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西特诺猜的故事(1)

（泰国）

泰国民间故事中的著名机智人物西特诺猜，历史上并无其人，出自艺术虚构。关于这个人物的出身，各说不一。有的说他是农民的孩子，宫里将他抓去给太子取乐。太子继位后他成了谋臣，但仍给国王逗趣解闷。有的说他是城里人，诙谐风趣，经常调侃权贵，嘲讽富豪，进宫为臣后，他甚至连国王也敢于戏弄。其故事丰富多彩，生动风趣，是泰国民间文学中的一个瑰宝。这个人物在东南亚影响较大，但叫法不一，老挝称为“昌明”，柬埔寨称为“特曼恰”。这里选入的故事，译自潘培编《西特诺猜的故事》（泰国第九中央图书馆出版社1973年出版）一书。

上朝比鸡还早

西特诺猜不再结交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而终日游逛了，他忠于职守，每日上朝，从不间断。但是，人立即学好不大容易，西特诺猜身上还有一个坏毛病，就是爱睡懒觉，这就使他上朝成了最晚的一个。一天，皇上对西特诺猜说：“帕拉西，你既然已经学好，那为什么不可以做得再彻底一点呢？你上朝天天比谁都晚，你以为孤闭目塞听？！从明天开始，你上朝要比鸡还早！哪天你睡了懒觉，上朝不能比鸡早，你从此就别想再进宫，我就把你的爵位、官职统统一笔勾销，降为平民，把你赶出京城，让你到乡下种地，那可是罪有应得。你要记住，帕拉西，从明天开始，你必须来得比鸡早。”

第二天，西特诺猜上朝的时候已是下午，比平时更晚了许多，文武百官在金銮殿下根本看不见西特诺猜的踪影。当大家听到皇宫附近的皇寺里的钟鼓敲响的时候，官员们便交头接耳起来，朋友们都为他担心。“真是个混账东西，他竟敢冒犯皇威，故意来得比平时更晚！”“他上朝最晚也不过是打巳时鼓的时候。”“这是自找倒霉，你看那日晷，已经是正午了，他还没来！”“这家伙真是玩命啊，已是未时了，他还没来！”“来了，来了，这个疯子！”“他还装傻充顸哩！”等西特诺猜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拜见皇上的时候，皇上立刻龙颜大怒：“西特诺猜！今天是你在皇宫里的最后一天，你明明知道昨天孤命你今天上朝要比鸡早，但你却是下午才来！孤本想如果你遵旨，今天早朝来得比鸡早，那孤将赏给你黄金一斤……”“启奏皇上，臣今日上朝的确比鸡早。”“胡说！你如果不是疯了，就是喝醉了，你这时候上朝难道比鸡还早？西特诺猜！现在究竟是凌晨还是下午？！”“但是臣上朝比鸡早呀，陛下！”“如果你能证明你今天上朝的确比鸡早，那我现在就赏给你一斤黄金……”

西特诺猜奏道：“臣上朝比鸡早，鸡上朝比臣晚，陛下！”说完，西特诺猜朝金銮殿的大门望了望，然后开始拽一条线绳。西特诺猜把绳缠到手上，把绳拉到他朝拜皇上的地方，这条线绳很长，绳子的另一端直拖到大门外，而绳子的尽头是什么，谁都不知道。臣子们看到这种情形，个个感到惊奇，西特诺猜把绳子缠了四五圈，大家终于看清楚了，原来绳子的另一端绑了一只公鸡。西特诺猜把鸡拽到了自己的身边，便转过头来俯身奏道：“臣已证明臣上朝比鸡早，陛下！”皇上龙颜大悦，对帕拉西的智慧极为赞许。“好，这是黄金一斤，作为你上朝比鸡早的奖赏！”

请皇上封地

西特诺猜对朝廷那种吃穿不愁，无聊乏味的生活感到厌倦，因为它千篇一律，日复一日，毫无奇特之处。“启奏皇上，臣有今日富贵，全仗皇恩浩荡。但是，皇上赐给我的房屋，虽然高大华美，可也只对我现在的生活适用，日后有一天我总会娶妻生子，有个家庭，因此臣总应该有个比这更好的处境，陛下！”

皇上说道：“你想要土地尽管说嘛！你要多少？”“死猫那么大的地方就可以了，陛下！”皇上心想，西特诺猜这个家伙到底是精还是傻？其实他是傻瓜一个，要地只要死猫这么一点点的地方……于是他便对西特诺猜说：“你要哪块地随你挑，你要死猫那么大的地方，我就给你死猫这么大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西特诺猜就在家里养的猫当中挑了一只最大最壮的猫，让人把一条绳子结结实实地拴在猫的腰上，然后西特诺猜让人把猫抱着，带一大群仆从，离开了家门，径直向一个有着万顷良田的村庄走去。到了目的地之后，西特诺猜便按照他事先的筹划，牵住拴猫的绳子，用鞭子抽打起猫来。猫受惊狂奔，西特诺猜便跟着猫跑，他的手下人便把小棍插到猫跑过的路线上作为标记。到了下午，西特诺猜的猫便累得断了气，而猫死的地方恰好是西特诺猜早晨赶猫出发的地方。

