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怀孕(2)
瞿苒苒喜悦地握住陈姐的手，“这段日子您都去哪里了？”
陈姐如实回答，“我去处理了老爷临终前交代我的事。”
“爹地临终前？”瞿苒苒惊愕，“这么说他选择轻生你是知道原由的？”
陈姐轻轻点头。
瞿苒苒激动问道，“陈姐，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陈姐深深凝睇着瞿苒苒青稚的面容，久久才哽咽吐出，“为了你。”
瞿苒苒双眸瞠大。
陈姐将首撇向一旁，仿佛隐忍般深深吸了口气，待心境缓和后才道，“小姐，很多事我现在无法跟你解释，但是，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这件事也是老爷临终前让我交代您的。”
瞿苒苒轻轻咬唇，“你说。”
“离开T市，去一个没人有认识你的国度。”
“为什么？”
“你什么都不要问，问了我也不会回答你，你要做的就是尽快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瞿苒苒微微皱眉，“我可以离开这里，但是‘瞿氏’怎么办？”
“‘瞿氏’因为没有资金早已经是个空壳，如今能撑着是因为关总出面，如果你不能保证关总能够一直罩着‘瞿氏’，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你离开T市前卖了‘瞿氏’的全部股份。”
“不，不……”瞿苒苒连连摇首，“‘瞿氏’是爹地这一生的心血，我不能就这样卖了它。”
陈姐扶住瞿苒苒颤抖的双肩，“卖掉‘瞿氏’也是老爷的决定。”
“可是……”
瞿苒苒要说的话被陈姐打断，“小姐，我知道你不想离开这里是因为这里还有令你不舍的人，但是，两年了，他对你究竟有没有感情，我想你自己也能感觉得到。”
“我对关昊没有任何幻想，而是因为我现在的身体……您应该知道。”瞿苒苒这句话也算反问，因为关昊得知她怀孕的事实亦是从陈姐哪里得知。
“是，老爷过世的那几天本来是你来月事的日子，你却没有依时来，联想到自小到大你的月事一直都很准，因此我推断你已经有了关总的孩子，所以我将这件事告诉了关总。”
瞿苒苒负气道，“您不应该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告诉他的。”
陈姐歉意道，“对不起，小姐，我只是想知道他得知你有了身孕后的反应……事实再一次证明，他对你和孩子都抱持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已经两年了，你究竟还想浪费多少青春在这里？听我们的话，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
直到若干年后，瞿苒苒才知道，今天陈姐让她离开T市，实际是给了她一条求生的路，只是，当年她犯了傻。
……
傍晚回去的时候她没有跟陈姐一路，因为她想独自静一静。
夜，渐渐暗了下来，街道上的灯光拉长了她孤独的身影，她不管周围的车水马龙，安静地走在自己的世界。
两年了，他对你有没有感情，我想你自己也能感觉到……
你究竟还要浪费多少青春？
陈姐的话句句环绕在瞿苒苒的耳畔，蓦地，她的眼眶湿润，一滴晶莹的泪液顺着她的眼角慢慢滑落。
这样的眼泪，她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只有当她自己无法控制的时候，她才会允许自己放肆的难受一次……
是啊，T市还有什么是值得她眷恋的？
“瞿氏”？
不，她对商业上的事一窍不通，即使勉强接手，“瞿氏”也不可能在她的手上长久……
瞿家？
没有了父亲，瞿家也只是空荡荡的一栋房子……
那还有什么是她不舍放下的？似乎没有……可是，当陈姐跟她提出离开T市的时候，为什么她的心底竟会涌起一股强烈的不舍？
她还不舍放下什么？
忽的，她的脑海中掠过关昊那张刀削斧刻般的俊颜……仿佛不愿想到这个人，她立刻用力摇首试图挥去他在她脑海中的存在，然而，属于他的俊颜却在她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幽暗的眼眸，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瓣……她原来将他记得这么清楚，比她想象得还要深刻。
