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流击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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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寒冰初消,泥泞不堪(2)

第二节

第二日中午,十几匹快马从渤海方向直奔河间城门,后面还有数十匹李回的骑兵紧追不舍。不等城上的士卒有所反应,马匹在城门之前划出一道弧线,手中的长箭射向河间城头,随即便纵马向着李回的骑兵冲了过去。一阵闷响,双方各有几人落在马下,送信的骑兵冲过堵截的骑士,向着远方纵马而去。

书信很快送到了正在府邸内为几个豪强压惊的崔甸手中。正在饮酒的崔甸打开书信,面上终于露出了欣喜之色。他呵呵一笑,向着众人说道:“渤海援军两日后即可到达河间,我等可高枕无忧了。”

“那是,那是。”几个方才闷头喝酒的豪强干笑着,不知道是应该庆贺还是咒骂张定。赵陵的眼光微微看了一眼高坞主,高坞主闷头喝酒,不动声色。旁边的一个小豪强却忍耐不住发作起来:“我等昔日迎崔公入主河间,却无论如何也不想崔公如今如此待我。此酒甚酸,又有何乐。”

崔甸端起酒杯的手停在空中,歉疚的看了一眼众位豪强,涩声说道:“若不是王公执意如此,我也不想将诸位羁留在此。我知诸位昔日迎我入河间,岂能行如此不义之事。”

高坞主冷哼一声,仰天打着哈哈,笑道:“昔日崔公万事皆从宋颂,如今却事事听从王平。王平何许人也,先投渤海,奉张定之令而助崔公。王平至此,先使崔公远我等,必继之吞并在后。来日,恐怕崔公必向张定称属下而事之。因而弃我等往日迎崔公之人如蔽履一般。此酒虽酸,但也可买醉。”

崔甸脸色一变,强笑到:“王公风骨之士,岂能如此,只是暂且柳诸位在此地安歇罢了。”

“也是,也是!”高坞主笑着接口说道:“当日崔公被张定所惑联军而攻武邑,最终却是刘建投奔渤海。如今王平北来,也不知何事将生,我等还是坐守府邸,看崔公如何应对罢了。”

几个豪强哈哈大笑,点头称是,刚才的凝重的气氛不复再见,几个人言语间句句不离崔甸称属下而事张定之事。崔甸的脸色随着众人言语而变得赤红,他闷声坐在哪里,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米酒。等到旁边的赵陵忍不住想要劝解他的时候,猛然一拍案几,高声喝道:“我乃河间之主,张定休想令我事之。纵然王公不信任诸君,我却信任诸君。无当日诸君迎我入河间,便无今日之崔甸。此酒宴罢,诸君且回各军,以备李回攻城。两日后渤海援军至,我再为诸君庆功。”

“不可!”从外面疾步走过来的王平高声阻止。他到门外已经好一会,却正好听到众人以言语激怒崔甸的话语。于是便停在门外,听听崔甸心意。等到崔甸出言要放了几个豪强的时候,终于按耐不住,走进来劝阻。

“有何不可?王公是为我崔甸计,还是为渤海计?”

“同是报国,有何不同?”

“为我计,便当安抚豪强,以利同心。如今王公初来河间,便羁押友邻,若是传扬出去,人人皆会言张定用王公而吞并河间。张定当日与我结盟,共攻武邑,得武邑而吞刘氏等人,我却损兵折将,毫无所得。如今又驱我北上,妄想安定北方,若无张定之计,李回怎会至此。莫非王公以为我无知呼?”

崔甸将心中的怨气一并发泄了出来。他一件件的将张定背信弃义的事情说出来,从援助张定而张定自立,到张定坐看河间被石生掳掠。从武邑履盟而张定接纳刘建投奔渤海,到今天驱宋颂北上,李回却顿兵城下。他一口气说完,将王平说得目瞪口呆,只是看着他诺诺说道:“你二人之怨,非我能解。但如今李回顿兵城下,这些豪强却神色诡秘,还是留在郡守府邸为好。若是渤海援军前来,诸君皆可安然无恙。”

“无须再说,王公是助我,还是想助张定以图河间?”

王平愤声作色,一拳打在案几之上,亮声说道:“若是崔公不能信我,我自当在河间解围之后离去。当日平之来信,乞我尽心辅助崔公安定北方,以利来日迎祖公过河。如今崔公既不能容我,只当我王平不曾来过。”

说罢,王平便要向外走去。身边的诸豪强看到崔甸被他们三言两语说得心神大乱,竟然要自毁篱笆,纷纷笑了起来。赵陵心中一乱,看着王平的身影,猛然叫道:“王公留步!”

