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概念作文大赛和萌芽作家群的形成
第一节 《萌芽》概况与新概念作文大赛
20世纪末的中国文学正处在相对的疲软期,对于行将跨入新世纪的中国文学来说,似乎亟须一场震荡性的动作。出生于80年代的青少年,对文学尚未形成系统的概念,更谈不上对文学本身的思考。但是毫无悬念,被称为“80后”的这些青少年,必将成为中国文学界乃至各个领域的新希望。如果把20世纪末的中国文学比作是一个精神低落的患者,那么80后青少年应该是一剂强心针,而如何把这剂强心针注入患者体内,引发了一个时代的思考。换句话说,谁能够充当患者和针剂之间的医生,是20世纪末中国文学潜在的一种必要。
创刊于20世纪50年代中期的《萌芽》杂志,最早嗅到了这一丝潜伏在文学躯壳内的紧迫气息。
正如巴金在《萌芽》创刊号的祝词中说的那样,“任何美丽的花朵,任何参天的大树都是由萌芽长成的”,“任何萌芽只要得到阳光和雨露的养料,就会展开她那‘欣欣向荣’的前途。”
《萌芽》杂志自1956年创刊后,在主编哈华的带领下,克服种种困难,相继推出了诸如陆文夫、彭见明、刘舰平、吴民民等一批优秀的青年作家。《萌芽》在艰苦的条件下一直秉承“努力培养文学战线上的新战士”的办刊宗旨,在广大青少年读者以及作者中引了强烈的反响。
20世纪80年代以后,复刊后的《萌芽》再接再厉,很快便博得了广大青年读者的喜爱,发行量直线上升,刊物发表了一大批优秀文学作品,也培养了一批有才华的青年作家,复刊后的《萌芽》在新时期的文学创作活动中占有一席之地。
根据文化市场的需要,90年代中期的《萌芽》进行了改版。《萌芽》的办刊目的不仅在于培养青年作家、少年作家,同时也为了提高广大青年读者的文学素养。改版后的萌芽更贴近生活、贴近校园和青年学生,既是一本青年文学刊物,又是一种青年文学修养性读物。《萌芽》的品牌栏目有:小说家族、校园清泉、青春心事、校园扫描、第一类接触、异域传真、社团之页等等。由学生自己担纲编辑的刊中刊(AMAZING)不断推出“词条作文”、“超时空小说大系”、“才子作坊”等惊奇文章。萌芽的广告语在一定程度上表达了萌芽的风格:用一本杂志来体验青春,用一本杂志来感受文学。
这一时期,与潜在的文学低潮期相呼应的,还有中国中学语文教育的种种弊端。
自1997年年末肇始,整个中国的舆论界对中学语文教育投以了极大的关注。中学语文教育的种种问题,是将充满人性之美和生活趣味的语文变成机械枯燥的应试训练。“唯理性教学模式”纵横贯穿于语文教学领域。这种模式崇尚抽象、概括、提炼、崇尚逻辑思维能力,却忽略情感、意志和审美情趣的介入;重视将一切语文知识加以解构和量化,却忽略了从文本和人本的整体角度高屋建瓴地培养学生的语文能力;重视语文学科的互补性。并且,这种“唯理性教学模式”由于实行标准化考试而进一步遏制了学生的语文综合能力,选择题、判断题那种理科考试的模式愈演愈烈,最具人文性、审美性、灵活性和创造性的语文教育已变成一种纯技术性、近乎于八股式的机械训练。
从中学语文教育的种种弊端来看,中国的高考教育制度也存在着相当大的不足。应试教育的千年不变,让中学生失去了对学习本身的兴趣。以成绩论成败的教育模式,给追求个性的中学生当头一棒,这种枯燥无味的应试训练,抹杀了广大正处在花季年龄的80后中学生自我特长的展现机会,也磨平了他们身上所特有的个性。压抑和乏味是这一时期80后中学生的生活主题,他们亟须找到一个宽松的宣泄口,亟须一场能够释放个性的运动。他们或许在不很明确的期待着,是不是存在一条既能发挥特长、展示个性,又能获得高考成功的捷径呢?
