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巾帼
顾世虎心中绝望,欲战死于军阵之上,但是麾下的士卒纷纷开口相劝,不欲白白送死,苦苦哀求顾世虎收回成命。
顾世虎见这些麾下的兵将不愿与他同生共死,他恩养这些家丁多年,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他们全部死于阵上。
顾世虎心中突然起了一种孤独的悲凉,拔出手中的宝剑,想要拔剑自刎,以全自己忠臣之名。
就在顾世虎将要动手自己,只见七八个家丁一拥而上,把总石勇架住顾世虎。开口劝道:“老爷,今日虽然兵败,但是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保住性命,以老爷的英雄,一定能击败贼军,报仇雪恨。”
众人将顾世虎武器夺下,怕他寻机自尽,然后骑上快马,迅速退出了战场,沿着去县城的官道逃去。
刘宣退到李昭云后备哨中,努力将溃散的乱兵收拢起来,也无力阻止顾世虎逃离战场。
况且他现在的情况也非常糟糕,李昭云,陈铁牛两个哨,是刘宣麾下战斗力最差的哨。
陈铁牛麾下张五斗队全是弓箭手,还算比较精锐,却伴随着张虎成三哨攻击官军大阵。剩下的的士兵,已经视同于老弱,使用的兵器也最差劲,几乎都是简陋的大刀长矛,只有哨长,副哨长一级军官才有一副铠甲,他们尽管人数众多,但是实际的战斗力非常差劲,远远比不上刘宣的亲兵哨。
顾世虎麾下的骑兵,在开始冲阵之后,已经死伤二十多人,还有二三十人被骑兵队牵制。
而李陈两个步兵哨虽然兵甲不精,装备不整,但是毕竟人数众多,两相争斗起来,胜败生死也实难预料。
面对这种情况,顾世虎麾下的士卒已经丧胆。碍于顾世虎多年的恩养,以及长年的情谊,才没有溃散做了逃兵,反而保护着顾世虎逃离了战场。
实际上顾世虎麾下还有四五十骑兵,如果顾世虎不顾一切猛攻,在付出一些伤亡后,恐怕还是能击破两哨。
到时候只怕就成了两败俱伤之局。
眼见顾世虎逃跑,将旗倒下。刘宣高声叫道:“敌将顾世虎已死,尔等还不快快投降,如果还敢顽抗,到时候一个不留,定斩不饶。”
官军见顾世虎已经不见踪影,随身的将旗也已经倒下。况且本来就快要崩溃,顿时纷纷跪地,磕头求饶。就连与骑兵队纠缠的三十个骑军,也一起下马投降。
一些奸猾的士卒,慌乱的丢下兵器,趁着夜幕降临,战场慌乱,向荒野中逃散。只是在陕北这种残酷的冬天,孤身一人很难在荒野中活命,恐怕马上就会被冻饿的流民抓住,沦为两脚羊食用。
刘宣见天色已晚,已经快也看不见光亮,于是令麾下的士卒打起火把,看守降卒,打扫战场。
李昭云,陈铁牛两个哨,士兵几乎全部身穿单衣,纷纷找到死伤的士卒,将他们身上的棉衣剥下,套在身上。
官军出城前大肆抢掠了一番,身上或多或少有些银两,士卒纷纷搜罗抢夺银两,还发生了几起斗殴事件。
刘宣见情况不对,收拢亲兵哨,制止了斗殴的士卒,开口大叫道:“我刘宣的为人,大家一向清楚,立功必赏,受过必罚,这次大家击败官军,算是立了大功,战死官军的浮财,我刘宣一分不取,全部赏赐给立功的士卒。”
“缴获的浮财,全部要归公,充当赏银,谁敢私吞,必受重罚。一会儿回营之后,每一位士卒都要搜身,如果发现私藏银子,到时候从严处置,绝不容情。”
“凡是放下兵器投降的士卒,都是我们的兄弟朋友,谁敢抢劫他们的私人财物,以抢掠战友处置。”
刘宣虽然打了胜仗,但是却忙的要死,他不仅需要打扫战场,收拢兵甲,清点伤亡。还需要看守降卒,尽可能打消他们的疑虑,让他们安心归降,不能生乱。更要问候伤员,稳定军心,安排立功受赏之人。
就在刘宣忙的脚不沾地之时,一伙儿溃兵从战场逃出,因为天色昏暗,刘宣也没有尽力追赶,这伙儿溃兵趁机逃脱,居然向董家堡方向而来。
董家堡之内,因为军士尽出,现在已经没有一点兵力,有限的一些青壮,也都是从战兵营挑剩下的胆弱之人,根本无力承受一点儿打击。
贼人接近董家堡,尽管城门紧闭,城墙的缺口也早已经补齐,但是因为城墙不算很高,贼人还是很快搭人梯爬入城内。
溃兵入城,董家堡内顿时人心惶惶。呐喊声,呼救声一阵阵传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哀嚎声,尖叫声。
