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逃
这时,想要争取自由的念头,突然又出现在我的脑子里,因为现在已经有一只小船可以随我支配了。于是,等主人走后,我就积极筹备起来,当然我指的不是打鱼,而是航行中将要遇到的一些事情,虽然来不及考虑要把船开到哪里,但只要能逃离这个地方就行。
我首先叫那摩尔人弄些粮食来,我告诉他,我们不应该擅自吃主人的面包。他说这话不错,并很快弄来一大筐本地饼干及3罐子淡水。我知道主人装酒瓶的箱子放在什么地方,便乘那摩尔人到岸上去的时候,把它搬到船上,放在了一个适当的地方,让人看上去好像它原来就在那里一样。我又往船上搬了60多磅蜜蜡及一包线、一把斧子、一把锯子和一把锤子。这些东西后来对我非常有用,尤其是蜜蜡,可以作蜡烛用。接着我又说:“摩雷,我们东家的枪现在都在小艇上,你能弄一点火药和散弹来吗?我们也许可以打些水鸟呢,那些火药都藏在大船上。”他说:“好,我去弄点来。”一会儿,他果然拿回来一个大皮袋,里面装着一磅半以上的火药。另外又拿来一个大皮袋,里面装着五六磅鸟枪弹和一些子弹,并把它们通通放到船里。我又在舱里找到了主人放的火药,并把一个大瓶子里剩的酒全倒在另外一个瓶子里,把火药装在里面。各种东西都准备好了之后,我们便开船出海打鱼去了。
港口的守卫因为早已认识我们,也就没有在意,我们出港不到一海里路光景,就下了帆,准备打鱼。
我们打了一会儿鱼,什么都没有打到,因为每逢有鱼上钩时,我总不把它钓起来,而且故意让那摩尔人看见。我对摩尔人说:“这样可不行。我们不能这样回复我们的主人。我们走远点吧。”于是,我们一口气把船开了近一海里才停住。我把舵交给那个小孩,跨到那摩尔人身边,做出要在他身后找什么东西的样子,冷不防用手把他拦腰一抱,把他掀到了海里。可是他立刻浮出了水面,大声叫着,求我让他上来,说情愿随我走到天涯海角。他在船后面游得非常快,差不多快赶上我的船了。于是我走到舱里,取了一只鸟枪出来,对准他说:“你游泳的技术很好,一定能游到岸上去,再说今天海上没有一点风浪,只要你乖乖地游到岸上去,我绝不会伤害你,否则,我就把你的脑袋打穿,因为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恢复自由了!”于是,他便转过身,向岸边游去。他走之后,我便对那个名叫佐立的小孩说:“佐立,如果你对我忠实,我将来会使你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如果你对我有二心,我就把你也丢到海里。”那孩子对我笑嘻嘻的发誓说,他情愿对我忠实,随我走到天涯海角。他那天真的神气,使我没理由不信任他。
我让船逆着风向,一直向直布罗陀海峡驶去。因为谁也想不到我们会向南方那个最荒蛮的海岸开去,那边全是黑人的部族,只要我们一登岸,就必然会被野兽或是更无情的野人吃掉。
可是,将近黄昏的时候,我就改变了方向,一直向东南驶去,为的是好沿着海岸航行。我相信到第二天下午,我们就可以在摩洛哥皇帝或任何国王的领土上登陆了。
可是,我已经被摩尔人吓破了胆,因此没有靠岸,加之风势又顺,便一口气航行了5天。我估计已没有人追我了,就大着胆子靠了岸,在一个河口上抛了锚,决定天黑后游到岸上去看看周围的情形。刚到天黑,我们便听到无数野兽可怕的咆哮声,把那可怜的孩子吓得半死,哀求我等到天亮再上岸去。我说:“好吧,佐立,我不去就是了,不过,说不定到了白天就会碰见人,他们对我们也许比狮子还要凶哩。”佐立笑着说:“我们可以用枪打他们,把他们打跑。”我见佐立这样勇敢,心里很满意,于是我从主人的酒箱里取了一杯酒给他喝,让他壮壮胆子。夜里我们下了锚,静静地躺下了。两三个小时以后,我们被一群叫不出名字的野兽的狂呼怒吼包围起来,那种可怕的情形,简直无法描述。我相信,除了晚上不能上岸外,白天怎样上去也是个问题,假如我们落到野人手里,那与落入狮子和老虎手里一样糟,这两种危险同样可怕。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要上岸去,从那里弄一点淡水,因为我们船里连一磅水都没有了。佐立说,他想带一个罐子上岸,看看哪里有水,替我弄点来。我问他为什么要自己去,而让我留在船上。他的话充满深情,使我永远记得并感谢他。他说:“如果野人来了,他们把我吃掉,你就可以逃走了。”我说:“让我们两个人都去吧,如果有野人来,我们就把他们打死,我们谁都不让他们吃掉。”我们两人拿着枪械和两个盛水的罐子,小心翼翼地登上岸。很快,我们便找到了水,但我们并没有看见野人。
