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两极
他们一直当我们是不懂世事的无知孩童，却不知，我们什么都知道！与他们相比，我们缺少的只是时间的磨炼！
————苍西明
苍泣血进御书房时，苍依皓正在批阅奏章。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五官更加硬朗深刻。
“儿臣给父皇请安，不知父皇唤儿臣前来有何吩咐”苍泣血恭敬的行礼。
苍依皓点点头，放下奏章“在过几天就是你九岁的生辰，到时你就不用在喝药了！”
苍泣血一听，眼中神彩一亮“父皇，真的可以不再喝药了吗！”
苍依皓淡淡点头“恩”沉吟了下“泣儿，想做太子吗？”声音淡雅如风，轻轻带过，却吹乱了苍泣血的心。
“儿臣不想！”苍泣血平静的回答。
苍依皓目光投向窗外的一点，没有开口。
对于苍依皓，苍泣血虽尊敬，却也是畏惧的。不记得听谁说过“不会表达感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忘了怎样表达感情…”
“现在做了太子，以后便是皇帝。凌驾于众人之上！你，不是一直想变强吗？”苍依皓收回沉思的目光，看着沉默的孩子。
苍泣血望着苍依皓眼中明显的期待…总觉得今天的父皇有些，异样。
苍依皓用堪称温和的目光期待的看着苍泣血，耐心的等待他的回答。
“但是儿臣还没有历练啊！怎么能当太子！朝中大臣一定会有非议的！”只有历练成功，才有入朝处理国事的资格。
“父皇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得到！只要你出色的完成了历练，他们还有何话可说！”
看出苍依皓眼底的坚持，苍泣血沉默了会，起身行礼“儿臣叩谢父皇。”
许多年以后，苍泣血就在想，如果没有当初的这个答复，那他走的那条路，是不是就不会满是腥风血雨，充满了谎言和欺骗及绝望的等待？但是，不论是现在的他，还是以后的他，同样，都没有选择！
苍依皓笑了。抱起苍泣血坐到锦塌上“泣儿，你是父皇亲手接到人间的孩子，对父皇而言你与西明他们是不同的。也对你一直寄予重望。”
苍泣血抬头看着温和含笑的苍依皓，这样和蔼的父皇，真的，很难看到。
苍依皓凝视苍泣血的眼睛“在你生辰那天，父皇会下诏书册封你为太子，但是册封大典却要等你历练回来后才举行。所以。你要提前历练！”
苍泣血点头“儿臣明白！”
苍依皓沉思了会“泣儿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想问的吗？想要问的很多！为何自己要喝那腥臭的血？为何自己是妖孽？为何自己会有青色的妖瞳？为何要被……想问的很多，却，不知，如何开口……苍泣血缓缓摇头“没有”
苍依皓愣了下，深深的看了眼这个沉寂的孩子。没有说什么。转头对一旁的太监福安使了个眼色。
福安会意，将一个紫金小盒捧到苍泣血面前。
在苍依皓的示意下，苍泣血打开盒子。盒里装的是一块洁白如雪的龙形骨玉。那盘旋的苍龙虽只有苍泣血小手的一半大，但雕刻得十分精细，姿态不凡，威严霸气，尽展无余。
苍泣血不解的看着苍依皓，后者却是失神的看着这骨玉。对于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苍依皓，这少见的失常令苍泣血有些好奇。这骨玉是什么？有什么含义吗？轻唤一声“父皇！”
苍依皓闻声回过神，表情恢复平常的淡漠如水。将骨玉拿在手中“泣儿，这苍龙石佩是我皇簇密宝，乃是用先人龙骨制成（传言苍龙国的祖先是龙神的子孙）世间独此一枚！”
“苍龙石佩不是已经失踪多年了吗？”苍泣血曾听福安说过。
“是阿！失踪了十三年…但半年前有人将它送了回来！”苍依皓的声音低哑，却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怀念、失落、激动、感慨…更多的却是痛楚。
苍泣血看着那骨玉，明白了“父皇是要泣儿去寻那人吗！”
苍依皓有些激动“泣儿，你有一个皇叔，十三年前被万毒教教主居若鸿带走，至今下落不明。这石佩就是他派人送来的。泣儿，此次你出宫就是要找到他，把这个交给他，之后他会交给你历练的任务！”
“父皇，我……”苍泣血犹豫了下，自己能完成历练吗？