更为严峻的是,董家堡的老弱,以为前面打了败仗,纷纷向粮仓蜂拥而来,想要打开粮仓,夺粮逃命。
如果没人制止这股乱局,等刘宣赶到之后,只怕马上面临着一种粮食耗尽,人员逃散,后勤尽失的局面。
况且战兵营中许多士兵的亲人都在后勤营中,如果后勤营有所闪失,只怕战兵营也会人心浮动,不堪再战了。
就在这个危机关头,只见李金娘拉着他的二嫂乌兰图雅,在几位大脚女仆的簇拥下,出了董府,来到粮仓前面。这时候乱民已经开始破坏粮仓大门,想要夺粮而逃。
李金娘拔出挂在腰间的腰刀,猛不防朝着一个青壮捅去,这柄腰刀非常锋利,一击建功,鲜血顺着刀刃流出,慢慢的沾到李金娘素雅的裙角之上。
李金娘直接将这位砸门的青壮捅死,看了看慌乱的乱民,高声呵斥道:“我曾经听闻,进城的贼人不超过五十之数,贼人如此稀少,一定不是朝廷大军,反而有可能是朝廷的溃兵,我们的亲人定是在前面打了胜仗。”
“大家有不少亲人在战兵营当兵,如果等他们回来,看见这里一幅人烟绝迹,粮食尽失的景象,又是一种什么感觉。这些粮食,几乎是大伙儿活命的本钱。如果没了粮食,士卒只能吃人,这种惨痛的景象,又有谁愿意看到。”
“况且大家都是老弱,在这种世道,如果没有强大的武力保护,手里有粮食又能怎样。董家老爷财多势大,在这种乱世尚且不能自保,大家即便拿着粮食逃离这里,也一定会成为他人的猎物,到时候恐怕还保不住性命。”
“我的夫君刘宣对大家怎样,大家心中也都有一杆秤。不论是老病之人,还是妇孺童子,有他一口吃的,也有大伙儿一口吃的,尽管大家都吃不饱饿肚子,但在在这种年月,能吃一顿粮食也算老天爷开恩。”
“他作为几千人的头领,每日的伙食与大家一样,从来不开小灶,将所有的美味大部分给了伤员病号。他从不欺凌妇孺,更不会恃强凌弱,这样的头领,即便有史以来,也算凤毛麟角了吧。大家这样干,能不能对得起他的保护关照。”
“今日贼人进城,我一个年轻妇孺,还是头领的老婆,按说地位远强于大伙儿,尚且不害怕。大家大部分都是男人,有的人还算年轻气壮,到底怕什么。”
“我李金娘虽然身为妇孺,但是却愿意效仿男儿,亲自前去斩杀贼人。贼人人少,只有三五十人,董家堡内,人口不下于两千,哪怕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贼人淹死,大家谁如果不怕,就随我并肩杀贼。”
李金娘一番话,顿时令砸门的乱民羞愧不已,眼见李金娘一个女人,还要拿起腰刀与贼人拼命。一些男人脸上挂不住,纷纷抄起家伙,跟在李金娘后面。
不少乱民议论纷纷,碍于李金娘的威吓,都不敢砸门,反而跟在李金娘后面以壮威势,这一路上,李金娘的队伍越来越大,不少老弱妇孺惧怕乱贼,也许存了人多胆壮的心里,纷纷走出了家门,与李金娘的队伍汇合。
等李金娘遇见乱贼之时,身边已经跟着五六百人。贼人见到李金娘人多势众,心中顿时大惊失色,想要呼喊援军,乌兰图雅快速张弓搭箭,将乱贼射到,金娘快步上前几步,腰刀一斩,将乱贼彻底斩杀。
眼见两个女人就能杀死乱贼,后面跟随的众人也胆壮一些,众人蜂拥向前,将死去的贼人斩为肉泥。
落单乱贼的惨叫,很快惊醒了烧杀抢掠的乱贼,乱贼纷纷走出家门,只见敌人已经聚集五六百人,马上心慌意乱,纷纷夺路而逃。
就在这时,刘宣已经听见董家堡的喊杀之声。
董家堡是刘宣现在唯一的后勤基地,粮食,银钱,工匠全部都在哪里,更不要说还有新婚的妻子。
刘宣脸上终于有了慌乱之色,急忙命令骑兵队上马,打起火把,向董家堡方向增援。
没有参加大战,损失很小的李昭云,陈铁牛二哨,也马上集合整队,朝着董家堡方向跑步增援。
就在刘宣越来越急躁之际,董家堡方向的喊杀声却停了下来。不到半个时辰,骑兵队马武已经赶了回来,将情况事无巨细的汇报给了刘宣。
原来在骑兵队赶回董家堡之际,乱贼正要从董家堡逃离,面对兵强马壮的骑兵队,这股乱贼纷纷丢下武器,跪地投降,马武将这股乱贼全部绑上,押在董乡绅建造的地牢之中。
马武此人颇有眼色,见走的时候刘宣面露焦急之色,于是带上两三个手下前来报了个平安,好让刘宣彻底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