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女人之约 五
郭杰脸上的惊诧一扫即过，内心里涌出一种被女人捉弄的耻辱。不过随即释然，这足以证明乔雅很爱他，爱使小心眼是女人的专利。郭杰无法原谅自己的媳妇跟着果商私奔，朱碧婷回来了，最大的可能是走投无路，并不表明女人回心转意，郭杰决心跟朱碧婷离婚！
郭杰把手机装进衣服兜里，抱了抱乔雅，然后说：“亲爱的，我知道怎么处理。”然后乘电梯下楼，走出小区门口，郭杰回过头，看乔雅公寓的窗口，镶嵌着一副女人的雕塑。
二月阳春，迎面刮来和煦的风，回村的路上，郭杰慢慢梳理思绪：好像媳妇出走以前没有先兆，两口子感情始终如胶似漆，虽然城市姑娘对农村生活不习惯，但是郭杰无微不至地关爱弥补了朱碧婷的心理短板，郭杰喜欢朱碧婷对他使小性子对他噘嘴，在有情人眼里，女人的缺点就是优点，夫妻间闹点小矛盾是生活的添加剂，没有矛盾的生活犹如死水一潭，男人有时候非常下贱，不喜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喜欢女人对他服服帖帖，更愿意一辈子做喜欢的女人的奴隶。
一路走一路思考，不知不觉已到村口，抬起头，看村口设着路障，搭着一顶帆布帐篷，村里几个老人胸前带个牌子，为过往行人测体温、登记，疫情防控期间不准人员流动更不准探亲访友，道是无情却有情，由于采取空前严厉的措施，新冠肺炎很快得到有效控制。郭杰看老爹也在村口执勤，正想打招呼却被老爹一顿猛训：“这一个多月到哪里去了？打电话关机，我还以为你失踪了，你还晓得回来！”
当着村里几个老人的面，郭杰赔着笑脸：“隔到外边回不来。”
郭振谋老汉仍然火气不减：“你那碎媳妇回来了，要把狗狗（郭鹏程）抱走，没门！”
郭杰笑容僵在脸上，非常难看，但是村口不是对峙的地方，郭杰想溜走，被另外一个老汉拦住，登记、测量体温，然后放行。郭杰一走进自家院子就喊：“碧婷——”
分别将近一年半，恍若隔世，朱碧婷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人有些憔悴。郭杰一见自己的媳妇心理防线全部崩溃，早已经忘记了这一年多的积怨，夫妻俩紧紧在一起相拥，朱碧婷的泪水沾湿了郭杰的前襟。儿子不知道爸妈干啥，抱住爸爸的腿，哀求爸爸不要惹妈妈啼哭。艳艳听说郭杰回来了，走进院子想看个究竟，结果尴尬了，知趣地退出。
随着误会的消除，夫妻俩和好如初。郭振谋老汉虽然恨儿子不争气，但是也无法将人家小夫妻强行拆开，反而佩服儿子的能耐。
那天晚上郭老汉没有回家，去范东仓家里跟几个老汉谝闲，农村的防疫适当宽松，村子里大家可以互相走动。自从郭杰媳妇回来后郭老汉就没有在自家院子住过，郭老汉从心里看不惯那个妖精女人！
不过郭杰仍有疑惑，哄儿子睡着以后郭杰依然不肯上床，继续问媳妇：“你说是你爸把你从村里强行接走，我信。但是最初几个月我一直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总是关机？”
朱碧婷两只好看的大眼睛扑闪着，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爸把我的手机没收了，我无法跟你联系。后来我爸把手机还给我，我立刻给你打电话，语音提示，空号。”
郭杰没有解释，实际心里明白，郭杰跟乔雅有了那种关系以后，乔雅做的第一步行动就是替郭杰换手机，不但换了手机号码，还顺手将朱碧婷的电话号码和微信删除，乔雅是个有心计的女人，乔雅不会让郭杰跟朱碧婷重新建立联系。
不等郭杰继续发问，朱碧婷还告诉丈夫：她的爸爸拗不过女儿，无奈之下已经承认了女儿跟郭杰的婚姻，要不是突发疫情，爸爸决定正月天来女儿家看望郭杰的父亲和外孙。
生活中，有些插曲和误会不可避免，从广州寻找朱碧婷返回长安，郭杰曾经想过去媳妇的娘家把朱碧婷失踪的消息告诉没有见过面的岳父。郭杰知道朱碧婷的家在那一个小区那一幢单元。郭杰来到小区门口犹豫了，朱碧婷跟郭杰属于私奔，小伙子担心岳父岳母抓住郭杰要人，郭杰没有想到是岳父悄悄从村里把女儿接走。