鉴于对中学语文教育乃至高考制度的探索性问路,也出于对青年文学一贯的敏锐洞察力,《萌芽》作为全国第一家青年文学刊物,无疑最早洞悉到了变革的紧迫性。在时代的催生中,一场颇具震动性的文学变革呼之欲出。
1998年夏,由《萌芽》杂志社率先发起,以“面向新世纪,培养新人才”为宗旨的新概念作文大赛,联合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复旦大学、北京师范大学、华东师范大学、南京大学、南开大学、武汉大学、厦门大学、中山大学十所著名大学共同主办。大赛聘请了国内一流的文学家、教授、编辑和人文学者担任评委。
“新概念作文大赛”正是在这样的多重背景下应运而生的,它的出发点就是探索一条还语文教学以应有的人文性和审美性之路,让充满崇高的理想情操、充满创造力、想象力的语文学科,真正成为提高学生综合素质的基础学科。进而推动青年文学的蓬勃发展。
新概念作文大赛主要面向中学生,“新概念”旨在提倡“新思维”、“新表达”、“真体验”。大赛不拘题材、不拘形式,提倡写自己最熟悉的事,说自己最想说的话,鼓励学生发挥创造性和想象力。
第一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于1999年1月正式启动,至今为止,已举办了十二届。参赛人数从第一届的4000余人,发展到现在70000余人,参赛地区扩展至新疆、西藏、青海、云南、甘肃等边远省份及海外华人,题材的广度与深度也明显提高。历届大赛已向重点高校输入了数以百计的优秀文科人才。每届大赛之后,由著名作家、教授、资深编辑点评,委托作家出版社出版的新概念作文大赛获奖作品选(AB两卷),多次登上当年度全国优秀图书榜首。
新概念作文大赛是文学界和教育界的首次联手,它的发展方向与全国教育大会所倡导的“创新及提高综合素质”的教育方针是完全吻合的。它在激发学生的创造力,提高中国学生对中国汉语文学的热爱和兴趣,激励有才华的青年一代参与文学创作等方面,取得了社会(公众和媒体)认可的积极效果,同时对高校选拔文科人才及中学语文教育改革起到极大的推动作用,因而新概念作文大赛被誉为是“中国语文的奥林匹克”。
显而易见,新概念作文大赛的举办促进了新时期文学新势力的崭露头角。也就是说,《萌芽》牵线下的新概念作文大赛,无形中充当了为新时期文学注入强心剂的医生。我们暂且把这一剂强心剂命名为,活力。
新概念作文大赛的成功举办,给广大具有文学潜质的80后青少年打开了一扇门,让无数的中国青少年第一次真实的触摸到文学的脉络。不得不说,没有新概念作文大赛的举办,中国的青少年还依然是处在游离于文学大军外的散兵散卒,而新概念恰恰就扮演了一个适时而来的首领,把散兵散卒收编整改,进行必要的指导和训练,进而打造成为一支具有战斗力的新战士队伍。
可能说,新概念作文大赛所引领的文学热浪,并不足以触及文学的实质。但有目共睹的是,80后一代正在茁壮的成长成为各个领域的弄潮儿,80后文学方队正在以极为迅猛的姿态迅速占领自己的属地。在这股热浪里,80后文学新人的崭露头角或许并不能致使文学低潮的回升,更不能担负起文学的大梁,但是不可忽略的事实是,他们拥有最具时代性的眼光和最具爆发力的底蕴。不可否认,80后文学新锐的崛起,正在带来文学春天的新气息。
这无疑是一场具有时代意义的变革。刺激了中国语文教育的同时,挖掘出相当一批具有文学天份的新人,是有步骤地为新时期文学输送新鲜血液。《萌芽》的高瞻远瞩,成就了新概念作文大赛的传奇魅力,在中学语文教育的改革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与此同时,也成就了广大青少年的文学梦想,为一代热爱文学的青少年步入文学殿堂开启了大门。
第二节 《萌芽》绘制出的青春文学画卷
新时期文学的市场趋势,是一个不可预料的多元化形态。对于处在变化中的读者群和作者群来说,很难说谁能够稳操胜券。创作者胸有成竹的预言,多数都在变化多端的现实面前化为泡影。针对每一时期不同的市场需求,创作者都有自己的桎梏或者说力有不逮。毕竟创作者离真正的商业操作很远,缺乏专业的思考和分析。作为以写作为生的作家,每个时代都能在特定的社会环境和思维模式下形成潜意识下的创作共性,也就是标榜有相同或相似的时代主义作家群。
