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利用(1)
他的声音软软绵绵，带着微微热气沁入她的耳际……
她觉得耳朵有点痒，本能地想要推开他，却发现他的手臂像不容她拒绝般紧密地圈着她，她又羞又闹道，“别这样，我们都是快离婚的人了……”
他不以为然地挑眉，“是吗？”
她认真点头，“我们不是已经说好等孩子生下后就处理这件事吗？”
“那似乎是你决定的事，我可从没有跟你提过离婚，”
他说话的语气很轻佻，却不让人讨厌，黑眸定定地看着她，仿佛隐藏着无限柔情。
她怔愣，心脏处被灌进他软软的温情，禁不住扯动了内心深处隐藏得最深的那根心弦。
可是，那夜他站在落地窗前要“梓歆”跟他走过一辈子的情话突然残忍地钻进了她的耳朵，她最终缩回了手，定在了原地，莫名湿了眼眶。
他伸出拇指，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将我见犹怜的她拥进怀里，并安慰地轻拍她单薄的脊背。
她靠在他的肩上，眼泪落得愈凶，甚至抽噎起来……
他任由她的眼泪沾湿他的脊背，每当感觉她的身体在颤抖时，他便将她拥得更紧。
这一夜，她是在他的房里睡的，第一次，他们没有发生关系。
光线刺激着瞿苒苒的眼眸，她从睡梦中缓缓醒来。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看见的是她过去两年所熟悉的天花板，顿时联想到昨晚所发生的事，她立即转过脸，不是做梦，他俊逸的脸庞就在她咫尺之处，而她的唇差点就擦到他的。
屏着呼吸，她静静看了他几秒。
他是真的睡着了，呼吸均匀，气息平稳，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无辜的大孩子，可就是这样的他，在真实的世界里，谁又能够看透他几分？
没有允许自己恋栈此刻的安宁，她将他横在她腰间的手臂移开，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
披了件睡衣，瞿苒苒轻手轻脚地来到阳台，将已经关机的手机打开。
果然，手机一打开就显示有N通陈姐打来的电话，迟疑了几秒，瞿苒苒打了过去。
几乎是在嘟第一声的时候手机就已经接通，里面立即传来陈姐火急火燎的声音，“小姐，你现在在哪里，你怎么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我跟你说过了，我在关家。”
陈姐的声音明显怔愕，“你……你一整晚都在关家？”
瞿苒苒沉默。
陈姐仿佛难以接受，语调变得无力又嘶哑，“小姐，你昨晚是不是又和关总……”
瞿苒苒自然能领略陈姐未完的话指的是什么，她平静回答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和他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事实确实如此，昨晚他抱她上－床后并没有做更多的动作，只是抱着她睡了一晚……
陈姐仿似松了口气，“那，你让他帮忙的事他怎么说？”
“他当然肯帮，他说一切都交给他。”
“那就好……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瞿苒苒缓缓垂下眼帘，“我暂时不回去了。”
“什么？”
好似已经预感到陈姐的震惊，瞿苒苒的语调依旧平缓，“我会留在关家几天，你不用担心我。”
“小姐，你告诉我，是你自己想要留在关家，还是关总让你留下的？”
瞿苒苒如实回答，“都有。”
陈姐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姐，我不管你心底究竟有没有关总，我都希望你能离关总远一些……呃，我不是说他不好，只是你和他的感情一直都没有所谓的发展，你何须将时间浪费在他身上？你这么年轻，漂亮，以后会有更好的男人出现在你身边的……”陈姐想要劝她放下，却又不能直白地说出原因，心底很是着急。
瞿苒苒轻咬了咬唇瓣，然后回答，“陈姐，我知道你很担心我，但请你相信，我做的事我心里有数，等爹地的事情处理好，我就离开T市，我不会和关昊再有牵扯的……”
“小姐……”
“好了，我得挂了，他可能快醒了。”
……
结束通话，瞿苒苒悠远地望向远方。
关昊……