是啊，一起生活了两年，就算彼此戴着假面具示人，面对优秀的他，她又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只是，这样的感觉，她一开始就已经扼杀在萌芽状态……
她记得齐思雅问过她，跟他相处了两年，他对她的好众所周知，为什么她还要顾忌着他已故女友的事，而不愿意跟他好好地过日子呢？
其实，结婚的第一年，当他对她的好已经让她渐渐成为习惯后，她也曾经幻想过就这样懵懵懂懂地跟他走下去，再不去管什么替身的事，但是，那一夜，当彼此欢爱后，她迷迷糊糊地看见他披着睡袍沉静地站在落地窗前，在她又迷迷糊糊要睡去的时候，他听见了他说——梓歆，不要让我担心你，我想你陪我走过这辈子。
那是多么温柔的语调，和他以往对她说的都不一样，她这才知道，原来，真实的他说话其实很轻很淡，带着些许的冷意，虽然像是一个有距离的冷傲男人，但面对自己挚爱的人时，这种冷感又变成了一种霸道和强烈的占有欲……
她不知道“梓歆”是谁，但从他刚才的话可以猜到，他这辈子想要共度一生的是那个叫“梓歆”的女人，很显然，他所深爱的女人并没有死，是她的父亲骗了她……
她已经不想去深究父亲骗她的原因，一切已经没有意义，因为无论怎样，最终的结果都是他不可能爱上她……
思绪飞速流转，瞿苒苒一边走，一边努力瞪大眼眸以控制眼睛的灼涩，这时候，她的身旁停下了一辆黑色的车。
转过脸，她的眼睛毫无预警地对上了车窗内那双幽暗的黑眸。
这时候，罗耶从车上走了下来，恭敬道，“老板娘。”
她故作开心，“好巧啊，你们怎么在这里？”
“总裁刚从公司回来。”
“哦。”
“总裁让您上车呢。”
“呃，不用了，我准备回家了。”
罗耶为难地看向车内的主人。
关昊温和开口，“我送你一程。”
瞿苒苒没看向关昊，而是直接回答，“不用麻烦你绕路了，我打车很快的……那，我就先走了。”
今日的她似乎显得很匆忙，又好像在逃避什么。
……
吱——
一道紧急的刹车声传来，兀自沉入思绪的瞿苒苒这才意识到她竟走在了路中间。
当她意识到危险时已经晚了，车子已经近在咫尺……
就在瞿苒苒恐惧无措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臂弯将她抱到了路边。
司机连声骂道，“不要命了……”
瞿苒苒吓得脸色苍白。
“没事吧？”
将惊魂未定的瞿苒苒揽在怀中，关昊关心问道。
听到属于他的声音，瞿苒苒下意识地抱紧关昊，眼泪飙出，“呜，刚刚吓死我了……”
“你做事总是这么不小心。”他的责怪，更像是心疼。
“你不知道，刚才我以为我会就这样……”这一刻，当她叙述内心恐惧想要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安慰时，她才意识到，她似乎不再适合这么做。
将未说完的话硬生生的咽进肚子里，她止住了声，慢慢推开他的怀抱，尴尬道，“呃，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她刚才无意识的将眼泪鼻涕擦在了他昂贵的衣服上。
“跟我不必计较这些。”
“呃，我回去了。”
“还是我送你吧！”
她已然迈开步伐，客气道，“不用了，计程车已经来了，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看着她如避开他般迅速地坐上计程车，他恢复冷冽的黑眸诡异地眯成了一条线。
倏地，他吩咐身后跟随他的手下，冷声道，“去查一下她最近见了什么人。”
“是。”
夜晚，关家二楼的主卧室落地窗前，关昊执着一杯红酒，若有所思。
陈姐跟随了瞿耀霆十多年，是瞿耀霆的心腹，此次她消失这么久，原来是去瑞士帮瞿苒苒开了一个银行账户，将瞿耀霆之前从‘瞿氏’转走的流动资金全都存到了这个户头。
很显然，瞿耀霆在临死前就已经未雨绸缪。
想到这里，关昊俊颜上的诡异笑容愈深……
瞿耀霆啊瞿耀霆，你倒是很懂得替你的宝贝女儿寻找退路，可是，你确定你那傻女儿会乖乖听你的话离开吗？
……
同一时间，瞿家。
瞿苒苒正因为混乱的思绪而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时，一道手机简讯的提醒音传来。
瞿苒苒无聊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下一秒却震慑坐起身。
屏幕上显示——“少奶奶，先生要离开T市了，可能会空了这屋子，我看家里还有一些您的东西未拿走，您是不是要过来看一下。”
两天后，瞿苒苒来到关家。
管家像从前一样恭敬对她，“少奶奶，您房间的东西我没动过，我陪您上楼看看有什么需要收拾吧！”