就当代文学史来看,各种文学流派都各表一枝的话,从卢新华首创的“伤痕文学”开始,及至马原开启的“先锋文学”,无一不打上了时代的烙印。
至于边缘化的各式小规模的文学流派,虽然大多乏善可陈,但都在一定意义上透露出时代生活的一隅。这就给新时期初露锋芒的80后写作者一个启示,那就是需要一种时代意义上的集体命名,虽然这种命名只存在于表面。
“青春文学”这个概念的提出,完全是一种无意识的群聚。直到青春文学真正的被广泛讨论,才引起了文学市场的关注。这一时代的文学话题,网络文学已经浮出水面,在文学市场中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青春文学最早的雏形,是脱离不出网络的范畴的。
青春文学一度被称为青春美文,起源于网络写作者的偶然触碰。在最早的概念里,与严格意义上的文学还存在一定的距离。尽管这一说法不甚成立,但无须佐证,青春文学被打上标签实在是有悖于创作者最早的动机。
从安妮宝贝在网络上声名鹊起到饶雪漫自立“青春疼痛”文学,青春文学开始初见端倪。青春文学真正的被人广泛提及,其时80后写作者群已显山露水。
以《萌芽》为代表的青春文学阵营中,从新概念作文大赛脱颖而出的80后新锐作家们不约而同的涉足到青春文学的领域。可以说,是80后文学新势力无形中促成了青春文学的日臻成熟。
无可争议的事实是,《萌芽》作为全国第一家青春文学刊物,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是青春文学的鼻祖。尽管早期的《萌芽》并没有把青春文学标榜成自己的招牌,但是实质上已经是青春文学的始作俑者。
随着21世纪商品经济大潮的兴起,文学期刊的经营日趋惨淡,但是《萌芽》杂志发行量已从1995年的1万多份,增长至目前每期发行量保持在35万份以上,最高达到45万份,其受欢迎程度可以想见。在今天看来,《萌芽》无疑已成为21世纪青春文学写作和阅读的大本营。
“新概念作文大赛”促成了80后青年写作者的喷涌而出。《萌芽》的编辑们也认为,把文学更深入地根植在青年一代的心中,才是《萌芽》在办杂志以外更深、更远、更有意义的方向。“新概念”不拘一格、表达个性、让年轻作者畅所欲言的比赛宗旨,已发掘培养出了大批具有文学才华的年轻写作者。所以有学者认为,如果没有《萌芽》的新概念,文坛也许就会错失这群鲜活的文学新人,这些鲜活的声音。此外,“新概念”为不拘一格选拔文学新人也提供了另一种途径。通过“新概念”和《萌芽》杂志,一些颇具文学才华的青年人在文坛崭露头角,他们青春的面孔、灵动的眼神、积极向上的文字,唤起人们对中国当代文学的希望。这些文坛的后起之秀,已经以自己的作品证明了自己强劲的实力。如今,《萌芽》杂志已成为国内青少年的重要精神领地。《萌芽》创造了一个中国原创类文学期刊的奇迹。这些都无比鲜活的说明,《萌芽》其实已经通过新概念,在青春文学的山头上插上了属于自己的文学大旗。
《萌芽》在青春文学的市场占据着半壁江山,尾随其后的青春文学杂志也在试探性的敲开青春文学这扇门。《最小说》、《布老虎青春文学》、《许愿树》、《花火》、《80后》、《岛》、《青锐》、《也杂志》等都无一不贴上了青春文学的标签。其中郭敬明主编的《最小说》、春风文艺出版社旗下的《布老虎青春文学》等,具有不可忽视的影响力。
当然,以偏概全的去定义青春文学是不科学的。80后的新兴写作者,必须承载了以自我生活为中心的话语权。就是说,青春张扬的80后写作者必须以自我的实际生活为参照物,创作出受欢迎的作品。那么显而易见,作品中就不可避免地流露出特有的青春时代气息。如果同样的一批青春盎然的80后被泛泛然分为读者群和作者群的话,就必须找出交汇的精华之所在,那么这个交汇点,就是青春。所以青春文学不能算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文学流派。而我们可以称为一个特定时代的文学现象。