昨晚你说不想跟我离婚的话，我自然知道那不过只是一场戏。
我留下，是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而你要我留下，又是为了什么？可以掌控一切的你，究竟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在阳台上吹了许久的风，在瞿苒苒转身准备回房的时候，一道铁臂倏然由后向前将她圈在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因为他的气息总是那样淡淡好闻。
果然，他将首埋进她的颈项，含糊开口，“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任由他抱着，她开口，“睡不着。”
他勾唇，调侃，“你在怪我昨晚没让你晚点再睡？”
理解他话底的含义，她顿时羞红了脸，轻嗔道，“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经的事？”
“不行。”他回答得干净利索。
“呃……”她无话。
他埋首于她的颈项，开始轻轻啃咬她肩上那雪白滑嫩的肌肤……
她感觉很痒，想要推开他，却无力，偏巧这个时候一股反胃的感觉涌至胸口……
她使劲全力推开他，转身冲进了卫生间。
他愣在原地，几秒后跟着她进了卫生间。
看着她趴在马桶前干呕的样子，他倚在窗边，温声道，“我想带你去纽约，我妈在那里，她懂得如何照顾孕妇。”
瞿苒苒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关昊居然跟她提到了他的母亲。
在关昊被人挖掘出来的背景资料中，他是在单亲家庭中长大，他的父亲早逝，是他的母亲独自将他抚养成人……
由此可以得出，母亲在他心底是何等重要的人物。
可就是这样一位他尊敬、深爱的人物，在他们结婚这两年里，他却从未跟她提起，更遑论带她去美国见见她的这位“婆婆”。
说实话，在他们结婚的第一年，她为此失落过……
那时候她对他存有幻想，以为已经磨合得蛮好的两人或许可以一起走到最后，因此，对于她连自己“婆婆”都不认识的事，她心底始终存在芥蒂……可后来知道“梓歆”存在后，这种失落的感觉就慢慢消失殆尽了，原因很简单，他从没有把她当做是他的老婆，自然也就没必要让他的母亲知道有这样一位儿媳……
所以此刻，她处于震慑状态，愣了半晌。
他以为她在犹豫，缓声吐出，“‘昊天’总部在美国你是知道的，即便因为你，我也不可能长期逗留在T市……尤其近日‘昊天’接了几个重要项目，需要我亲自回美国处理，很长时间我都不会再回T市，所以我决定，等处理好你父亲的事，我们就回美国定居。”
此时此刻他所说的每句话都是那么的诚恳、真挚，若不是早就清楚他这潭水深不见底，她或许已经深深沉入……因为，不会有人知道，跟随着他，曾经是她最美好的奢望。
想起来真是讽刺，那些她过去曾经幻想过的美好未来，如今她只要一个点头，就能够轻易得到，可这一刻，她却只想跟他说NO……
“苒苒，跟我一起回美国，我会给你全世界女人都仰望的幸福。”他将看似犹豫不决的她拥进怀中，沙哑允诺。
她愣愣靠在他的怀里，身体感觉到他渴求的热度，但她的心却始终冰冷。
“苒苒……”
在他再次低嗄唤出声的时候，她终于伸手用力抱紧了他，闭起眼，以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声音娇柔地附和他，“我愿意，天涯海角，我都愿意跟随你。”
下午，“金鼎”高级会所外，罗耶无聊地踩着脚上的石子。
倏地，邹季从“金鼎”走了出来。
一眼就看见罗耶，邹季微微皱眉，“你不在老板身边，跑来这儿做什么？”
罗耶迎了上去，如实回答，“总裁这两天都跟瞿小姐黏在一起，没我什么事……听说你在这里应酬那个法官，我就来看看难不难搞定。”
邹季道，“早就已经收了钱，能有什么搞不定的。”
罗耶嘿嘿一笑，“总裁这招真是高啊，逼得瞿小姐走投无路，再来一个英雄救美虏获芳心……”
邹季没有回应。
罗耶继续自顾自道，“希望瞿小姐能在美国帮总裁生个带MNSsU血型的孩子，否则浅浅的病，唉……”
法院这个从来都庄严肃穆的地方，因为瞿苒苒挽着关昊的出现，今日竟出现了大批媒体围堵。
此刻，在保镖的保护下，瞿苒苒顺利走进法庭，代表瞿耀霆站在了被告席上。
关昊坐在旁听席上，一副闲人的样子，却散发着他与生俱来的尊贵和傲然。