窗外淅淅沥沥，第一场春雨悄悄来临，郭杰走出院子，开门声惊动了窗下偷听之人，只见那个人匆匆离去，郭杰差点脱口而出：“谁？”结果让理智羁绊了行为，那背影郭杰最熟悉不过，可怜天下父母心！
关门、上床，远别胜新婚。郭杰想跟媳妇亲热，被朱碧婷冷冷地撕开：“我该说的全部说完，对你没有什么隐瞒。除夕那天我回到家，看见家里有一个女人，应该给我交代，跟那个女人什么关系？还有，这一个多月不见你回家，去了哪里？”
郭杰像一个人赃俱获的小偷，暗夜掩盖了郭杰的窘迫：“是——，是我高中的一个同学，生意伙伴。”
女人步步紧逼：“怕没有那么简单，你们的关系绝对超出了朋友的范畴。”
这种事没有办法隐瞒，但是也不能坦然承认，郭杰故意把话题岔开：“你回来了，还给我一个干净之身，放心吧我永远是你的丈夫，你永远是我的妻子。”
男人的誓言不值钱，别把男人的承诺当真。可是此刻的朱碧婷还是被郭杰感动，因为她已经别无选择，女人没有结婚前是千媚百态的白娘子，一旦进入洞房就成为压在雷峰塔下的蛇！你只能倾尽全身去经营那个属于自己的窝，没有办法摆脱命运的羁绊。女人情不自禁地投入到男人的怀抱，感受男人的爱抚男人的心跳。
睡梦中的郭杰被奶牛的叫声惊醒，猛然间想起老大不在家，他必须起来给奶牛添草，郭杰穿好衣服来到牛圈，拉亮电灯，一个惊喜的画面出现在郭杰面前，奶牛生了一个孩子，小牛犊已经站立起来，紧挨着妈妈，接受妈妈的舐舔。
郭杰手足无措，侍弄奶牛郭杰没有经验。郭杰一路小跑来到范东仓老人卧室的窗前，叫醒老大，老大听说牛生牛犊，不敢怠慢，一边穿衣一边吩咐郭杰：“快，叫你媳妇烧一锅米汤，煮些黑豆，刚生了牛犊的老牛需要补充营养。”
郭杰返回院子，看奶牛已经站起来，慢腾腾地吃草。槽里有草，老大不会忘记给牛添草，也许老大刚走牛就开始生牛犊，所有的动物都有极高的生存能力，小牛犊已经钻进妈妈的肚子底下吃奶。郭杰回过头，看老大已经站在身后。郭杰突然没来由地说了一句：“大，你真不容易。”
这是儿子自从出生到现在，对老大第一次赞美，不过郭振谋老汉并不领情，而是骂儿子：“你以为过日子就像唱戏！”
一切顺其自然，一切都是那么惬意。往后半个月时间，乔雅没有给郭杰发信息也没有打电话。乔雅非常自信，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有错，所有的男人都不会容忍自己的媳妇跟上野汉子私奔，乔雅给郭杰留下足够的时间空间，让郭杰跟他的媳妇了断。乔雅在网上订购了一辆北京现代越野车，疫情流行期间，汽车价格降到最低。
郭振谋虽然嘴上不说，暗自替儿子着急，老人家也相信儿子媳妇的话，朱碧婷没有跟上果商私奔。可是老汉从心里还是喜欢乔雅，因为乔雅很会笼络人心。老汉不可能为儿子出谋划策，儿子也不会听老大的话。
日子看似平静，实际上暗潮潜涌。在两个女人夹缝中生活的男人每天都把神经绷得很紧，郭杰舍不得朱碧婷也不愿跟乔雅断绝关系，郭杰绞尽脑汁，想不出万全之策，突然有一天，门外汽车喇叭响，郭杰知道谁来了，心里一阵紧张，刚走出屋门，迎面碰见乔雅。
郭杰脸上的笑容一定非常滑稽。郭杰不用回头，凭感觉就能知道朱碧婷站在身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样子一场暴风骤雨即将来临。不过郭杰没有慌乱，而是非常礼貌地对乔雅说：“乔雅，你来了，咱们回屋坐。”
乔雅看一眼站在郭杰身后的朱碧婷，绝顶聪明的女人瞬间明白了一切，郭杰没有跟自己媳妇离婚的意思。在这场婚姻豪赌中，乔雅输了，输得一塌糊涂。不过乔雅绝对不肯轻易退出，因为女人没有退路。乔雅故作潇洒，说：“我给咱俩买了一辆新车，有车做生意就方便许多。”紧接着乔雅把车钥匙交给郭杰，当着朱碧婷的面亲了郭杰一口，转过身走出院子又返回来，对郭杰下命令：“我回县上，你开车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