我们纵观从新概念走出的80后知名写作者,从韩寒开始,到郭敬明,到张悦然,及至之后崛起的李海洋、马中才、七堇年等,写作风格和笔法不尽相同,但是在读者眼中有一个共同的标签,那就是青春文学。可以说,在这一时代成长起来的80后笔下的作品,较之于传统文学,都可以称为青春文学。就好像把“五四”时期的文学创作统称为“五四文学”或者“文革”时期的“文革”文学一样。这是一个广泛的范畴,不存在严谨的区分标准。
80后青春文学的遍地开花,在一定意义上促进了80后文学市场的繁荣。青春文学的大本营《萌芽》,也在一定层面上激励着80后写作者的奋勇前行。在《萌芽》精心绘制的青春文学画卷里,韩寒、郭敬明、张悦然等一批优秀作家,一度成为新时期青春文学的代言人。然而不可否认的是,随着80后作家的逐步成长,很多80后文学作品已经逐渐脱离了青春文学的范畴。80后作家也正在以全新的感触创作出更加丰富多彩的文学作品。
第三节 “新概念”旗帜下的80后作家
一本纯文学杂志颇费苦心经营起来的“新概念”作文大赛,十余年来造就了无数初露锋芒的中国青少年作家。在这些青少年作家中,80后一代是无可非议的中坚力量。
对于时代的契机而言,一场颇具远见的动作足以为一代青少年的扬帆起航推波助澜。
从最初的《萌芽》杂志社发起这场作文赛事蹒跚起步,发展到具有全国影响力、乃至在教育界和文学界具有深远影响力的大赛。新概念作文大赛的步步为营,见证了“80后”中国原创青春文学的发展与崛起。十余年间,从新概念的获奖者中,涌现出无数文学新星。像韩寒、郭敬明、张悦然、周嘉宁、蒋峰、刘嘉俊、李海洋、刘卫东、白雪、李海洋这些青春文学的领军人物,皆出自新概念。“新概念”也因此成为青春文学的一面旗帜。
新概念所倡导的“新思维”、“新表达”、“真体验”的理念,使得新概念与20世纪80年代出生的一批青少年作家结下了不解之缘。“新概念”带给他们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淋漓的表达体验和完全释放的心理享受。这些年轻的作者通过新概念之门昂步向前,打破了沉重的课堂枷锁。他们以属于自我的独有姿态和方式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的想法,而且能得到专家们的认可。这无疑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创造力与想象力的解放运动。这场解放运动的态势过于盛大,以至于“青春文学”这个简单的标签,并不足以表现出80后的写作形态。80后一代写作方式及创作思想的改变,使得他们的作品显得史无前例的百花齐放、姹紫嫣红。其文字或豪放或婉约,或华丽或质朴,在他们的笔下,青春与爱情、命运与理想,成为一场美不胜收的盛大的文字之旅。写作在叛离了课堂上的八股形式之后,向着“人的文学”和“人文的文学”逐步靠拢。
有人指出,相当一部分华而不实的青春文学,都曾经受过强大的哈韩文化的侵袭,也曾沉迷在对历史的戏仿中不能自拔,这些难以言说的彷徨,都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原创性的严重缺失。但在商业文学的大潮中,始终有一群单薄却坚定的身影,他们用自己的寂寞为文学正名,用自己的实力为青春放言,也用自己强大的思想为时代打上烙印。这就是“新概念”旗帜下的80后作家,80后作家的笔法可能并不成熟,也可能摆脱不了固有的稚嫩,但是80后笔下的文字从来都是他们独创精神的佐证。我们不必过于苛刻,以08年为分水岭,所有的80后才略带羞涩地宣告成年。在特有的时代印记中,80后风生水起、潮起潮落的背后,也必然成就了属于自己的成就。
是宽容让青春涌动,是宽容让青春成长。恰如“新概念”的构想者和组织者之一、现任《萌芽》杂志副主编李其纲所言:16岁,即使没在现实中恋爱,也在想象中恋爱。
颇有浪漫情怀的大赛组织者一致认为,有文学的人生是幸福的,没有文学的人生是不幸的。这句话似可理解为,文学会给人带来无穷无尽的美感。这就是“新概念”之所以从第一届就获得空前成功的重要原因。“新概念”把禁区打破,让文学以一种极为舒缓的、接近于把文学当做生活态度的格调渗入80后一代的骨髓中去,并不是一定要培养出多少作家,而是在一个文艺的范畴下,努力让80后一代与文学终身相伴。或许不能把“新概念”定位为80后一代青年的救世主,但是无可争议的事实是,“新概念”的确在文学领域里把80后一代雕刻得日臻成熟,让80后作家在它的大旗下,源源不断的汇入文学大军中去,从而丰富整个文学市场。