农民们远远看见西特诺猜赶猫奔跑，都觉得好笑，纷纷跑出来，站在那里兴高采烈地笑着，叫着。但到了下午，当大家得知这一望无垠的沃土都已经归了皇上的宠臣、宫廷的大官西特诺猜所有，便都垂头丧气了。农民们都很害怕，害怕西特诺猜把他们从这块世代耕耘的土地上撵出去。“我不想给这一带的人添麻烦，但是插上标记的这些土地已经归我所有了，因为这是皇上赐给我的，这是真的。”西特诺猜说。

但这一带的男女老幼都很不满，没过多久，西特诺猜便成了这些人的被告。当原告和被告都来到皇上的面前，皇上便不得不审理此案了。听了双方的陈述后，皇上说：“孤为君王，一言既出，不能反悔。是孤赐给了帕拉西这块跑死猫这么大的地方。

所以，我不能不判定这些土地将永远属于帕拉西。”从那以后，农民们都很怕西特诺猜，因为他们还要靠这些土地作为生计。

时间一长，当他们发现西特诺猜很通情达理，从不欺压百姓，他们便对他敬重起来。其实，在这一带，被西特诺猜整得很苦的人还是有的，这些叫苦的人都是些长期坑害邻里的人。这里谁是流氓，谁是小偷，谁是土匪，谁是恶霸，西特诺猜一清二楚。旱季到来以后，一天，西特诺猜让自己的手下人在这干燥的土地上大张旗鼓地播下了很多空谷壳。

后来西特诺猜以践踏他播下空谷壳的土地为罪名抓了不少坏人，并且重重地治了他们的罪。一刹那间，流氓、恶霸、盗贼、土匪和各种坏人在这一带便绝了迹。有人对这一点产生了误解，以为西特诺猜欺压了无辜的百姓，西特诺猜解释道：“这些人都是些长期残害老百姓很有势力的坏蛋，没有人敢抓他们，治他们的罪，所以我才用了这个办法。然而好人每天踩我的空谷壳地几百次，我也一声不吭。”

从此，西特诺猜成了老百姓倍加尊敬的人。一天，刮了一阵大风，把田里播下的空谷壳吹得一干二净，西特诺猜佯装大怒，他要让所有这一带的人都知道：“我—定要把‘风源’抓住！”然后西特诺猜便在这一带巡视起来，当他发现了一个当土匪头子的老家伙（但是·84·老百姓不明底细，因为此人做事诡秘，暗里却是一个极有势力的土匪头子，西特诺猜知道这个老头的来龙去脉），便佯装怜悯地对他说：“老爷爷，这个时候一个人坐在树根底下，看样子你大概有些不舒服吧？”“我中了风，差点晕倒，所以坐在树荫下凉快一会儿。”

老头故意做出一副老态龙钟、极端软弱无力的样子。西特诺猜立刻对手下人喊道：“原来他是风源，就是他把我的田里的稻种给吹跑的，好，把他抓起来，到皇家法庭上和他算账！”西特诺猜的手下人马上把这个匪首抓了起来。众匪徒看到匪首得到了这样的下场，便一哄而散，逃之夭夭。从此，这里和附近地区再无匪患滋扰，老百姓这才高枕无忧。

娶　　妻

西特诺猜对于单身汉的生活感到有些无聊，于是他就找来善于保媒拉纤的延蜜商量娶妻的事儿。“帮帮忙吧，老奶奶，你去和达赛、延斋商量商量，我想娶他们的女儿为妻，至于彩礼，他们要多少，我就给多少。”

听到西特诺猜这么说，延蜜就像少女得到将要和自己的情人结婚的消息一样快活。“那不难！孩子，不就是那个达赛和延斋的女儿，钱村长的侄女、占乡长的孙女吗！家住南城墙外玛高寺院旁边的高门大院！达赛、延斋可就只有一个女儿，名叫贤爱，刚刚出脱，生得俊俏，岁数十四多点，十五差不离儿，十六也不错儿……”

等到下午，延蜜和两三个仆人就匆匆忙忙跑到西特诺猜的家里，嘟嘟囔囔地骂起来：“达赛这个糟老头子想必是疯了！”延蜜用气急败坏的语调对西特诺猜说：“哪有他这样的，他说一定要一百担银子，一千斤金子作为彩礼，你说这像话嘛，孩子！”西特诺猜笑了，然后对延蜜说：“明天你再帮我一点忙，老奶奶！达赛也许可能不像今天这样发疯，再重新商量商量。我请法官和你一道去，可以摸摸达赛的意图何在。明天请你和他敲定，即使他和今天说的一样，也可以答应他，我不会不愿意。”延蜜瞧着西特诺猜的脸，心里想着：“你上哪儿能弄到这么多钱给他呀，孩子！”西特诺猜看到延蜜满脸狐疑，有点憋不住笑，他说：“老奶奶，别怀疑，也用不着担心，谁都知道我是皇上的宠臣，这么一点点钱，我凑齐是一点也不难的！”当天，西特诺猜就去找了法官，告诉他，延蜜已经为他说定了一门亲事，女方就是达赛、延斋的女儿，明天请法官走一趟，作为证婚人，把办喜事的日子定下来。

