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参军的经历
当乔念朝得知方玮的母亲不同意她参军的消息时,距报名截止时间只剩下两天了。军区大院的家委会门口,张贴了一张大红纸,每位报名的适龄青年的名字都光荣地写在上面。乔念朝是第一个报的名,父亲乔副参谋长没有鼓励,当然也不会阻拦,他的四个孩子已经有三个在部队了,念辽、念平、念淮都已经是光荣的解放军战士了。他们都是高中毕业后顺理成章地当了兵,父亲觉得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轮到念朝时,一切都顺其自然,就像他们的母亲生他们一样,生念朝的时候,乔副参谋长还在办公大楼里上班,等他下班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已从卫生室生完念朝回到家里了。他进屋后把头探到床上只问了一句:生了?母亲点点头。他又问:是个男孩?男孩!母亲答。就这么简单,一切都有平淡得水到渠成。乔念朝高中毕业了,在他的观念里,就是当兵的料,说走也就走了,跟前三个孩子没有什么不同。
当乔念朝得知方玮的母亲不准她参军时,乔念朝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会有人阻拦方玮去当兵。
方玮这时已经完全没有了主意,她只能在念朝面前抹眼泪。乔念朝一看到方玮的眼泪,心里就乱了。他爱方玮,喜欢她,他原本的用意是和她一起参军,两人在一个部队,然后一起提干。没想到这时候,方玮这边却出了问题。
他说:你妈不让你去,你就不去了吗?
她说:我妈不给我户口本,我有什么办法。
他说:你就不会把户口本偷出来呀?
她说:户口本就带在我妈身上,你说我怎么偷吧?
乔念朝就不说话了,他学着章卫平的样子开始思考了,这两天他偷偷在军人服务社买了一盒烟,在没人人时候就学着章卫平的样子吸烟。刚开始的时候,呛得他鼻涕眼泪的,但他仍然坚持着,尤其是像章卫平那么潇洒地吸烟,这是乔念朝从心底里羡慕的。此时,他对吸烟已经驾轻就熟,右手食指中夹着烟,也那么潇洒地挥舞着,他的样子不像吸烟,倒像是一个指挥员在做战前动员。
烟燃到半截时,他停止了思考,很果断地把烟扔在地上,又踩了一脚,然后才说:我帮你把户口本偷出来。
方玮吃惊地睁大眼睛说:你怎么偷呀?
乔念朝就把嘴巴凑到方玮的耳朵上说了一会儿,说得方玮的眼睛亮了起来。方玮高兴地回家做准备去了。她先把自己家地道门锁的钥匙找到了,揣在兜里,就开始盼着黑夜的到来。
夜半时分,方玮从自己的屋里溜出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乔念朝。果然,没多一会儿,地道口响起了有规律的敲击声,方玮迫不及待地走过去,打开了地道口上的锁。乔念朝钻了出来,两人都没有说话,方玮用手指了指母亲的房间。母亲已经和父亲分床而睡了,父亲有打鼾的毛病,母亲受不了就分开了。
方玮的母亲此时刚刚睡熟,她那个人造革手提包就放在床头柜上。借着窗外的月光,乔念朝很快把方玮母亲的手提包拿在了手里,接下来,就是往外拿户口本了。户口本是拿到手了,可在放回手提包时还是惊醒了方玮的母亲。一瞬间,她怔住了,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乔念朝先反应过来,一下子就跑进了地道。乔念朝一跑,方玮的母亲才清醒过来,她惊呼着:不好了,老方,咱们家有小偷!
等方部长奔过来的时候,乔念朝早已跑得没了踪影。还是方部长首先镇定下来,忙跑去给保卫部打电话。不一会保卫部就来人了,先是把房前屋后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又把方玮母亲手提包里的东西作了核对。受了惊吓了的方玮母亲,这时惟独忘了少了户口本。虚惊一场后,保卫部又是拍照,又是留下哨兵站岗等,折腾了大半夜才算安静下来。在这过程中,方玮已经重新锁好了地道上的锁,溜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第二天,乔念朝和方玮出现在家委会征兵办公室,方玮报名时,家委会的人还问:听说你们家来小偷了?都丢了啥没有?