苍依皓看着他，难得的笑了“泣儿！身为男子，更是一个皇子，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你有你的责任，有你出生的意义。只有勇敢的去面对，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你也才能真正的掌控一切！如同西明一样，要有你自己的态度，明白吗！？”
苍泣血咬着唇。西明！自己的态度，难道这就是父皇一直没有表态的原因吗？但是，自己的态度？还有出生的意义是什么？为什么父皇的话，他听不懂？仰着头，迷惑的看着苍依皓“父皇，你说的话为什么儿臣听不明白！儿臣也不想逃避，只是……不明白！”
苍依皓扶着他的肩“这些以后你会明白的。那么现在泣儿，你能答应父皇，坚强的……面对吗？永远都不要逃避问题，永远都不要放弃！”
苍泣血惊讶的看着面带愧疚的苍依皓。在他印象中，他一直是强势冷酷的帝王。就算自己是他疼爱的孩子，他也没有对自己表露过稍微多点的关注。然今天却反常的说了这么多话，更反常是他居然在他眼睛里，看见到乞求的目光。是自己看错了吗？
“泣儿，父皇…亏欠你很多。但父皇不后悔！因为这是为了守护一个人！完成对一个人的承诺！”
“父皇，什么是守护？为什么要守护一个人？承诺，是答应一个吗？”苍泣血迷惑了。
“对你重要的人就是你想要守护的人。泣儿，你要明白；承诺，是不可以轻易说出口的！那代表了你最诚心的誓言，而往往这种誓言都需要你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甚至是生命的代价才能完成！所以，不要轻易的许下承诺。如果许下了，就要不顾一切的做到！不论是对是错！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你心爱的人失望，不会让他伤心！知道吗？”
苍泣血似懂非懂的点头“那父皇是不是也对别人许下了承诺？”
“是的！所以父皇必须做到……泣儿，你，会恨父皇吗？”苍依皓有些愧疚的道。
苍泣血不解的看着苍依皓“儿臣为什么要恨父皇？父皇对儿臣很好啊？”。虽然有些事，他不明白，但他真的不恨苍依皓。
揉揉苍泣血的头发，苍依皓站起身，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描绘着那龙形，在经过龙头时一使劲，左手无名指已被那锋利的龙角划开一个血口，殷红的鲜血倾刻间晕染在洁白的石佩上……
“父皇”苍泣血惊呼一声，就要上前，却被福安拉住，对他摇摇头。
苍依皓将石佩递到他面前，上面哪有一丝血迹，有的只是更眩目的洁白光彩“他是你的六皇叔，苍依云！”
《皇子历练一般为十二岁，只有历练成功才有逐鹿问鼎的资格，在这苍依皓破了利》
***
苍泣血出了御书房，就看见苍西明站在已经开始凋零的花树下。午后阳光透过枝叶斑驳的投射在他已经开始舒展开来的俊朗眉目上，但树影却遮盖住了他的表情，只能隐隐的看见一个秀美的轮廓在摇晃的树影下晦暗不明。苍泣血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苍西明也出奇安静的看着他，似乎他在一瞬间成长，明白了君子端方，温润如玉的高雅之气。
世事往往如此奇妙，只是一个巧合，一个偶然，结果就会差之千里。也许这就是的让世间儿女欢也，喜也，悲也的转折轮回之处吧！
花影绰绰，树影摇曳，初秋的风，终是如愿的抱着一捧未谢的花瓣，轻吟着，飘洒着，在两个对视的孩童身边飘然走过，告知，秋到了，花谢了！
适应了那摇晃的树影，苍泣血也看清了苍西明惨白的小脸，他还在生着病，到这做什么！提步正要上前，却不想苍西明瞟了他一眼，转身离去了。
迈出的步，无力的放下。苍泣血仰望着秋风中飘飞的花瓣，沉默无言！
***
将军府
紧闭的内室，骆子楚和两个官员正密切的交谈着。其中一个中年微胖的男子直摇头“要不是我们安插了密探在陛下身边，一定不会知道陛下居然做出这等有违礼法祖制的事！居然要立那个要妖孽为太子！唉这可如何是好啊！”
一旁一个白净的中年文士也是颇为忧心对一直沉默的骆子楚道“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骆子楚冷毅的俊颜闪过一丝阴狠“本来还想让他多活两天，却不想他倒是急着找死！”
