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铁木真并不知道额吉髯鸣已经转生，每年额吉的忌日铁木真依然前往百子庵祭祀妈妈。在儿子的眼里妈妈永远是妈妈，妈妈的地位不可替代。

铁木真从十八岁开始身披铠甲出征打仗，转瞬间过去了四十多年，足迹遍布欧亚非三大洲，杀人无数，却在横尸遍野的战场上抱起了一个光屁股男孩，在狩猎的过程中救下了一只中箭的麋鹿。那一刻铁木真都想了些什么？谁也无法窥探。不过妈妈为铁木真做出了表率，佛家经典弘扬行善，善是不可逾越的道德底线。铁木真每次出征髯鸣都随军前行，劝阻儿子不可枉杀无辜。看起来水火不相容，却在情理之中。

一年以前发生的往事铁木真不会忘记，那只受伤的麋鹿一直嵌进铁木真的记忆，铁血汉子也有侠骨柔肠。从百子庵祭祀妈妈回来以后，铁木真下诏，寻找一个叫做米粒的男人。铁木真把中箭的麋鹿交给米粒照管，曾经说过一年以后要亲自接见麋鹿和她的儿女。大臣们在草原上寻找米粒，岂料米粒已经回到长安。

蒙古的法典和南宋的法典不同，大蒙古国的将军和大臣们可以在大堂上和他们的可汗辩论或者争吵。这是社会进步的现象，领导也有犯浑的时候，理越辩越明，应该允许不同意见存在。南宋的法典则不允许大臣们对皇帝的决策表示异议。大臣们朝廷奏本必须冒着被砍头的风险。所以，皇帝一般刚愎自用，听不进逆耳忠言。

米粒回到长安对大蒙古国的可汗来说不属于违旨，可汗的话可以不听。但是铁木真的心里一直惦记这件事，铁木真的血管里融入了妈妈髯鸣的善良，铁血汉子决定去长安看望麋鹿一家。

可是铁木真迟来了一步，麋鹿一家已经被太上老君收回天上。看起来一家人非常悲痛，米粒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素和米凤哭成了泪人。铁木真尴尬地站了一会儿，对随从说：“咱们走。”

素一边哽咽一边说：“客人留步。阎王那里有太上老君的联系方式，我也想见麋鹿夫妻，孙女哭得哄不下。是不是到阎王那里通融一下？据听说太上老君也是一个非常善良的老头，让大家和麋鹿再见一面也有可能。”

铁木真一辈子杀生无数，最忌讳提及阎王，听见阎王二字由不得浑身发冷，嗖一下抽出宝剑，剑尖直指素的心窝。那一刻米粒几乎出于本能，用身体保护素，并且大喊一声：“铁木真有本事你朝我来，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英雄！”

千钧一发之际还是老婆孛儿帖一下子把铁木真的胳膊拉住，口里喊着：“夫君不要逞能，任何时候都必须牢记使命，千万不可枉杀无辜！”

想不到素笑了，对铁木真说：“您误会了将军，阎王其实是个非常善良的老头，只是工作的性质不同。我们人类所有的档案全部在阎王那里，有些资料只有去阎王那里才能查清楚。”

铁木真也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非常痛快地道歉：“对不起，让你们受惊了。”

铁木真一行走出素的公寓来到关中书院，看见偌大的校园内人们载歌载舞欢迎可汗的到来，好像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压根就没有发生，铁木真挽着老婆的胳膊向欢迎的人群致意，新任校长髯梭作即席发言，髯梭校长说：“可汗同志在万忙之中光临我们学校是我们大家的荣幸。”紧接着表演节目，演出结束后举行宴会，铁木真特意邀请米粒同志坐在他的身边。男子汉应该大度，没有解不开的疙瘩，忘记过去开创未来，四海之内皆兄弟。

记得商鞅被车裂时大声喊道：“宁君王负我，我不负君王！”这句话在当年绝对正确，因为忠君是《商君书》的核心思想。可是历史翻到十三世纪，大蒙古国的可汗征战欧洲归来，提出了人人平等的战略目标，甚至寡妇可以任意改嫁，开放的社会带来开放的效果，将士们一心一意为君王效力，老百姓的生活显著改善，大蒙古国的疆土在不断拓展。

晚上睡在长安驿馆装饰考究的行宫内，孛儿帖搂住铁木真的脖子，说她想去临安一游。能让君王一辈子倾心的女人不多，历史上只有一个人能跟孛儿帖相比，那就是武昭仪。有关武媚娘的传说我们前面已经说了很多，孛儿帖在铁木真建立伟业的过程中所起的作用不可替代。老婆提出的要求铁木真立刻答应，第二天稍作准备，第三天就从长安出发，直奔临安而去。

早有快马报告，铁木真夫妇要来临安访问。访问之前的各项准备工作就不必赘述，临安城的各个景点全部布置一新，欢迎的队伍一直延伸到几百里路外的长江口岸。江南绮丽的风光跟蒙古草原对比之下各具特色，铁木真不由得想起来十岁那年跟老爸也速该来临安访问，曾经发誓要统治全世界，转瞬间五十年光阴已过，六十岁的铁木真依然雄心勃勃，联合南宋灭亡金国已经成为大蒙古国的既定国策，几十万大军正由铁木真那些忠心耿耿的将领们统领着在各个战场跟金国作战，金国灭亡指日可待。赵扩皇帝老态龙钟，把铁木真仍然当作盟国对待，殊不知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几十年以后南宋仍然被大蒙古国所灭。

那是以后的事情，两位皇帝谁都没有眼光预见未来。公元1220年前后，铁木真跟赵扩皇帝在西湖中心的游船上指点江山。两位耄耋老人共同在盟约上签字，孛儿帖和南宋王朝新任秘书长髯鸣为双方的文件盖章。

至此，促使两国结盟的关键人物髯鸣粉墨登场。

髯鸣的出现确实让铁木真两口子大吃一惊，这个女官跟已经仙逝的额吉何其相似！随即释然，此髯鸣非彼髯鸣，不应该大惊小怪，况且领导必须有领导的尊严，绝对不能让对方发现失态。

往事像一部电视连续剧，一幕幕在髯鸣眼前展现，现在将来永远，永乐宫的岁月都不会从记忆里抹去！髯鸣的精神首先崩溃，大声地喊了起来：“铁木真，我的儿，我是你娘，亲亲的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