方玮看一眼乔念朝,想笑又忍住了,这才答:没有的事儿,我妈睡迷糊了。
方玮很顺利地报上了名,两人走出家委会门口后笑成一团。
当天晚上,方玮又偷偷工减料地把户口本放回到母亲的手提包里。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利了,体检、政审等等。其实政审、体检什么的,都是走过场。部队大院的孩子,部队在招兵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有多少要多少,当的就是本军区的兵,自己的子女当兵,本应得到照顾。
当入伍通知书发下来的时候,方玮的母亲才知道。她立刻火冒三丈,摔盘子打碗的,饭也不做了,指着方玮的鼻子就训开了:你个小没良心的,你哥哥姐姐都不在我们身边,本想指你养老,你倒好,也想跑?不过你休想,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就别想去当兵。
方玮无助地望着母亲。
母亲当过兵,打过仗,在阵地上背过死人,她什么都不怕,在地方当院长,全院的人都怵她,她像男人一样风风火火。在家里也是这样,什么事都是她作主,从小处说,吃什么不吃什么样,都是她说了算。长得白白胖胖的方部长对家里的事不闻不问,每日里总是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在他眼里什么事都不算个事,什么事都好说。看他的脾气和长相一点也不像个军人,更不像个打过仗的军人。在朝鲜战场上,他就负责后勤工作,为了把供给送到前线去,他带着人冒着敌机的轰炸,冲过了四道封锁线,上到了阵地最前沿。在一次战役的关键时刻,阵地上的人拼光了,他带后勤的人顶到了阵地上,一连坚持了三十多个小时,直到大部队发起反攻。打仗时候,方部长是另外一种样子,不打仗的时候,就是眼前这种样子了。
母亲坚决不同意方玮去当兵,她要把方玮的入伍通知书给武装部送回去。她说到做到,她真的要拿着通知书去武装部,她的鞋都穿好了。正在她把门打开一半时,方部长说话了,他只说了一句:够了!声音不大,像一声唉叹。母亲就立住了那里,她有些吃惊地望着方部长。
方部长就冲自己的女儿说:你真的愿意去当兵?
方玮对是否当兵并不感兴趣,有许多人当兵,是因为对部队不了解,冲着部队的神秘而来的。她从小就生活在部队大院里,部队对她来说早就没什么诱惑力了。她下决心当兵,完全是因为乔念朝也要去当兵,念朝是她的恋人。在她十八岁的情感里,这是她的初恋,也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她此时无法割舍这份情感,不管念朝走到天涯海角,她都要跟着。父亲这么问她时,她冲父亲坚定不移地点了点头。
方部长这时才把目光投向了母亲,父亲的目光一下子就透出了一种威仪,他不紧不慢地说:孩子想去参军,没啥错。你要把入伍通知书给人家还回去,你的觉悟哪去了。别忘了,你也是当过兵的人,也是出生入死过的。
方部长说到这儿,就不再看母亲了,而是望着窗外。窗户外的树叶已经开始凋落了,此时正有几片树叶在方部长的视线里飘落下来。
母亲就停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她看一眼通知书,又看一眼在一旁抹泪的方玮。
方部长又说:你去退通知书,人家会咋看你?我看你到地方工作这么多年,觉悟都丢光了。
母亲狠狠地把那张入伍通知书摔在地上,哭着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方部长从地上捡起入伍通知收,用手弹了弹沾在上面的灰土,冲女儿说:拿去,当兵去吧,没啥大不了的。
方玮接过通知书,感激地看了父亲一眼。
母亲在屋里说:去吧,你们都走吧,我就是老死,也用不着你们来照顾。
母亲的心情可以理解,其他的孩子都不在身边,她想把方玮留在身边,这本身也没有什么错。
方玮含着眼泪冲父亲说:我当满三年兵就回来。
父亲挥挥手说:别听你妈的,我们离老还远呢。你想在部队干到啥时候就干到啥时候。
两天后,一列兵车把这些入伍的新兵拉走了。
方玮的母亲没有来送方玮,这些大院的孩子中家长很少有人来送。有的派出了秘书或警卫什么的,帮着提提行李。他们嘻嘻哈哈地说告别的话,部队对他们来说,就跟自己家一样,无非是从这里搬到了那里而已。
最后方部长出现了,他是代表军区首长来看望这些将出发的新战士的。他在火车站的月台上讲了几句话,队伍就上车了。
方部长在一个车窗口找到了方玮,那时她正在和乔念朝坐在一起。方部长冲女儿招招手道:到部队来封信。
方玮冲父亲点点头。
这时一个干部走过来,在车上冲方部长又是敬礼,又是挥手地道:请首长放心,请首长放心。
方部长又冲这些新兵招招手,转身就离开了。
那个年轻干部从方部长的身影里收回目光,冲方玮笑笑说:你是首长的女儿?
