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姐姐”
此刻的凰朝已经确定了，眼前的女孩子口中的“小艾”正是这身体前主人的名字，而看她如今伤心哭泣的模样，似乎两人之间还有着不浅的交情……
真是麻烦呢。凰朝微微皱起眉头，她是很想把小艾已经魂飞魄散的事实说出来，这无疑是省去后续麻烦的最好解决途径，但是这样一来势必得牵扯到她这个“外来者”的身份。所以转瞬之间，她便打消了这个主意。
“哭够了吗？哭够了就自己离开。”她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倪婷婷啜泣着仰起头，正对上一双凰朝的眼睛，一看之下却仿佛整个身心都被吸了进去。那双眼睛亮若寒星，细看之下还带点细微的金色，但是往更深处看去，里面却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她恍然间有种错觉，就算将整个世界的繁华沧桑都放在一起也入不了那双眼。以前的小艾……是决计不会拥有这样的眼神的。
见眼前的女孩忘记了哭泣，呆呆愣愣的模样，凰朝满意地点点头。刚才，她正是用了“迷魂咒”，这种法术是由一个人类修真者发明的，由于这种控制别人的精神作为傀儡的做法太过阴毒而被视为邪术，但是凰朝可不管那么多，抓了那个修真者硬逼他教会了自己。此刻由凰朝施展出来也并不是为了控制倪婷婷——实话说现在的她还不足以支撑完全版的迷魂咒，只是在她心底留下了一个小小“暗示”：小艾已经死去，她只是容貌相似的另一个人而已。
但似乎事与愿违……
倪婷婷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等到凰朝转身回房间后，才大吼一声：“小艾！是我辜负了叔叔阿姨的希望没有好好照顾好你！但是我不会这样再下去了！我会用实际行动表达我的决心！直到你原谅我的那一天！！！”少女的脸颊上犹挂着泪珠，但是她坚毅的表情和大义凌然的握拳姿态仿佛在宣告她的决心……
凰朝脚下一个踉跄。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叫倪婷婷的女孩是名异能者，她的异能名为“伪装”，顾名思义可以骗过丧尸让它们误以为自己是“同类”——顾卿彦口中那位异能不具有攻击性特点的女孩便是她了。这个异能并不是精神力方面的异能，凰朝确定她的精神力只是普通人水准，于是她又不信邪地偷偷试了几次迷魂咒，甚至别的更加阴损的精神控制法术。结果完败。
这个结论令凰朝几乎怀疑是自己的法术出了问题，但是当她成功地控制了一个基地工作人员为她端茶倒水后才确定，她的精神控制法术没有失效，问题出在倪婷婷身上。
观察了很久后，凰朝才发现她的精神力异于常人，在收到“攻击”或觉察到敌对意识时会改变自身的波动，使之达到与“敌人”相同的频率。也就是说迷魂咒之所以无效是因为在法术发出一瞬间倪婷婷的精神力频率便跳跃到了与凰朝相同的地步，这类法术通常无法作用于施法者自身，自然也就失效了。
这个发现令凰朝又是惊讶又是新奇，但总算是放弃了精神控制的方法。
倪婷婷是个爱说话的姑娘，有事没事总黏在凰朝后面絮絮叨叨地讲话，就算凰朝完全不理会也能自顾自地讲上一整天。
从她的话中，凰朝才知道“小艾”与倪婷婷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此次趁着假期来这个城市游玩，却不想竟碰上了这丧尸横行的末世。与她们同行的本来还有一个男生，和倪婷婷正处于半朋友半恋人的暧昧关系中，但是这个男生却为了救她陷入丧尸群中。
说到这里的时候，倪婷婷微微低下头，眼眶又红了起来。但下一秒，她就仰起头想把眼泪憋回去。“他不喜欢看我的眼泪，所以我要一直笑。”她勉强地扯起了一丝笑容，但终是敌不过内心的悲伤，“我的异能就是那时候觉醒的，可是那有什么用，我还是只能像老鼠一样战战兢兢地躲在角落里苟且偷生……甚至连为他报仇都做不到……”
“我觉得我很没用啊……你被丧尸围攻的时候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很想跳过来帮你，可是我也怕呢……结果到后来，我眼看着你跑进消防通道里……明明只隔着一扇门的距离，却连一把锁都无法砸开……”
“然后……又是他。他把我打昏了带走的时候，我恨死他了……我明明知道那个时候如果不走我们都得死……”她顿了一下，又把话题移到了凰朝身上，“其实后来我们又去过那里，强行撬掉了锁却没有发现你的……”她顿了下，似乎不敢说出“尸体”两个字，“还以为你变成丧尸了呢。”
“幸好，你还活着……”她抹了一下眼睛，眼眶依旧红红的，但是那抹笑容却是发自内心的，“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去见叔叔阿姨了呢。”
凰朝一言不发地听着，结合着倪婷婷的说辞和小艾临死前的记忆，她差不多是弄明白了当时的情形。凰朝见多了末世中自相残杀、为了活命甚至不惜将同伴推向死亡的人，知道小艾能有这样一个执意守护她的“姐姐”有多么幸运。只可惜末世来得太早，早得她还没来得及感受到这一切的美好就已经离开了世界。
可她毕竟不是那个早逝的女孩，也没打算占据了她的身体就心安理得地接受她遗留下来的一切，更不可能告诉她自己鸠占鹊巢的事实。
所以她只是抬头直视着倪婷婷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小艾已经死了，但我想如果她在天有灵一定会为有你这么个姐姐而自豪的。”她是凤凰一族的王，全族敬她畏她却不从爱过她，就连唯一一个她认为会陪伴她的“他”都背叛了她……凰朝低头看着自己白皙的双手，这如同凝脂的肌肤却不是属于她自己的。
倪婷婷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能发出声，最终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很多时候死亡并不意味着终结，反而它带来的是新生。”一个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凰朝偏过头，正对上一双藏在镜片之下深如幽潭的眼。
顾卿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