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当爱已成往事(一)
聂枫叹了口气:“其实,第一眼我对乔乔的爸爸印象还不错,觉得他还是很有文化修养这么个人,没想到……唉!他以前应该很不错的吧。要不,你这么优秀,也不会和他结婚的。”
薛云霞勉强一笑:“其实,那时候他远比我有出息,他大学是学市场营销的,毕业后在柳川市一家国企工作,后来辞职下海,开了一家批发零售公司,生意很不错,赚了不少钱。我和他是经朋友介绍认识的,那时候我刚从政法大学毕业,过了司法考试拿到执照后,在柳川市一家律师事务所搞律师,那时候我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律师而已,半年后我们结了婚,一年后有了乔乔,客观地说,在乔乔一岁之前,我生活的很快乐。”
聂枫抿了一口酒,静静地听她诉说往事。
也许是整理遗物的时候,楚鹏焘那幅充满悔恨的字勾起了薛云霞心酸的往事,她双手托着腮,沉静在往事的回忆里:“那时候,他对我真的很好,晚上出去应酬,无论多大的生意,都从来不超过十一点就回来,喝酒也不贪杯,生意场上的人都知道他顾家。我怀孩子后,他天天傍晚都要陪我散步,买好吃的给我吃。我生乔乔的时候大出血,正好医院缺少我这种血型的血浆,虽然派了车去调,但一时回不来,他得知其实还有几袋血浆,但医院说是要留给一个领导干部的亲属,而那亲属还没有临产,暂时还用不上。他就找院长要求先给我用,医院不干,他就打了院长,打得挺重的,就为这被拘留了十五天。好在调血浆的车及时赶回来了,我平安地生下了儿子。”
说起这件事,薛云霞眼睛有些湿润,不知是感激,还是伤感。
停了片刻,薛云霞才接着说道:“乔乔小时候哭夜,夜里经常哭闹,每次都是他抱着儿子到客厅去哄睡,让我安静地休息。那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他做生意很赚钱,足够我们一家用的,于是我辞职回家,专心相夫教子,我学烹饪,学插花,学着收拾打扮,跳健美操练瑜迦,他喜欢短发,我就留短发,他喜欢大波浪,我就梳大波浪,他看杂志夸一个女人穿得好,我就会照着那女人的样子去打扮,总想让他感到幸福,甚至,我还买了书,学如何做一个让丈夫xing福的女人……,所有的一切,就是为了让他惊喜,让他快乐,报答他对我的好。”
聂枫听到这里,暗自叹息了一声,心想:一个女人如果仅仅为了一个男人去生活,甚至努力让自己成为这个男人梦想的女人,那她的个性也就没有了,也就丧失了在男人心目中的份量,苦日子恐怕就要开始了。
果然,薛云霞眼神黯淡了下来,慢慢说道:“乔乔满一岁的时候,他开始变了,在一起的时候,说话的时候,都很少看我,这些变化我都能感觉出来,开始我以为是我做得不够好,可后来我才发觉,尽管我很努力,可他总是能挑出毛病来。后来他开始酗酒,我那时候才知道,一个酗酒的男人是什么样的,他经常烂醉如泥被人送回来。家里的存款也急剧减少,问他拿去干什么了,从来不说。只要有一天……”
薛云霞停住了,神情黯然地拿起饮料喝了一口,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低声接着说:“那天,我们瑜迦班结束课程,大家请教练吃饭,然后去舞厅唱歌玩。我上卫生间的时候,偶然看见他正推门进了一间VIP贵宾房,我很奇怪,想跟过去,却被服务生和保安挡住了,我没办法,就回来了,心里总是放不下。最后,我又去了,我取了一只耳环,然后告诉贵宾房服务生和保安,说我的一只价值数万的铂金耳环掉在了卫生间,请他们帮我找找,门口所有的保安和服务生一窝蜂都往厕所里冲,借此机会我推开那间VIP贵宾房,看见他脱得精光,正用一根注射器在往胳膊扎,旁边有三个女人……,我哭着问他为什么,他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耳光,那是他第一次打我。那一整晚,我的耳朵都一直在嗡嗡响,第二天去医院检查才知道,耳膜被打穿孔了……”
薛云霞说不下去了,猛喝了一口饮料,低着头,眼泪簌簌落下。
聂枫拿过纸巾递给她。