方玮没点头也没摇头。
年轻干部就自我介绍道:我叫刘双林,是你们的新兵排长。说完还伸出了一只手,方玮没有伸出手,那只手却被乔念朝握住了。乔念朝掏出一盒“迎春”牌香烟说:排长同志,请抽烟。乔念朝做这一切时,显得老道而潇洒。
放马沟大队
章卫平来到放马沟大队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天高地阔。
放马沟是父亲的老家,父亲十三岁从这里参加了抗联,走上了革命的道路,最后九死一生,现在成了我党我军的高级干部。放马沟的人民引以为骄傲,小小的山村里,出了一个军区副司令,他们把这一切都归结为放马沟的风水。就是姑娘、小伙子找对象都沾了很多的光,其他村子里的姑娘很愿意嫁到放马沟来,因为这曾经出了个军区副司令。
放马沟的山上还埋着章卫平的爷爷和奶奶,爷爷和奶奶就生养了章卫平父亲这么一个儿子;如今,章卫平又到放马沟插队来了,放马沟的乡亲们对章卫平父亲的热爱和尊重很快就转移到章卫平身上来了。
章卫平来到放马沟大队的第一年,便顺利地当上了民兵连长。在乡亲们的眼里,这个职务只能由章卫来担任。不仅仅因为他是副司令的独生子,更重要的是,章卫平怎么看都像一个民兵连长。章卫平一年四季都穿着正宗的军装,笔挺、光鲜、干练。他满嘴都是世界、国内的一些大事,从美、苏两霸的原子弹到如火如荼的越南战争,他都讲得头头是道。乡亲们懵懵懂懂地知道一些,可从没有这么听他讲得鲜活和具体。
以前的民兵连长是二柱子,也曾穿过一套仿制的军服,可那套军服穿在二柱子身上,怎么看都像是偷来的。二柱子还有一个四岁的儿子,他天天把那个流着鼻涕的儿子抱在怀里,让儿子的鼻涕蹭满他的前襟和后背。二柱子领着民兵训练,有时也把弹药库里的枪拿出来,枪在二柱子手里就如同一支烧火棍。把这么一支武装力量交到二柱子手里,乡亲们是不放心的。
章卫平刚来到放马沟,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和光辉就把二柱子压倒了。在众乡亲的热烈呼吁下,由李支书找二柱子谈了一次话,支书说:二柱子,你看你,咋像个连长呀?你就别干了,让给章卫平干吧。
二柱子就梗着脖子说:那样我干啥呀?
李支书看了看二柱子浑身上下的鼻涕印迹说:我看你还是回家抱孩子去吧。
二柱子就回家抱孩子去了。章卫平就众望所归地当上了放马沟大队的民兵连长。章卫平当上民兵连长之后,果然与众不同。他先是让全体民兵活动,必须着军服。每周利用三个晚上要进行训练。
章卫平把一百多号民兵组织起来,人人的肩上都找着一杆钢枪,钢枪在章卫平的要求下被民兵们擦拭得溜光水滑。章卫平这样或那样地训练着民兵,他对兵的训练真是太熟悉了,军区大院里每天都有军人的训练。小时候,他就和一些孩子一起,模仿着军人的训练,他对军人的一切早就耳熟能详了。所以说,章卫平训练民兵时,都是按照部队上的一切要求着民兵们。在很短的时间内,一百多号人人已经能走出很整齐的步调了。不仅这样,章卫平还教民兵们喊那些洪亮的口号。例如:“一、二、三、四--”还有“提高警惕,保卫祖国;擦亮眼睛,准备打仗”等。这些响亮的口号,在放马沟宁静的夜晚,传得格外的远。
乡亲们躺在炕上,睡得空前绝后地踏实。因为有民兵保卫着,他们是放心的。
章卫平牛刀小试,就给民兵连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给放马沟的业余生活增添了许多风景。自从章卫平当上民兵连长后,他要求民后们每天下田劳动时,必须把枪带在身边。民兵们就一手拿锄头,一手拿钢枪。劳动时,民兵们就把枪架在一起,那些钢枪都是擦拭过的,又抹了一层枪油,那么多枪放在一起,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章卫平望着那些枪,再望一眼生龙活虎劳碌的民兵们,章卫平就有一种成就感受,他背着手,视察着民兵的枪和劳动。
章卫平组织民兵,每年都要打上两次靶 ,一次在春天,一次在秋天。打靶前,按上级规定,民兵们是要脱产训练上十天八天的。这是民兵们的节日,也是放马沟大人小孩儿的节日。
打靶 的日子终于来到了,靶场就设在放马沟的后山上,在警戒线外,站满了放马沟的男男女妇,他们像过年一样兴奋。枪声响起,是那么悦耳清脆。不管打中多少环,围观的人们都要欢呼上一阵子。自从章卫平当上了民兵连长,人们看什么都顺眼了,以前二柱子每年也组织民兵打靶 ,那时也有许多人围观,可那时的枪声在乡亲们听来,都没有现在这么响,这么脆。
