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南来北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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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帆大海所获得的利益远远超过陆地上所得，可惜明清的统治者却是如此的短视，以至于让蛮夷小国到家门口耀武扬威。全国之力却还比不上人家一个私人公司。
想那六十年前才建立的荷兰东印度公司，经过六十年的发展，已经占领了东亚大片的土地，每年获得的利益都是个天文数字。荷兰东印度公司虽然是个私人公司，但是却具有国家职能，负责向东方进行殖民掠夺和垄断东方的贸易。想想这些年，只是东印度公司的一支偏舰队，就让郑成功一家三代头疼不已。
前世历史上，在荷兰东印度公司成立将近两百年间，总共向海外派出一千八百艘船，超过一百万人次的欧洲人搭乘约五千航次的船班前往亚洲地区。平均每个海外据点有二万五千名员工，一万两千名船员，这是何等惊人的数字。尼德兰联省共和国给予东印度公司在亚洲进行殖民活动二十一年期限的垄断权，这是世界上第一家跨国公司也是第一个发行股票的公司，这也是世界上第一个特大公司。
其中政府持有股份，有为战争支持薪水，与外国签订条约，铸造货币，建立殖民地等诸多权利。在近两百年的时间里，在世界贸易中有极其重要的影响力，每年给政府分红百分之十八，直到一八零零年公司正式解散，其财产和债务由巴达维亚共和国承担。公司的殖民地成为荷属东印度，在十九世纪的时候又扩展到了整个印度尼西亚群岛，形成了现代意义上的印度尼西亚。
就是现在，荷兰东印度公司已经是世界上最富有的私人公司，拥有超过一百五十艘大商船、四十几艘战舰、五万名员工、与一万多名佣兵的军队，股息高达百分之四十！认购股份的热潮时，荷兰东印度公司共释出七百万荷兰盾供人认购，此刻的十荷兰盾约等于一英镑也就是三两银子，折算过来就是二百多万枚大银元！而这时候荷兰一位教师的年薪约九十枚大银元，光阿姆斯特丹一地就认购了一半的股份。
幸好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台湾的据点被郑成功给打败了，否则，耿精忠想要发展起海军来那就不可能了。就是从英国购买回了战舰，也进入不了台湾海峡，半路就会被灭掉了！更庆幸的是，英荷之间这几年正在大战，无暇顾及东亚地区，要不然，荷兰东印度公司将大部队调集过来，郑家和耿家联手也不会是其对手。就在荷兰人占领台湾的近四十年里，当年的建筑如热兰遮城、普罗民遮城等好几个城池，不过现在都已经成了郑家的地盘。
荷兰人占领台湾的目的就是作为对中国、日本、朝鲜与东南亚据点的枢钮，并垄断马尼拉（现西班牙殖民地）与中国之间的贸易。主要的输出贸易内容包括砂糖、鹿皮、鹿肉、鹿角、藤、米等，转运贸易内容包括荷兰的金属、药材，巴达维亚的香料、胡椒、琥珀、麻布、棉花、锡、铅以及鸦.片，还有就是中国的丝织品、陶器和黄金。就拿鹿皮来说，历史记载在一六三四年到一六三八年短短四年之间，由台湾输出到日本的张数由十一万张增长到十五万张。到了一六五八年，台湾砂糖的输出量已经足够供应日本与波斯的需要，并增加了巴达维亚为输出对象。就是现在，台湾的砂糖产业也是郑家的一大财源！
大陆这边并不是所有人都目光短浅，很多的商人都很清楚海贸的利润，可惜朝廷就是要禁海，叫人徒呼奈何！不过，现在福建月港和新建的猴屿港都打出了马尾海军的旗号，开始正常的与外国人通商，尤其是猴屿港，往来的船只好多都悬挂马尾海军发下去的旗号，否则不许靠岸！自打去年马尾海军正式成立，福建全省的贸易量便比过去增长了不少。
现在不管是月港还是猴屿港，店铺里销售的都不只是本地的物品。铺子里面主要经营的都是一些广东那边过来的东西，还有一些江浙的绸缎,也掺杂着一些从占城、三佛齐、暹罗、马尼拉等地来的特产,生意相当不错，来来往往的有不少客人来店里面谈生意。外国来的特产就全部销往内地或是销往北方，而国内产品交易对象则是那些外国商队。要想使得港口更加的繁荣，就得对海贸、海洋运输要大力扶持。就像耿精忠的近海编队，就给福建商人们做了一个榜样，南货北上，让多少老百姓赚到了银币！
近海编队的几百艘小海船已经离开福州快一个月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就回来了。他们走的时候，可是很匆忙的，因为其中一半的船上装的都是水果，有一些含水量较高的水果比如少量的荔枝芒果等，必须抓紧时间送到北方。蜜柚、释迦果、猕猴桃、山竹、荔枝、芒果等等南方特有的水果一抵达北方，便迅速被抢购一空。