活跃在文学创作领域的80后作家们,以其独到的社会体验和时代眼光,挖掘出这个时代富有多面性、多元化的文化元素,使其在新的时代背景下,备受关注。在“新概念”旗帜下的80后作家,无疑更具有时代的力量,他们首先挣脱了刻板的中学语文教育,在独特的思维空间内,不断积累属于自己的生活经验,从而实现文学的立体化创作体验。
“新概念”造就的80后作家,是一群成长中的文学新锐,从校园出发,走向社会的各个层面,大多数的80后作家,涉足社会之后并没有直接从事专业的文学创作。他们中的一部分从事着与文学毫不相干的工作,或者把文学创作作为一种业余的自我放松和减压。也有相当一部分“新概念”的80后作家,选择了媒体、出版等与文学相关联的行业,以待提升自己的创作深度和广度。只有少数从“新概念”走出的80后作家,从事专业创作。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文化现象。我们也必须抛弃已有的观念,从文学的本源来看这样一群头脑清醒的文学新锐,他们或多或少都存在一定的叛逆精神,在社会的大潮中完成自我的打磨,从而实现应有的价值。值得一提的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没有放弃文学创作,在这个意义上来看,“新概念”旗帜下的80后作家,对文学的追求的脚步并不曾停止。
也许并不存在一个纯粹的80后文学立场,也没有有一个纯粹的80后文学形态,正如“任何一个时代的统治思想始终不过是统治阶级的思想”那样,80后也不断在以低调的姿态接纳一定的文学意识对他的渗透和改造,同时他又具有自我的眼光和远见。在没有形成固有的模式之前,在80后尚未失去活力之前,追求自由自在的理想化文化品格是不会动摇的。他们在现实的窗口中不断发现新事物,在理想的牵引下不断创新思路。可能在最初脱颖而出的时候并没有形成对文学的系统认识,也没有形成成熟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但是他们依旧在成长,在是非的判别上日益完善自己的人格,在得失取舍的权衡上逐步形成自我的标准。在80后文学这个空间范围内,他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去重塑一个话语权,但是在探索的道路上,他们正在争取属于自己的话语权,也正在出色地表达出自己的生活面貌和情绪世界。
第四节 《萌芽》作家群的形成
《萌芽》的不断探索和创新,催生了“新概念作文大赛”的应运而生,也使得80后一代以前所未有的力量破土而出,正在崛起的80后新生代作家们,以其独有的社会阅历和生活体验,以其理想化的想象空间和变化莫测的笔法,逐步形成自己稳健的创作风格。《萌芽》催生的80后作家,不断地以现实中的变化为实际感受,借鉴于一定基础的理论积累,从自我的角度去诠释心中的事物。所有80后的萌芽作家,都不可回避地处在成长阶段。或许很多已经崭露头角的文学新秀,还没有来得及形成自己独立的价值观和世界观,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对现实生活的思考。在这个被称为“可塑性”年龄段里,80后作家们更有可能觉察到社会生活中的细枝末节,从微观角度出发,反映出自己眼中的社会一角。