薛云霞擦了眼泪,吸了吸鼻子,勉强一笑,接着说道:“那之后,我才知道他在吸毒。人呐,一旦粘上毒品就全完了,生意无心打理,坐吃山空。我劝他他不听,和他吵,他就打我,儿子哭,他也要打。家里值钱的东西一件件都没有了,到了最后,他的公司欠人家债被告上法院,公司全部被法院查封了,连住房都查封拍卖还债了,还欠了一屁股债,我们只能租房子住。接着,他被强制收容进了戒毒所,我还希望他能改好重新做人,抱着儿子去看过他,说会好好等他出来。由于我和儿子没了生活来源,我便重新到律师事务所上班,我工作很刻苦,赚了些钱。可他从戒毒所出来,很快复吸,将我所有的钱都拿去吸白粉了。没了钱,他就打我,说我把钱藏起来了,往死里打我逼我去找钱,甚至威胁要卖掉儿子,甚至逼我去偷我父母的房契卖房子。我死也不干,又是毒打。之后的两年里,他进了四次戒毒所,每次出来没几天就开始复吸,我辛辛苦苦搞律师赚的钱,全都被他吸光了。但我还指望着有一天他能下决心不吸了,重新过以前的日子。可是,没钱了,他就借高利贷来吸毒,接着发生的事情,让我彻底绝望了。”
聂枫叹了口气:“所谓一朝吸毒,十年戒毒,终身想毒,要戒毒,真是太难了。他败光了自己的产业,也掏空了你所有的积蓄,没钱吸毒,当然只能借高利贷。”
“是啊,那天我和儿子在家里,突然来了几个男人,说他一共欠了高利贷六十万元,威胁我们,让我们三天内还钱,否则就把我们活活烧死,并威胁不准报警。我抱着儿子一直哭到他回家,可他已经拿了高利贷吸过毒,根本不管我们,只顾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去了……”
薛云霞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拿着纸巾擦眼泪,停了好一会,这才慢慢续道:“直到这个时候我这才知道,如果我再跟着他,我和儿子都会没命的。我这才打电话给我父亲,说了实话,让父亲救我们母子。我父亲是钢厂工人,以前我瞒着他,他一直还以为我过得很好,知道这件事后,带着两个徒弟赶来,打了他一顿,将我和儿子接回了家,然后逼他和我去民政局协议离了婚。但高利贷追来让我帮他还这六十万的债,我父亲在钢厂工友们的帮助下,和高利贷几次谈判后才达成了协议,我只负责还一半,另一半找他自己要。我父亲拿房子抵押,从银行贷款三十万,帮我还了高利贷。这才脱离了苦海。”
说到这里,薛云霞长长地舒了口气,拿起饮料喝了一口:“经历了这次恐怖的婚姻之后,我就发了毒誓,这一辈子宁可找情人,也绝不再结婚!带着我儿子好好过日子。”
“呵呵,那未免有些偏激了,其实,世界上好男人还是很多的。”
“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不敢用自己仅有的一点青春去赌明天了,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潇洒走一回呢,单身生活自由自在,自己赚钱自己花,不用看别人脸色,受别人欺辱,也挺好的。”
聂枫喝得有点大了,仗着酒兴笑着低声问了句:“那要是遇到你非常钟情的男人呢?”
薛云霞叹了口气:“世事无常,再好的男人也有可能会变心,就像乔乔的爸爸,以前对我多好,后来还不是变成了魔鬼一般,我和儿子差点死在他的手里。所以,别说遇到非常钟情的男人,就算遇到真正的白马王子,我宁可选择做他的情人,但绝不会和他结婚。”
“那有区别吗?情人也要动情的,到时候还不是会受伤?”
“不一样,发现要受伤的时候,情人可以说分手就分手,夫妻是做不到的。我以后只想为我儿子活着!为自己活着,再也不为别的男人活着!”
聂枫心里叹息了一声,他还没结婚,所以不太能理解薛云霞对婚姻的态度,但是,他能理解她这个决定,一个伤透了心的女人的决定。想起刚才的话题,又接着问道:“楚鹏焘没钱还高利贷,那些人怎么会让他平安活到现在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后来才知道他在省城德荣出租车公司开出租车,这公司是柳川市政协副主席汤德荣的交通运输集团公司的一个下属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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