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放血
莫二牛见蒋世先问起，不能不答。但是又怕葛氏听到了后担无谓的心——反正蛇都已经让蒋辰杀了，踢到水里了，又何必再害得她害怕？
于是他先支开了葛氏，才向蒋世先细细地描述起那条蛇的模样来。
蒋世先听他说起那条蛇头顶的两个小包时，也沉默了。
说完这么大一堆话，莫二牛的精神就更不济了，他的眼前，甚至已经开始出现了幻觉，看到了那条大蛇，仍然盘在他的面前不远处，正瞪着圆圆的小眼珠子，阴沉沉地瞅着他。
“大蛇！”他失神地大叫了一声。
蒋世先皱眉，看来，这个莫二牛的状况，已经很不好了。
也许世子先救他回来，是想让自己出手救救他……蒋世先沉吟着，手搭上了莫二牛的手腕，细细地把起脉来。
他虽然不是真正的大夫，不过行走江湖多年，什么都要靠自己……也算是久病成医吧。
只是才一搭上脉，蒋世先的脸色便突变。
他又搭上了莫二牛的整个手腕，再次仔细地把起脉来。
将手从莫二牛的手腕上拿下来，他又沉吟了好半天，才向已经昏昏沉沉的莫二牛说道：“得罪了。”
得罪？得罪什么？莫二牛整个人已经昏昏沉沉的了，虽然听到了他的话，却根本没有力气去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也没有办法回答他。
然后，头皮狠狠地一疼……他就清醒了，他眦牙捂住了头顶——原来是蒋世先扯下了他好大的一缕头发。
他将这缕头发很细心地顺了顺，摘去其中几根不好的，然后比划着，将它勒到了莫妮所勒住地方再向上一寸的地方。
他的手劲比莫妮大多了，勒得就更紧了。
然后，他小心地解开了莫妮系的那缕头发。
“你能够活下来，这个姑娘功劳很大啊！”蒋世先一边解着绳子，还一边感叹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小一个姑娘，却能够这么冷静，在那么紧急的时间里，就能够做到这么多事的。”
这用头发勒住血脉的手法已经让他很吃惊了，更何况，她还不止是勒住了血脉，更还放了毒。如果不是她当时将大部分的毒血都放掉了的话，那么，现在的莫二牛，肯定已经没救了。
是莫妮的处理，给莫二牛争取到了活下来的机会。
“我这个女儿，当真是很厉害的……所以我们才不会将她卖给你们呢……”莫二牛刚才被扯了那么大一缕头发，疼痛让他清醒了一点。现在，他还能与蒋世先对话了。
“哼！”这话蒋世先不爱听，他冷哼了一声，从身上摸出一包的银针，还有一柄锋利的柳叶刀来来——这本来是给蒋辰准备的，可是没有想到，他没有多大事，却用在莫二牛的身上了。
用柳叶刀在莫二牛的胳膊上、手背上割出了好几个口子——可是他的血似乎都已经变得粘稠了一般，这么大的口子，竟然没有一丝血流出来。
然后蒋世先拿起银针，手起针落，飞快地扎了十好几颗针在莫二牛的胳膊上。
接着，他慢慢地转动着这些针，一点一点地转动，一根一根地转动……
那些刚才被割出来的伤口，终于有血流出来了。漆黑的血，浓稠得仿佛化不开，就像融化的沥青一样，一滴一滴地砸到了地上。
但是与沥青不同的地方在于，这些浓稠得化不开的黑血，砸到了地上后，就冒起了泡沫，样子极为恐怖。
“这是为什么……”莫二牛虚弱地问道。
“蛇的毒液，毒性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这样。”蒋世先头也不抬，仍然转动着那些银针，淡淡的回答道。
只是额角冒出来的细汗，却证明了，他没有表面上所显露的这么轻松。
一滴又一滴浓稠的黑血砸到了地上，化成一堆一堆黑色的泡沫，也升起了一股又一股腥臭的气味。终于，血慢慢的稀释了，颜色也渐渐地带上了红色。
等到再流淌出来的血液已经变成了鲜红色后，蒋世先便再次急速地将所有的银针都转动了一遍，这才颓然地吁了口气，向后一松，一屁股墩到了地上。
像他这样时时刻刻注意维持自己体面的人，就算是在最最艰难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坐过地……可是现在却是破例了。
不过看到自己身边还脸朝下趴在地上的蒋辰，蒋世先的心里又释然了。
连世子这样讲究的人都这样了，自己坐个地，又有什么了不起呢？
毒血流了很久，莫二牛也感觉到身上轻松了很多，精神上也舒服了。他强撑着身子，坐立起来，向蒋世先拱手道谢：“多谢蒋先生。”
面对蒋家这两个人，他的心情是复杂的。可是不管人家先前做了什么，如何伤害到他与他的家人，可是现在人家救了他，这是事实。
更何况蒋辰为了救他，一路狂奔过来，直接昏迷，到现在还没有醒……
蒋世先却摆摆手：“没有什么值得谢的，我这只是暂时地将你的伤压制住了。要想好，还得真去看大夫，我可不是真郎中，治不好人的。”
莫二牛愕然。
葛氏远远地躲在小树林里，不停地抹着泪。
她又不傻，二牛这么明显地支开她，她都不用细想，便能够明白，肯定是事情非常的危险，不想让她知道了担心……
可是，她不知道，就真的不会担心了吗？葛氏抽抽鼻子，将眼泪用力地抹干，露出灿烂的笑容来，走出了树林，问莫二牛道：“二牛哥，想吃些什么，蒋先生，今天中午就在我们家用点便饭吧……”
“你随便做一点，最主要是熬点鱼汤，他们两个人都伤到了元气，要好好补补。”蒋世先沉吟一下，自己现在也是累到了，实在是不想回去了还操劳着做饭……
更兼自己的厨艺实在是不怎么好，做出来的饭，自己都是嫌弃的，就更不用说世子了。
莫家大嫂的厨艺虽然不及莫妮，但是也还是很不错的，有现成的吃，他当然很快便拿定了主意。
葛氏听他这么说，赶紧去忙活。
船家人，最不缺的就是鱼了。她绕到船后提了提那捕鱼的篓子，便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两条巴掌长的鲫鱼。
鲫鱼是很补的，她欢乐地将这两条鱼捉出来，杀了，熬了个颜色奶白奶白、稠得化不开的鲫鱼汤，再加上一些别的菜，到是让蒋世先只闻到味道，就已经食指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