几个豪强的眼光齐齐的向他盯去,赵陵猛然惊醒,摇头尴尬的笑道:“王公暂且留步。我等留在这里也无大错。若是此刻离崔公而走,岂不是让人说崔公器量狭小,不能容人。”

王平盯着赵陵一会,然后又在诸位豪强脸上逡巡了一会,叹声说奥:“罢了,或许是我想错了。昔日我等谋求救援刘并州,却不想消息被豪强所泄漏,终身死族灭。如今诸位便是当日迎崔公入主河间之人,想来不会作出此等事来。我暂且休息去了,诸位请自便吧。”

他看了一眼发作之后有些愣怔的崔甸,又看了一眼诸位豪强,心中一叹,转身走了出去。崔甸愣愣的看着王平走了出去,颓然坐了下来。赵封回首向高坞主低声说道:“以释疑心!”便陪坐在崔甸身旁。高坞主眼睛厉色一闪,随即跟了过去。

子夜,大火猛然在河间城燃放起来,河间全城恍然如同白昼。崔甸在醉梦之中被人拖起,扬言离去的王平左手提着血淋淋的长剑,身后跟着一队数百人的士卒。他抓着崔甸,一路向着正在纵火的流民们杀了过去,鲜血在河间城中蔓延开始,慌乱之中的流民不知所措的四处乱奔。到处都有放火的流民以及厮杀的士卒。崔甸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一切,被王平抓着向着混乱之地奔去。

在大火映红的街道之上,两队流民正在奋力的相互厮杀,流民们持着从乞活流传出去而做的骨矛,不断的向着同样衣衫褴褛的同伴投掷。被阻挡住去路的王平手中握着长剑,不知应该帮助那一方才好。抛矛在空中相互交错,双方的不断的有人倒下。王平猛然长声大喝:“崔公在此,还不退开!”

数十个士卒不断的大声将王平的话语喊出,交战的双方疑惑的看了一眼,便停下手来。为首的两人指着对手同时说道:“奸细入城,正在杀人放火,试图夺取城门!”

话音落下,两人看了对方一眼,皆是一愣。王平也不说话,只是点头拉着崔甸向前走去。一边走着,一边高声喝叫。流民们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跟了上去。“崔公在此”的声音在队伍中爆发出来,附近的士卒先是跟了过来,接着那些从羯胡掳掠下逃离的流民循着声音也加入其中,不一时已经汇集成为一支两千多人人的队伍。作乱的流民纷纷避闪。王平一声声令下,短矛与长刀毫不犹豫的向着那些走避的流民席卷过去。

北门的喊杀声在混乱之中猛然传来,王平与崔甸脸色猛然大变。他扭头看去,只见北门火光冲天,在火光之中,城墙之上的厮杀的身影清晰可见,守卫的士卒已经岌岌可危。王平高喝一声,一把拽着犹自震撼不醒的崔甸向着北门冲了过去。越过一处燃烧的房屋,一队兵马瞬间阻挡在他们的面前,赵家坞主赵陵带着自己的坞堡兵丁,阻挡在他们的面前。

“赵陵!果然是你等卖我求荣,恨我不听王公之言,致有今日之事!”

赵陵面色复杂的看着崔甸,愣了一会,这才说道:“我全家皆被高坞主所质,不得不如此,赵陵不想卖城求荣,因而求了阻拦崔公的差事。崔公,从此处回首,即可出南门,或奔武邑,或奔渤海。以后万万不可如此轻信人言。”

崔甸听到高坞主也叛,脚下一软,将要向地上倒去。王平将他的身子扶住,高声喝道:“赵陵,渤海援军在即。何必如此为羯胡卖命,难道受羯胡掳掠不够么?不如放我等过去,击杀卖城求荣的蠢贼,只需杀了高坞主,你家亲人也可保无忧。”

赵陵脸色一苦,犹豫不决,他扭头看了看北门的火光,涩声说道:“只怕放崔公过去,也不济事。当日迎崔公入主河间的众人皆叛,此刻拥众数千,只怕已经拿下了北门。崔公若是冲将过去,不过是寻死罢了,不若趁着此刻众人围攻北门,从南门冲出,以待来日。”

“为何皆叛?”崔甸声音之中带着哭声,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段时间以来,如同亲人一般生死与共的豪强突然之间却叛了。想到昨夜他们还口口声声说着共保崔甸如何如何,只觉得耳边轰鸣,天旋地转。

“他们云河北四战之地,崔公非良主。附翼其后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总之,崔公还是快快离去算了。”

王平盯着脸色复杂的赵陵,一把拉起崔甸,高喝一声“崔公在此!”,带着身后的流民向前冲了过去。赵陵也不交战,带着众人齐齐的向后退去。身后的流民纷纷高喊,城中的流民不断回应着。王平也不理会跟在身边的赵陵,向着北门冲杀而去。身后的流民愈附越多。王平带着流民冲杀一阵,看着北门的火光越来越大,在城头之上勉力支撑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他看了一眼身边失声痛哭的崔甸与茫然的流民。高喝一声,转身向着南门奔去。赵陵带着他的兵丁,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像是驱逐,又像是护卫。

欢呼声从河间北门传了过来,内外夹攻的李回士兵与河间豪强在欢呼声音打开了河间大门。从营盘中蜂拥而出的石赵士兵疯狂的向着河间冲杀进来,粮食美女,一切都是如此吸引他们,让他们直欲疯狂。

一阵轰隆声从天边传来,大地在微微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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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为什么放了和尚,我也不想放,但是张定会放。

关于技术发展,说实话,你们说的很多我都想不起来,更不要说张定了。毕竟张定没有事先读了《明》《新宋》什么的,时时为穿越作为基础。嘿嘿。

不是我给石勒开金手指头,石勒军全年都在战争,要不怎么被人称做胡蝗,且吃人呢。

PS,这两天写不出来东西,看了一下前面写的。错别字与语句不同顺的地方惨不忍睹,有空我会修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