“好。”
来到二楼，瞿苒苒驻足在了她生活了两年的卧室门口。
里面的摆设并没有丝毫改变，仿佛她从未离开一样。
瞿苒苒走了进去，眸光无意间瞥见了那搭放在椅子上的白色衬衫。
她走了过去，习惯性地捞起他的衬衫，吩咐道，“将先生的衣服拿去洗吧。”
管家愣了一秒，才点头，“是。”
当她将白色衬衫递给管家时，才意识到，她过去养成的习惯现在做来却是有几分尴尬，于是她转移话题，“呃，先生这几天都在这里休息吗？”
“是的。”
听到管家的回答，瞿苒苒沉默了下来。
以往他在家的时候，总要她陪着他，而如今，他们却将要变成两个不相干的人……
思绪沉淀了许久，在她反应过来时，管家已经下楼，而她也好像突然想到让她留恋的东西，随即拉开了床头抽屉。
拿开抽屉里面用剩下的保险－套及他睡前经常会看的几本财经杂志，她将埋在最里层的那个首饰盒拿了出来。
首饰盒里面装着的钻石项链依旧闪耀着它迷人的光辉，她轻轻触摸上面的粉钻，不禁陷入回忆。
她依旧记得他拍下这条项链送给她的那一夜，在这间房里——
他由后拥着她，柔声问她，“是不是很喜欢？”
她讨人嫌地回了句，“我刚才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你真拍下来了，你钱真多。”
他亲了她的脸颊一下，宠溺道，“我的钱就是给你花的。”
她记得那天晚上就因为他说的这句话，她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内心无法否认有着丝丝的喜悦。
……
诸如此样的回忆很多很多，此刻回想起来，她才知道，原来这两年两人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早已经驻留在她的心底。
其实有时候想想，她这辈子也算是顺风顺水，即便是被迫嫁人，她嫁的人也是全世界女人都仰慕的对象……算起来，她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没有再胡思乱想下去，瞿苒苒起身，来到房间的衣柜前面。
偌大的衣柜里只剩下关昊的衣服，看见佣人将他的衣服排得很乱，她还是习惯性地伸手，按照他平日的习惯，由浅到深的排列好。
……
在关家足足呆了两个小时，离开的时候，瞿苒苒并没有带走什么，只是在踏出关家的那一秒，她转身回望了这栋她生活了两年的别墅许久。
回程的路上，她接到陈姐打来的电话……
“小姐，我已经买好机票，但时间在明晚，你看下会不会太赶？”
眸光注视着窗外的景致，瞿苒苒想也没想便回答，“不会，就明晚吧！”
“好，我现在就订票。”
翌日，T市高级妇科医院。
瞿苒苒坐在医生的对面，认真地听医生交代。
“瞿小姐，孩子已经七周了，胚胎发育情况不错，胎心也很好，因为你的体质偏瘦，渐渐过去我希望你能多注意补充营养，孩子跟着吸收也会长得更好的。”
“好的。”
医生又道，“至于你说你今晚要坐飞机出国，我的建议是你如果无法避免这次飞行，那就不要让自己太劳累，在飞机上记得多休息。”
“好。”
接过医生递来的BC单，瞿苒苒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上面显示的那个小生命，内心感到无比的满足。
他真的好像一颗小豆子，那么可爱……
坐在回程的计程车上，瞿苒苒愉悦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起初她还担心她一个人可能会照顾不来孩子，可当她看见BC单上的这个小生命时，她就觉得，不管以后有多么大的困难，她都要好好抚养这个孩子……
心情松懈了下来，她扭头看向窗外。
老天也许就是这么爱开玩笑，谁也没有想到，在她看向窗外的这一瞬间，一辆她所熟悉的黑色车子刚巧自她的身旁掠过……
顿时，她愣了。
因为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刚刚开走的那辆黑色车内，不只坐着关昊，还有一个紧靠着他肩的美丽女人。
形容一个人女人长得好有分好几个等次……
比如，瞿苒苒觉得自己长得还算过得去，在美丽值上应该有八十分，但，有些女人的美丽值却可以达到完美的一百分，就像瞿苒苒刚刚见到的那个靠在关昊肩膀上的年轻女人。
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的感觉就好像瞿苒苒第一次看见关昊，真就是惊鸿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