案件已经开始审理，瞿苒苒配合着律师跟受害者代理人所请的律师博弈。
今天关昊跟她说要陪她出席庭审时，她真的很开心，原本想要保护父亲的名誉而选择保密庭审，却突然间觉得没有必要，因为知道有他在，庭审一定会赢。
果然，各自的律师经过四个小时的唇枪舌战，瞿苒苒终于得到了她想要得到的答案……
法官庄重宣读，“……基于疑点利益属于被告，本庭宣判，逝者瞿耀霆无需赔偿，当庭无罪。”
旁听席上顿时传来了陈姐的欢呼声……
也许是因为激动，在法官一锤敲定的时候，瞿苒苒激动地奔到了关昊身边，想也没想就在他俊逸的脸庞上啵了一下，开心逸出，“老公，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你真是太棒了……”
关昊及时搂住此刻正开心得蹦蹦跳跳的瞿苒苒，嘴角含笑，却严肃提醒，“这样蹦，你还要不要孩子了？”
“呃……”猛然意识到自己喜悦得几乎挂在他的身上，瞿苒苒羞糗，慢慢从他身上滑下，站定。
这时候，一直守候在法庭外的记者冲了进来……
面对无数的闪光灯和镁光灯，已经恢复神智的瞿苒苒下意识地想要跟关昊拉开距离，却不想，关昊在此刻将她搂紧，如若无人般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柔声叮咛，“都快做母亲了，下次可别像个孩子不懂照顾自己。”
……
十分钟后。
法庭外，保镖已经清除现场的闲杂人等，此刻正站成两排，恭敬等待瞿苒苒上车。
陈姐背对着那辆黑色车子，忧虑道，“小姐，你确定你此刻要跟关总回关家？”
瞿苒苒平静点头。
陈姐难以接受地摇首，“小姐，你说过等庭审结果，你不会再跟关总扯上关系，这会儿你却……”
瞿苒苒悠远地望向坐在黑色车子里的那个倨傲身影，淡淡吐出，“我的想法从未改变。”
“可刚才在法庭里……”陈姐想说的是瞿苒苒当着诸人面喊关昊“老公”且对他又亲又抱。
瞿苒苒会晤陈姐所指，却无言以答。
她不说话是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跟陈姐解释……其实那一瞬间，连她自己都不会不想到，她会开心忘我到抱着他，甚至唤他那个称呼……要知道，结婚两年，她似乎从没有那样叫过他。
见瞿苒苒沉默，陈姐无奈叹气，“我就知道，你这颗心还是没能放下……”
这一刻，只见瞿苒苒摇了摇首，淡淡一笑，“陈姐，你误会了……其实我知道您每次欲言又止都是为了劝我不要跟关昊在一起，虽然我不清楚您是为了什么原因阻止我，但我想要告诉您，我不在乎关昊，也不爱他，这几日我只是想让他帮我解决父亲的事……事实上，我已经买好今晚凌晨离开T市的机票，此刻跟他回去只是因为我在关家还有些事要处理。”
夜晚。
关昊沐浴完毕，见瞿苒苒站在落地窗前愣愣地望着窗外的满天繁星，不禁走了过去，首磕着她的肩，由后拥住她，“在想什么？”
瞿苒苒依旧望着天空，如实道，“我在跟天上的星星许愿。”
关昊跟着望向天空，笑侃，“什么愿望是我不能给你实现的。”
瞿苒苒转过头，点了点他的鼻子，俏皮道，“愿望说不出来就不灵了，反正是你不能给我实现的愿望。”
关昊轻声一笑，随即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腹，问，“孩子动吗？”
瞿苒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还不明显隆起的小腹，笑着道，“要四个月才能感觉到吧！”
关昊抱紧瞿苒苒，以悠远而憧憬的语气道，“希望是个女孩……”
瞿苒苒好奇地问，“你喜欢女孩？”
“嗯，女孩可爱。”关昊淡淡地回了句。
这一刻，瞿苒苒脑海中开始勾勒出一张小女孩的脸，眼睛像他，眉毛像她，鼻子像他，下巴像她……
意识到自己已经幻想得太多时，她好似逃避般推开了他，笑着道，“不跟你在这侃了，我去洗澡，今天好累，我想早点睡。”
“好。”
……
夜半，一直假装在关昊怀中睡着的瞿苒苒，终于睁开了眼眸。
小心翼翼地拿开关昊横在她腰间的手臂，她慢慢坐起了身。
此刻已经是凌晨一点，已经到了她要离开的时间……
她原本以为要走的时候她是不会留恋地看他一眼的，但在浴室换好衣服后，她还是忍不住走到了床沿，静静地看了他几秒。
两年的岁月流逝，他依旧还是她初见到他时的年轻帅气。
其实，她应该感谢他的……
感谢他这两年一直都对她很好，感谢他今天帮了她……