我估计,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是在摩洛哥帝国和黑人国之间。这地方荒凉无人,有无数的猛虎、狮子、豹子和其他猛兽在这里盘踞。摩尔人只把这里当做打猎的地方,每次来的时候,都像军队一样,至少有两三千人。我们沿着海岸继续航行了差不多100多里,白天看到的全是一片荒原,夜间所听到的都是野兽的咆哮。
有一两次,我仿佛远远看到了加纳利群岛上的泰尼利夫山的山顶,很想冒险驶过去,但是试了两次,结果都被逆风吹了回来,我决定依照原来的计划,继续沿着海岸航行。
我们向南走了10多天,非常节省地吃着日渐减少的粮食,除了不得已取水以外,很少靠岸。我的计划是要将船开到非洲海岸的冈比亚河或佛特角一带,希望能在那里遇到欧洲商船。我知道所有的欧洲商船,无论是到几尼亚、巴西或是到东印度群岛去的,都要从这个海角经过。总之,我把我的整个命运都放在了这个惟一的机会上。要是不能碰到船只,就只有死的份儿了。我抱着这种决心又航行了10天,就开始看到有人烟的地方了。有两三个地方,在我们经过时,可以看见一些人站在岸上望着我们。同时也可以看出他们都是漆黑的,并且周身一丝不挂。有一次,我很想上岸去和他们聊聊,但佐立却对我说:“不要去,不要去。”我把船靠近岸边,想同他们谈话,他们也沿着岸跟我跑了一段。我注意到他们的手里并没有武器,只有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根长竿。佐立说,这是一种镖枪,他们可以把它掷得很远,并且百发百中。因此,我只好离得远远的,尽量用手势同他们交谈,并且做出手势,向他们要东西吃。他们叫我把船停住,表示要替我们取一点吃的东西来,于是我落了顶帆,把船停住。这时他们当中有两个人向村子里跑去,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还带来两块干肉和一些谷类,这大概是他们的土特产,但我们不认识。我们既不敢接近他们,他们也同样怕我们。最后,他们总算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先把东西放在岸上,再远远地躲开,一直等我们把东西拿到船上来,才又走近我们。
我们做手势向他们致谢,但又拿不出什么东西来报答他们。可巧这时突然有两只很大的怪兽从山里冲到海边来,看样子仿佛是其中的一只正在追另外一只。我们看见那些黑人这时非常害怕,特别是女人们。除了拿枪的之外,其余的人都逃开了。可是那两只野兽跑到水边,并没有去袭击那些黑人,只是一齐跳到海里,互相嬉戏着游来游去。后来,其中有一只竟游到我们船跟前来了。我早就准备好了枪,又叫佐立把另外两支枪也装好弹药,等它走到射程以内的时候,我一枪正好打中它的头部。它立刻沉了下去,但马上又浮了起来,在水里上下翻腾,仿佛在做垂死的挣扎。它拼命地想往岸上游,但因为受了伤,还没有游到岸上就死了。
黑人们听见枪声,看见火光的时候,那种惊惶失措的神情,真是无法形容,有几个甚至吓得跌倒在地上。后来他们看见那怪兽已经死了,并且沉到水里去了,又见我向他们招手,叫他们到海边来,他们才壮起胆子,到海边上来搜寻那头死兽。我找到那野兽,又拿一根绳子把它套住,把绳头递给那些黑人,叫他们拖。他们把它拖到岸上,原来是一只很奇特的豹子,满身黑斑,非常美丽。那些黑人一齐举起手来,向我表示钦佩。另外一只怪兽受到枪声的惊吓,游到岸上,一溜烟跑回山里去了。我看出那些黑人有意要吃豹子肉,因此乐得把它送给他们,也算还他们一个人情。当我向他们打手势,表示他们可以把它拿去的时候,他们都非常感激我。他们用一块削薄了的木片,一会儿工夫就把豹皮剥了下来,比我们用刀子还要利索。他们送了一些肉给我们,我不要,做手势表示全部送给他们,不过表示要那张豹皮,他们立刻给了我。他们又弄了许多粮食给我,我虽然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但还是接受了。接着我又打手势向他们要水,他们立刻通知他们的同伴,不久,便有两个女人抬来一个很大的泥缸,他们把缸放在地上,然后照以前那样躲开了,我叫佐立把3只水罐提到岸上,把它们通通装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