿来家里求亲,她早就听说过旺儿之子酗酒赌博,而且容颜丑陋,所以心中非常懊恼。她生怕旺儿依仗凤姐的关系,把自己许配旺儿之子的事情给定下来,于是一天晚上悄悄地让她的妹妹小霞去找赵姨娘,问一下要怎么办。赵姨娘平时与彩霞的关系一直不错,在她而言,巴不得彩霞能嫁给贾环,没想到的是彩霞竟然被贾府放出去了。赵姨娘多次让贾环去讨,然而贾环却不好意思开口,更主要的是他认为彩霞不过是个丫头,不太放在心里,也就没有了下文。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来,贾环是扶不上墙的阿斗,算不得彩霞心中的明月。
彩霞选择贾环,这本身没什么可否定的。实际上,优质资源总是稀缺的,大多数人只能选择一般性的资源。现代职场中也是仅有极少数的人能够供职于一流的企业,更多的人只能是在普通的企业里度过一天又一天的职场生活。问题只在于,当你已经具备了极强的工作能力,还委屈自己在一个看不到未来的企业里工作,且已经明确知道企业不愿意给你一份承诺的时候,你就应该考虑是否要换一个更合适的企业了。从资源的优化配置、个人创造力发挥的角度考虑,这也是应该走出的一步。
彩霞的婚配大事,是由凤姐传了彩霞之母来给旺儿之子说媒而最终尘埃落定的。“那彩霞之母满心纵不愿意,见凤姐亲自和他说,何等体面,便心不由意地满口应了出去。”彩霞当然也只有顺从的份儿。只是,这是她所希望的结果吗?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在现代职场中,我们也常见到一些自己的命运由着别人任意摆布的情况。一个人,本来对某个岗位心存向往,并且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但最终结果却事与愿违,所有的努力白费不说,还可能会出现更为糟糕的情况,在不如意的环境逼迫之下,因为生存的压力等缘故,让自己委屈地就职于一个自己非常讨厌的工作岗位。彩霞的红楼职场之旅也处处表现出这种不如意来,她给现代职场人的启示在于:一开始就要选择好自己的方向,千万别误入歧途。做一份不适合自己的工作,本身就是一种折磨。当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要当断则断,尽早让自己告别最初的错误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