所以她今天向星星许了愿，希望他以后的人生能够更加辉煌，他和他的“梓歆”能像他说的那样一起走过一辈子。
没有允许自己逗留太久，她随即拉开床头柜，拿出了床头柜里的那个首饰盒。
……
避开关家的保全系统，她顺利走出了关家。
叫好的计程车已经等在关家的大门外，她没有迟疑地，即刻钻进了车厢。
计程车后备箱内已经放着陈姐替她整理好的行李，所以车子直奔机场。
因为去机场还要点时间，她便靠在了椅背上，安心地闭起了眼眸。
知道车子正在渐渐驶离关家别墅，因为眼眸灼涩，她始终都没有睁眼看后方一眼。
……
同一时间。
关昊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一边浅尝着手中的红酒，一边闲适看着视线中那辆渐行渐远的计程车，蓦地，他勾唇，冷冷一笑。
瞿苒苒刚到机场，等候在那里的陈姐便着急地迎了上去，“小姐，你可算来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没事的，时间还很充裕。”
陈姐接过瞿苒苒手中的行李，未免多生变故，忙道，“护照什么的都带了吗？”
“嗯。”瞿苒苒一边说一边低头寻找这些证件，突地，“咦，怎么没有了？这些证件明明是在这里面啊！”
“啊？”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状况，陈姐急忙帮着瞿苒苒一起翻找。
然而，将整个手袋都翻了个遍，却依旧没有找到这些证件。
陈姐焦急地问，“你是不是没有放在这个包包里？”
瞿苒苒摇首，“不可能的，因为知道今天晚上要走，我特意将所有的证件都放在随身带的这个包里……”
陈姐惶恐，“那怎么会不见了？你今天回了趟关家，该不会是将证件落在关家了吧？”
瞿苒苒仔细想了想，也觉得不能排除这个可能，因为她今晚的确有在关家翻过这个手袋，也许无意中将证据遗漏也说不定。
抬眸看了一眼机场显示的时间，算算时间还来得及，瞿苒苒急忙道，“我现在回趟关家。”
“可是……”陈姐害怕瞿苒苒再回那个地方，但证件这些东西又不能没有，最后只能妥协，“好，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
“嗯。”
叫了来时的那辆计程车，瞿苒苒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关家。
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和她离开时一样，关家上下都处于沉睡的状态。
蹑手蹑脚来到二楼，她轻轻扭开－房门，没敢开灯，她摸索着朝她之前翻找过包包的化妆台走去。
唯恐吵醒睡在床上的那个人，她小心翼翼地挪着步伐，终于来到化妆台。
然而，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她却没有看见她以为遗漏在那里的证件，就在她一脸困惑的时候，她的耳际突然传来一道她熟悉却又陌生的低冷男音，“在找这个？”
瞿苒苒吓了一跳，本能地朝声音来源处望去，黑暗中，她看见她苦苦寻找的证件此刻正在一个人的手中，她顿时惨白了脸色，因为这一刻她看见了坐在落地窗阴影处的关昊。
“你……怎么会……”瞿苒苒依旧被惊吓得语无伦次。
关昊将手边的证件随手扔到一旁，眼眸凝睇着瞿苒苒，冷声一笑，“我还真是低估了你，瞿苒苒，你比我想象得聪明多了。”
此时此刻，关昊说话的语气再也没有了平日的内敛温和，那语调冷得让人感觉要进入地狱。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瞿苒苒背靠着墙，说话的底气明显弱了很多。
关昊狡黠地眯起眼，“很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可以装傻充愣。”
看着他那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她顿时感觉到如芒在背，仿佛任何伪装在他面前都是多余的，那种被看透的感觉让她无力招架。
就在时间静谧了有一秒后，思绪飞快运转的瞿苒苒连忙转身冲向房门。
可这时候，房间内的灯光乍亮，两个保镖模样的人迅速将她禁锢，而后以扣押的方式将她重新带到了关昊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