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 & 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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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那个地方由于酒的到来而变得格外敏感,深奥而又虚空,她希望那些火舌般狂舞的影子能进入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空荡荡的身体填满。

海若手里拿着电话,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电话该打给谁。她刚洗完澡,身体清爽而又空洞,想打个电话跟什么人聊聊。那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就是这会儿从电话里钻出来的,海若觉得她并没有按错任何一个按键,可那名男子的声音不知为何就在她的电话线里。

“喂,你是海若吗?”他说,“我是章岩呀。”

又说:“你怎么不记得我啦?咱们一起吃过饭呢。”

海若愣愣地捏着电话,眼前一片茫然。丈夫罗尔在七点零五分准时打来电话,说研究所要加班。丈夫如果回来晚,一定在七点零五分打来电话给她,一分一秒都不会差。

罗尔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精确而缜密,他总爱在大大小小的记事本上密密麻麻记上许多字,那些字小得像蚂蚁,海若看两眼就会头昏,所以他的事情海若极少过问。罗尔的研究所离家很远,有时加班他就干脆住在单位。罗尔他们单位对技术人员很照顾,给他分了一小间房子用于中午休息。罗尔要是不回来睡,便打电话回来告诉海若。

海若在结婚以后才发现,她跟罗尔根本就是两种人。海若在一家出版机构当编辑,工作时间很自由。罗尔的研究所却一天不仅要干满八小时,还要经常加班。这使得他们的生活方式就有了距离,一个要早睡早起,一大早赶班车去单位上班,另一个睡到中午12点,然后慢悠悠地起来喝咖啡。

生命的质量比长短更重要。

海若想。

陌生人还在电话里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海若忽然之间觉得耳鸣,好像耳膜被什么东西压迫,一阵一阵失聪,男人的话被截成一段段的。海若通过声音想象这个男人的长相,她把她所认识的男的想了一遍,最后把他们中的一些有特征人的眼睛、鼻子和嘴拆了下来,分别安在这个叫章岩的男人脸上。

章岩说:“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可能记不起我的脸来了。”

海若说:“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章岩聊起半年前电视台组织的一次活动,海若隐约记得一些片断:座谈会、西餐厅酒吧、凌乱的晚餐、人名对不上面孔的男女,海若的女友邓柔跳上圆桌跳舞,所有的人都像被火点燃一般,原地扭动起来。邓柔超级丰满的胸脯随着重金属音乐的节奏差一点从黑色弹力背心里跳出来。那是一个疯狂的夜晚,火爆极了,海若一杯接一杯地喝酒,那琥珀色的液体顺着她弯弯曲曲的肠子直抵阴部,那个地方由于酒的到来而变得格外敏感,深奥而又虚空,她希望那些火舌般狂舞的影子能进入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空荡荡的身体填满。

后来有个男的向海若走过来,就像梦境中的某些片断,她无法看清他的脸,在嘈杂而又强劲的音乐声中,空气中所有的东西都在上下跳动,男人的脸像气体一样无法确定。在黑暗中,他好像随手塞给海若一张名片,然后,他就消失不见了。奇怪的是那天晚上海若回家,那张名片竟然变成一张白纸,是方方正正带圆角的白纸,上面没有人名,也没有电话号码,只有一些精致的暗纹,在灯下闪着银粉一样的光亮。

邓柔那天晚上穿的就是这样一条带银光的短裙,所有的目光都被那条短裙吸引了,人影变成火苗一样弯曲晃动的形状。

海若坐在一张手柄弯曲的木椅上,感觉很空灵地飞起来。

海若站在靠门地方,看到车窗上自己有重影的脸,那张脸看上去就像另外一个女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