法官对西特诺猜很敬重、客气，答应明天和延蜜一道去。第二天，法官和延蜜去西特诺猜的家里会齐，然后就去了达赛和延斋的家里。延蜜告诉达赛和延斋说：“帕拉西同意给这么多彩礼，并请来了法官主持定下吉日良辰，好照规矩办事。”达赛听后便说：“法官大人前来证婚，这是可以信赖的，我很高兴，明天备齐我说的银子一百担，金子一千斤，就可以迎娶。”法官听到此话，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对达赛说：“我到这儿来，为的是把喜事的日子定下来，至于怎样办婚事，那与我无关。”说完，就匆匆告别而去，延蜜也一同出门。法官和延蜜告诉西特诺猜说，达赛决定明天过彩礼，问他怎么办好。

西特诺猜满口答应，表示毫无难处。第三天，到了吉日良辰，延蜜便领着西特诺猜的仆人挑着槟榔盘跨进了达赛、延斋家的大门。达赛一见所谓一百担银子，只是凿出小孔用线穿起的银钱，吊在担子上，而装在槟榔盘里，盖得严丝合缝的千斤黄金，却是一种树叶，大家都叫它“千金”的东西。达赛立刻被气得发狂，他把延蜜和仆人一同赶了出去，延蜜和仆人也吓得跌跌撞撞，望风而逃。

当西特诺猜得知了事情的详细经过，却哈哈大笑，好像是一桩有趣的事儿似的。然后他就走出家门，径直到了皇家法庭，告了达赛、延斋，说，他们本已决定把女儿嫁出，而且过了彩礼，但达赛、延斋却耍赖账，把媒人和仆人气势汹汹地赶了出去，使西特诺猜丢了面子。

他们不愿按照事先约定接受彩礼，显然是一种错误的行为。法官听完了西特诺猜的陈述，立刻传讯了达赛和延斋。法官在审理这个案子的时候把西特诺猜作为原告，让被告达赛、延斋说明原因，达赛辩解说：“帕拉西已经作了保证，答应给我一百担银子和一千斤金子作为彩礼，但今天他送来的却是凿出小孔穿起来的银钱，吊在担子上，以及千金树叶，正因为这，我才把送彩礼的人赶出去。因为对帕拉西的食言我气极了。”

西特诺猜说：“法官可以为我作证，女方要的彩礼是百担银，千斤金，我正是按照要求去做的，刚才达赛自己也说我送去的是百担银和千斤金……”达赛一时张口结舌，不知所措。西特诺猜指着仆人抬给法官看的“百担银”“千斤金”，对达赛说：“我请你问一问旁听这个案子的在座的老百姓，这是不是百担银、千斤金？”“这算什么？！”达赛立刻反问，“这算什么？！”所有在场的人都回答说：“这是百担银！”“这是千斤金！”法官对达赛说：“你并没有明确地说帕拉西必须担来一百担银子，也没有说帕拉西必须用一千斤重的金子作为彩礼，所以，帕拉西用百担银（一串银）和千金（树叶）作为彩礼并未违背诺言，所以，你也必须遵守自己所许下的诺言。”于是，西特诺猜便如愿以偿，和贤爱结了婚。

献　奇　物

一天，皇上在文武百官聚集的时候说道：“受过皇恩的所有臣子们对孤都有报效，谁有了什么新奇别致的东西都会奉献，唯独西特诺猜什么东西也没献过。”西特诺猜听了皇上这番言语，心想：新奇的东西是可以找到的，可是应该比所有的人献过的更新奇！·15·第二天，西特诺猜给皇上献上一口新锅，俯身奏道：“这是一个奇物，陛下！”皇上发问道：“什么奇物呀？为什么要用白布把锅蒙得这样严哪？”西特诺猜拜奏道：“这个东西叫‘哼花’，陛下！气味芬芳，沁人心脾，什么时候要闻，就把白布慢慢掀开一条缝，而闻的时候应该许多人一齐闻。这种奇味男人闻了会心旷神怡，长命百岁，身体强壮得好如象王，女人闻了皮肤会光洁白嫩，俊俏生辉，更加可爱，陛下！”皇上大悦，说道：“帕拉西珍藏着好东西却秘而不宣，难怪你有奇物！看你的样子，孤也早有怀疑，不知你吃什么灵丹妙药，为什么你总不见老，原来你有这样的‘奇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