纵观《萌芽》半个多世纪的坎坷发展历程,在每一个阶段都会留下时代的烙印。在发展的道路上,从《萌芽》走出的作家最终汇入文学大军中,或传统或先锋,都在属于自己的时代里雕刻了自己眼中的社会生活立体面。那么我们回望20世纪90年代,会发现,20世纪90年代的中国文学仿佛是个碎片的世界,作家们站在不同的立场上进行创作:有的继续坚持传统的精英立场,有的转向文学市场,去认同市场经济发展中出现的大众消费文化,逐渐把文学创作同市场结合起来,有的在思考如何从民间立场上重新发扬知识分子的社会责任,更有甚者,把笔锋转向极端的个人主义,从个人主义出发,精心勾画出形色各异的私人生活,也有人始终坚守在文学崇高化的道路上,绝不让文学的纯净受到丝毫的玷污,坚信文艺是高尚的,不认同所有把文学庸俗化、市场化的观点,努力发掘出5000年来中国文化的精髓之所在,传承经典,功在当代。不管这种“无名”的状态看上去多么陌生,多么混乱不堪,它毕竟使文学摆脱了“共名”的束缚和制约,在社会文化空间中发出了独立存在的声音。
年轻的80后萌芽作家,当然来不及思考这些业已老化的传统理论,显然也并不完全认同。80后萌芽作家所起步的时代,尚未对文学形成独立的见解和认识,他们尚未走出校园就已经打开了写作的一扇门,懵懵懂懂的走在所谓的文学道路上。所以,80后萌芽作家的思维没有受到过多条条框框的限制,而是在打破了中学语文八股式的教育之后,迅速踏上了文学的大船,没有任何荼毒式的文学规则的灌输,反而让他们如鱼得水。走出校门的80后萌芽作家不断汲取能量,以自己独到的眼光审视这个社会,他们在相对宽松的轻松环境里逐渐成熟了自己的创作风格,写出越来越优秀的作品。诸如韩寒的《三重门》和《长安乱》,郭敬明的《幻城》、张悦然的《誓鸟》、李海洋的《少年查必良伤人事件》、蔡骏的《荒村公寓》和《地狱的第十九层》、马中才的《黄了青梅》等,都不失为新时期80后文学界的上乘之作。也是新时期文学市场的亮点。
虽然新文学的传统在90年代表现出了新的活力,但相比于《萌芽》力推下的80后文学形态来说,80后文学的活力更能彰显新时期文学的特色。抛开时代烙印,80后文学在新千年之后愈发稳健和成熟起来。80后的萌芽作家,虽然并没有足够的实力去质疑这些业已老化的传统文学体系,但在潜意识里充满了对传统文学的挑战。现阶段的80后作家毕竟还没有形成对文学的深度认识,这也恰恰是80后萌芽作家的优势之所在,他们刚刚走出校门,或者刚刚踏入社会,尚未受到传统文学的渗透和沾染,他们年轻的心灵也尚未被社会所熏染,尚未被灌输经验主义的诸多思想。从本质上来说,他们从破茧而出到风华正茂,一直处在独立人格的自我培养上,根本不存在被外界改变或者大幅度扭转。这样一群文学新势力,很难与传统文学挂钩,或许也存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但是不足以颠覆他们自我人格的塑造。所以综合来看,80后萌芽作家是没有过多包袱的一代,他们的文学创作完全建立在自我的经验和想象力上,因而80后文学是最具有活力和新元素的文学状态。
自“五四”以来的文学历史上,基本每一个时代都处于一种时代“共名”的状态,即是说某种时代主题支配了一个时期的思想文化及至文学文艺。“共名”不但概括了时代主潮,而且很可能成为这一时期作家表达自己社会见解的主要参照。作家会通过对时代关键词的阐述,不管艺术能力的高低,其创作的作品都可能被时代所认可。所以说,“共名”这种文化状态下的作家精神劳动的独创性很可能被掩盖和埋没,作家的个性元素不能与“共名”构成缜密的关系。也就是说,“共名”会让作家丧失自我性和独立性。
那么80后文学会不会也落入“共名”的历史俗套或者说枷锁中去呢?从“青春文学”这个被时代广泛接受来看,80后作家笔下的作品无疑要被盖上“青春文学”的戳印。“青春文学”究竟是不是当前时期的文学“共名”?我们说每个时代都有其时代烙印,或者说时代主题,在新时期,不存在像“五四”时期的“反帝”主题,“文革”时期的“政治”主题之类的极端主题。与“共名”相对应的是多元化,这种多元化被学者命名为“无名”。多元化并不是否认时代主题的存在,而是指一个时代并存着多种主题,文化工作和文学创作都反映了时代的一部分主题,但不能达到“共名”的程度。根据目前的文化态势来看,越过新千年的21世纪,继承了20世纪90年代“无名”文学形态优良传统,在新的格局下逐渐呈现旺盛的形态。多元化、多角度的社会生活渐渐在文学形态中体现出来。这种“无名”的文学形态,恰恰是80后作家群从来没有关注过的,所以说,80后作家的“青春文学”只是一个时代文学形态的民间概称,不能算是时代的主题。