章卫平在当满了两年民兵连长后的一年夏天,突然一连降了几天的暴雨,放马沟西的那条老河套突然洪水暴涨。在浑浊的水面上不时地漂浮下来一些农具,或者村民的柴禾垛,它们顺流而下。在下暴雨的那几天时间里,章卫平组织民兵日夜在老河套的大堤上守护着,如果河水溢出河道冲向村庄,他们会鸣枪报警。那些日子,民兵们的工作是辛苦的,但也是兴奋的。
那天,章卫平领着民兵们在河堤上巡视,突然,他们看见一只牛被水冲了下来。这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牛,小牛本身是有些水性的,但它的力量还不足以和这滔滔的洪水抗衡,它只能随波逐流了。
章卫平看到那只牛的瞬间,似乎想都没有怎么想,把枪扔在一旁,纵身跃进水里。他很快就抱住了牛,可水流太大,他和牛一时无法上岸,随着洪水顺流而下。岸上的民兵一边顺着河堤往下狂奔,一边在岸上呼喊着,同时鸣枪报警。一时间,全村的人都出来了,不仅全村就连附近的领村人,都蜂拥着涌上河堤,他们共同目睹了章卫平救牛的风采。一直到下游,河水渐宽,水流也不那么急了,岸上的人向水中抛下绳子,章卫平把绳子系在牛的身上,自己扯着牛的尾巴,在人们的帮助下上了岸。
章卫平做这一切时,完全是下意识,当他扑进洪水的瞬间,他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可到了水里他才开始感到后怕,可一切已经晚了,他只能和那头牛同舟共济。上岸后,由于劳累和惊吓,他一下子就倒下了,倒下的时候他像电影里的英雄一样说了一句:牛还活着吗?
章卫平英勇救牛的光辉事迹一下子就传开了,先是在公社里宣传,最后县里又来人,省报还派出了记者,表扬章卫平的文章很快就在省报上发表了。
县委书记都讲话了:这样的知识青年是我们可以值得培养的接班人。
很快章卫平便成了放马沟大队的革委会主任。那一年,他刚满十九岁。
章卫平这颗种子发芽出土了,他在放马沟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土壤。人们也都说,放马沟是一片风水宝地,先是出了一名将军,后来又出了一个英雄,这个英雄才只有十九岁。接下来,又有了一个更大的新闻,本村青年刘双林在当满四年兵后,光荣地提干了,在部队当上了排长。
在那一年里,放马沟的喜事一桩接一桩,人们更加验证了放马沟出人才。在那年的秋天,有三位如花似玉的外村姑娘喜气洋洋、欢天喜地嫁到了放马沟大队,他们破除封建那一套,不向男方要一分钱的彩礼,带着自己的嫁妆,赶着马车来到放马沟安家落户了。
在章卫平眼里,放马沟人民的生活是红火的,是非常有意义的。当民兵连长那会儿,他只想着要把放马沟大队的民兵连建成一支铁军,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现在,他是放马沟大队革命委员会主任了,他考虑的不仅是民兵连的问题了,而是整个放马沟人民群众的生计和革命干劲了。
十九岁的章卫平,在以后生活中经常眉头紧锁,手里夹着“迎春”牌香烟,他一边吸烟,一边思索着。
大队办公地点是一溜红砖瓦房,有大队办公室,还有卫生所,一部手摇电话连接着公社,公社革委会有什么最新指示,就是通过这部电话传达下来。电话线是裸露在外的,在大自然里风雨飘摇,电话信号就耗损得严重,打电话的人冲着话筒喊得地动山摇,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却如蚊子的哼哼。放马沟和外面的世界联络是不通畅的。
章卫平为了改变这一现状,在大队部架设了一台扩音器,然后又接了几个高音喇叭,大队有什么最新指示,都可以通过高音喇叭传达出去了,那声音比一个人的高声呼喊还要大上十几倍。章卫平在物色广播员时,他看上了李支书的女儿李亚玲。
李亚玲年纪和章卫平相仿,高中毕业后在公社卫生院学习了半年,现在是放马沟大队的赤脚医生。有头疼脑热的村民经常光顾大队卫生所,留下五分钱,让李亚玲扎上一针,或者开点阿司匹林什么的,这是农村合作医疗的最大优越性。
李亚玲生得很健康,人也长得浓眉大眼,一条又粗又黑的辫子像李铁梅似的。章卫平自从当上大队革委会主任后,他就开始留意起李亚玲来了。
李亚玲现在归他领导,整个放马沟大队都归他领导,对这一点他深信不疑。他把自己让李亚玲一边当赤脚医生,一边作广播员的想法冲李亚玲一谈,李亚玲就无条件地服从了。从此,章卫平就开始了自己在放马沟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