两人都被他阴冷肃杀的模样寒了下。
“但将军您觉不觉这事蹊跷！陛下一向对那妖孽不闻不问，怎么突然间会立他为太子呢？”微胖的丁尚书不明白的询问。
“是啊！陛下才过三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刻呢，怎么就急着立太子呢？若真的要立太子，陛下不是一直最疼爱二皇子吗？这会是不是陛下想引我们出手的计谋！”文侍郎也极为不解。
骆子楚冷笑一声“不管他有什么计谋，我们必须在他没有下诏书前除去这个妖孽。那个妖孽，始终是泯云登位的最大威胁。”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骆子楚冷笑一声“三皇子的母妃不是还健在吗！我们可以利用她……”
“不行！本殿下不同意！”苍西明突然进来，小脸一片森寒。
丁尚书和文侍郎连忙行礼。骆子楚眉头微蹙“你不在宫中好好呆着，到这做什么？！”
“舅舅不希望我来看你吗？”苍西明有些委屈。
骆子楚打量他一番，神情柔和了些“你既然感染风寒，就要好好休养，你的身子可容不得半分差池！”
“舅舅，我已经好了”苍西明挑头对那二人冷声道“你们又在怂恿我舅舅做什么，这回居然把主要打到曳折头上，难道你们不知道他是本殿下的弟弟吗？！”
“这个……”丁文两人互看一眼，不知如何开口。
“住口！”骆子楚厉声斥道“正是因为他是你的弟弟，才必须这么做。别忘了他也是皇子，是你登上太子位的障碍，将来还是你称帝的最大威胁！现在除掉丽妃，若他以后想在组建自己的势力就难如登天！泯云你要明白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是为了将来你能顺利的登上皇位！”
苍西明小脸一白“可是…”
“没有可是，这事就这么定了！”骆子楚不容拒绝道。
“是阿，殿下！趁现在三殿下没有什么势力，是最好的时机。而且三殿下这么信赖您，绝对不会怀疑您。更重要的丽妃是陛下仅存的妃子，身份独特。只要丽妃的死与那个妖孽有关，到时就算陛下再想袒护庇护那个妖孽也是万万不行的！这样才能一击就搬到那个妖孽，让他永远从皇宫消失！”丁尚书接到骆子楚的眼神忙劝道。
“此计不但除了那个妖孽，还削弱了三皇子的实力，又可以报您母妃的仇，这可是一石三鸟的好计策啊！殿下，牺牲一个丽妃，可就铺平了您日后荣登大典的路啊！是极为划算的！”文侍郎循序诱导
苍西明心凉了。划算？在他们眼中，一条人命的价值，就是划不划算……
“就是，先别说三皇子生性软弱，就是他知道了，除了依赖殿下您，他还能怎么样！更何况到时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是那个妖孽害死丽妃，与殿下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阿！就算我们现在不对丽妃下手，保不准日后三皇子为了皇位，也一定不会手软的对您和将军下手啊？自古皇家无父子，无兄弟。权利才是最重要的！”丁尚书也开始游说
文侍郎又道“如果您真的对三皇子心存内疚，以后可以封他做个闲王当做补偿！只要他没有背叛你的心，就留他活命。这样一来殿下您也是做到仁至义尽了！”
苍西明握紧拳头，抬起头，看着三人，大声道“我们要对付的是那个妖孽，不是曳折！不要逼我做这么惨忍的决定！”不行，他实在是下不了这样的狠心…
丁尚书和文侍郎脸色不免有些发青难看，只好看向骆子楚。骆子楚眸光闪烁了下，笑着拍拍苍西明的肩“好吧，那我们就另外找一个。这下可以吧？”
苍西明欣喜道“真的吗？谢谢舅舅！”
“好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大人来做，你去休息，先把病养好。以后不要再和那妖孽正面起冲突。”骆子楚笑笑，却藏不住其中的冷光。可是苍西明却没有发觉。
等苍西明走后，丁文两人同时看向骆子楚“将军，二皇子殿下？”
骆子楚没有说话，一双眸子却是阴冷的可怕。
（插花；可能有亲奇怪，为什么骆子楚是武将却有此等人脉和心计。这其实是有原因的，苍墨以后会在番外中说明。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