回到80后文学创作上来说,多元化趋势的文学创作是显而易见的。完全可以概括为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尤其是80后萌芽作家,在日渐稳健的创作中,逐步形成自己特有的写作风格。比如,韩寒的幽默和睿智,郭敬明的忧郁和唯美,张悦然的忧伤和理性,李海洋的诙谐和滑稽。并不能说这些80后萌芽作家从《萌芽》中学到什么固有的笔法或者其他技巧,而是从一开始的不谙门路到后来的日益成熟。80后萌芽作家中不乏从最初的刻意模仿到后来自成一家的。被称为80后作家“五虎将”之一的小饭是个很典型的例子,小饭曾坦言说自己在最初的创作中,曾经刻意模仿过王小波、苏童、余华、残雪等人,但是实际上小饭很快就从这种刻意模仿的路子上撤退下来,或者可以说,在博采百家之后,小饭终于找到适合自己的创作风格。
从第一届新概念作文大赛开始,《萌芽》作家群正在以十分迅猛的态势庞大起来。至今为止,从新概念作文大赛走出的80后作家数以百计。获奖后坚持在文学的道路上的80后作家数量依然可观。《萌芽》作家群并不能局限的定位为一个文学圈子,而是给以“新概念”为媒介和跳板而踏上文学道路的作家一个集体的统称。在这里我们无须去定义《萌芽》作家群,我们在既定的范畴里,只讨论《萌芽》作家群中的80后作家。
80后萌芽作家群的日益壮大,也为当代文学的发展注入了新鲜血液。纵观近几年的图书出版市场,80后作家的文学作品畅销的不在少数。他们正在以猛烈的势头攻占图书市场的新领地。尤其以韩寒、郭敬明、张悦然的势头最为迅猛。基本达到本本畅销。这堆传统文学无疑是个巨大的挑战。而实际上,不可否认的事实是,80后作家的作品,畅销是有目共睹的,但缺乏持久力。相比于以往文学名家的作品来说,80后作家的作品基本属于“快餐文化”。新书上市,销量可观,稍加时日,便失去了吸引力。因此有人评价说,80后作家的作品缺少足够的文学性。但是深究“文学性”这一概念的话,会发现至今没有十分权威的定义。究竟一部作品有没有文学性,也显然没有十足的评判标准。但是无可非议的是,80后的文学作品,缺乏对社会阅历和生活经验深入思考,与《红楼梦》之类的名著比起来,缺乏厚重。在伴随着80后逐渐成长的基础上,80后萌芽作家的创作正在迈进一个史无前例的成熟期,他们的作品也日益凸显出比较厚重的文学性——如果把文学性作为衡量一部作品是否具有价值的标准尺度的话。
《萌芽》作家群的形成,大体上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新概念作文大赛”举办以前,这一时期大多数的80后写作者并不为人所知,他们的写作尚未得到时代的认可,缺乏足够的底气,即使喊出了有分量的声音,依然是被埋没在文学前辈的权威声中;第二阶段是从第一届“新概念作文大赛”的举办至80后萌芽作家群成熟以前,这一时期的80后萌芽作家以“新概念”为跳板,从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在社会上获得了一定的知名度,作品也获得了社会的认可,但是在创作上还没有形成自己稳健的风格,多半还停留在“青春文学”的层面,创作题材和内容没有过多的涉及社会更多的生活面,属于尚未成型的阶段;第三阶段是80后萌芽作家群逐步成长为具有独立创作意识的新时期重要作家。这一时期80后萌芽作家已经从最早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的青涩和懵懂逐步走向成熟,在不断的摸索中形成自己对文学的独到见解,也很快脱离了“青春文学”的范畴,他们从社会的各个层面去反映生活,在作品中体现出足够理性和稳健的文学素养。这一时期的80后萌芽作家在中国文坛占据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成为文坛上不可忽视的一群后起之秀。至此,80后萌芽作家群已经基本完成自我的定位和创作风格的定型。在文学创作中,正展现着脱俗的清新风格和蓬勃的创作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