自古江浙就是全国最富庶的地方，苏州、杭州、金陵、扬州、嘉兴等地豪商富贾闻名天下。虽然十几年前这些地方曾经受过战乱，但受到破坏的也只是个别城市，恢复起来也很快。自前明倭寇作乱开始，已经百多年没有这么大规模的海船编队进入长江口了，当然，朝廷的水师除外。四百多艘船，总计装了三千吨的货物，其中的各式果脯就占去了一半多。听起来好似很多，但是面对北方几个省的市场，再来这么多也不够看！
除了江浙地区，沿着长江进入内陆。自长江口到鄱阳湖一路上也都不是什么穷地方，比之福建很多地方要强多了！这一次大张旗鼓的北上，也有向清廷展示一些实力的意思，既然一支商队可以有这样的规模，那么马尾海军也绝对不会差了。虽然朝廷一直对海军不太在乎，认为弓马骑射才是根本，但是也不会再小瞧他靖南王府，他靖南王府以后不再是三藩中垫底的角色了。康熙首要的任务还是掌控朝廷的大权，拿下鳌拜。即使将来要削藩，吴三桂是他的主要对手，则必然要大加抚慰他靖南王府。耿精忠打的就是坐山观虎斗的主意。
另外，近海编队四百多艘海船北上，一次便可以运输巨量的货物。若是这些海船运的全是粮食，则一次就可以运到京城十几万石！足够全北京城人吃上一个多月的！这将大大缓解朝廷河运的压力，希望清廷能够看到海运的好处，不再严格禁海！至于若是朝廷兴起海运，北京城以及北方不再缺粮，会不会影响到以后的战争，这都不再耿精忠的考虑范围。北方缺粮时日已久，要发展海运也不是一年两年便可以做完。就是做出这个决定都需要朝堂上争吵各一年半年的，真要开始建造海船的时候，光是各地修建船寮也得需要不少日子。更何况多年禁海，会造海船的百不存一，仅有的一些还被福建各船寮搜罗了过来，江浙以及再往北几乎已经找不到会造海船的师傅了！
这一趟前往北方的近海编队，驾船的基本上都是马尾海军的士兵，不过全是寻常打扮且行动随意不拘军队规矩。船队中除了专业做生意的人才，李光地也从海军士兵里，选择了一批精明的手下，散布到船队之中，一是驾船护航，二是作为海军的夜不收收集各地航运情报。这一动作也是无奈之举，若是公主坊能够开遍全国，也就不必再费精力了。
说起来，这一趟近海编队的生意做起来其实很容易，船上的货物基本上都是紧俏物品。各式水果就不说了，中国人最好吃，新鲜美味的水果绝对不愁销路，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船上还有香水与玻璃制品这两样拳头产品！福州玻璃窑场生产的玻璃制品在随着工匠们技艺的纯熟与不断的改进工艺之后，玻璃的透明度更胜从前，而且工匠们也不断的推陈出新，制作出一些式样更新颖的玻璃器皿。这些玻璃制品不仅质量上超越了那些西方人从遥远欧洲运送来的玻璃制品，而且其价格也比那些欧洲所产的玻璃制品低廉一些，式样也更符合中国人的审美需求，而且式样越来越繁多，自然成了贵族阶层所追捧的商品。
这一次的船队上除了以往的玻璃制品，还有一样全新的东西，同样也是玻璃做的，就是耿精忠不久之前想起来的玻璃镜。玻璃镜这东西在后世当然稀松平常，而且现在的王府里也有几块。他以为玻璃窑厂烧出玻璃以后他们也就做出镜子了，王府里也随意能看到，因此一直以来也就没当回事，当时前段时间去了一趟漳州，就没有镜子用了，才想起来嘱咐玻璃窑厂制作镜子，其实这也简单，用锡箔和水银就可以制成。
镜子被工匠制作成了大小形状各不同的样式，大的就如后世的衣橱镜长两米宽半米，小的就只有半个巴掌大。船上装载了最大的大玻璃镜一百来块，最小的上万块，其他各样式总计也有上万块。船上最大的一百来块不是用来卖钱的，得要专门送上京城，一部分作为贡品送进皇宫，其他的就得打点各部大员了！现在这东西可是抢手货，最近也只在福州上市，不过一经上市便立刻成为了富人和权贵们追捧的对象。现如今福州周边有钱人家即便是买不起大面的玻璃镜，起码也要弄个小玻璃镜拿在手上充门面，谁要是家里面没有这玩意儿，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打招呼。
而且不少的商人也纷纷上门商量进货，希望可以贩售到内陆以及北方之地。这两万多面大大小小的镜子，到了北边，估计也泛不起几个浪花。就说那巴掌大的小镜子，那些个贵妇人亦或是大家小姐，绝对是人手一块，一万块这数量还真的是远远不够！想想后世的大街上，姑娘们人手一个小化妆盒，其中的小镜子就是最必不可少的！
除了镜子，还有能吸引北方商人的就是香水了，此次随船前往的也有六万多瓶。按照原先的市场估计，不用到内地，抵达长江口的时候就会被江南富商全部吃下。卖给谁都是卖，早卖了还省了事了，但是由于耿精忠的命令，必须得留上一些进到内陆地区，毕竟沿江向里还得打探情报的。
近海编队在一边销售自家产品的时候，同时还得购进北方的货物，这也是他们此行的重要任务之一，猴屿港可是等着大量北方货物来充实商铺呢。南方的货物在北方吃香，北方的产品在南边也是同样，各地都有各自的特产，互通有无才是经商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