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云收雨歇,天色微蓝(2)
第二节
在缠mian鲜的卑曲中,大火在武邑城中猛然点燃,火光将刚刚入夜地大地照耀地一片通红,城墙上混乱地人影衬着火光在乞活地眼中格外地明显。冯良站在武邑城下,脸色兴奋的看着城中冒起的浓烟,语无伦次的说道:“鲜卑,鲜卑人。”
“不可慌张,按计划行事。命张庆等候命令。”张定平静地说道,不顾身边的众将有些兴奋的神情,他一次次地重复着命令:“两刻之后,赵封与程方强攻南门,田城强攻东门,刘建牵制攻击北门。放开西门攻羯胡逃窜。”
“文鸯是否在城内?”段匹磾脸色兴奋与忧心交杂,他看了一眼有些平静地张定,终于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要一攻而克,不可纠缠。这次倾尽全力,不可寄希望于偶然之上。”张定平静地看着众人。他很希望段文鸯此刻正在武邑城内,但是他不可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这上面。石生狡猾奸诈,乞活却损伤不起。他看着身边有些激动的面孔,猛然提高声音,厉声喝道:“此战,不破不归!”
鲜卑曲伴随着武邑内的喊杀声依然在城外回荡,乞活静静的依靠着黑夜接近着武邑的城墙,攻城器械是用车盾改装的云梯,在武邑这种没有护城河的地方正好适用。身在武邑南门的郭破狄用木板护住全身,将自己简单的绑扎在云梯之上。篝火已经完全熄灭,遮掩着车盾前进声音的鲜卑曲以及城内的喊杀声依然悠悠杨杨的传来,他站在这个旷野之中的高处,映着火光,已经能够看到城头之上的羯胡惶恐乱走的身影。
试探的乱箭从城头射了过来,一个乞活从云梯之上跌落下去,惨叫声引起了城头羯胡的注意。又一轮的乱箭覆盖过来,凄厉的报警声在武邑城头响起,缠mian的曲调瞬间被战鼓声淹没。
城东猛然明亮,郭破狄仿佛看到火光在张定的身边轰然点燃。一张张已经逝去袍泽的面孔站在那面“平东将军张”的大旗的旁边,呼喝着上前冲杀,他不由得跟着他们,纵声高喝:“乞活~无敌!”
“乞活~无敌!”荒野之中,无数的乞活在回应着,武邑在呼喊声中微微颤栗。
“轰!”大地猛然的颤抖着,五架弩车与弓手营的长箭伴随着呼啸声,向着武邑喷洒过去。密集的长箭与羯胡的还击在空中相互撞击,云梯上的乞活不断的从上面跌落下来。长箭如同冰雹一般敲打在被车盾遮掩的乞活头上,“砰砰”之声不绝于耳。羯胡的强弓劲弩不时的穿过车盾,在乞活的身上撕去血肉。受伤的乞活哀嚎着倒在地上,而他们的袍泽疯狂的推动着大车,来不及看他们最后一眼,随即,他们便失去了大车的掩护,瞬间被箭雨淹没。
车盾猛然停止前进。云梯上的郭破狄一刀将身上的细绳割断,从云梯上跳到城墙之内。刚一站定,他左手一杨,一只长箭从木盾上穿过,带起了他侧腹一片血肉,一柄胡刀趁他喘息未定就砍了过来。“嘿!”郭破狄大吼一声,一刀将胡刀荡开,向前走了一步,将胡刀的主人砍翻,旋即向后退了一步,砍死了一个向着云梯冲去的羯胡。一柄长刀猛然砍在他的盔甲上,他怒吼一声,旋转身体,一刀将这个羯胡砍翻,他喘息着退守到在云梯的旁边。
五个羯胡再次冲来,他们试图将这个步步杀人的乞活砍死在他们的刀下。郭破狄的小盾猛然向前一扫,两个羯胡的刀被他打的飞了出去,接着向前半步闪开砍来的一刀,一个羯胡惨叫着倒在他的刀下,但此刻剩下的一柄胡刀,正呼啸的向着他的头颈砍了过来。他避无可避,怒目而视。
长刀猛然一软,一柄短矛带着一串鲜血从长刀的主人身崩裂出来。郭破狄回首一看,中午跟他比划了两着的壮汉正从向他走过来,壮汉用背将他有些趔趄身体支撑起来,问道:“如何?”
“死不了!嘿嘿。盾牌!”不等声音落下,尖啸声从黑夜之中覆盖下来。一只长箭狠狠的扎在郭破狄的大腿之上,他一把折断,长刀飞出,正穿过射箭羯胡的胸膛。
“死战!不破不归!”
武邑的城头的混战在东南北三门同时蔓延开来。登上城头的乞活在羯胡不分敌我的乱箭之下艰难的向着城墙的两侧扩展,而城下的乞活冒着滚石与擂木,沿着云梯攀延而上。
“死战!不破不归!”
武邑城上,战火正急。
“南门,杀出南门!”
段文鸯的全身被血,如同被从血海之中捞出来一般,跟在他身边的校尉则一脸的惧色。他的两旁,石豪的骑兵正在不断的冲入冲出,丧失了坐骑的部下,正在试图用身体将羯胡从马上拉下来。而其他的两千人鲜卑人则在一片混乱当中,面色惊恐试图躲向四周的民房。
他们是城中五千多鲜卑人的幸存者,他们是在段文鸯的胁持之下反叛而生存下来的幸存者。武邑城内在其他的近四千鲜卑人,此刻不是在城墙上与乞活争夺着最后的生还机会,便是已经葬身在西校场的火海之中。当段文鸯距离西校场只有数百步之时,浓浓的硫磺味猛然让他惊觉。他一刀将一个掠过他身边的羯骑砍倒,随即翻身上马,向着校外面奔驰而出,纵声高喝:“后退,后退,杀了石生,石生欲烧尽鲜卑!”
大喝声中,他纵马向着羯骑迎了上去,他的亲兵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剩下的鲜卑人疯狂向前涌动,一股硝烟从校场之中冒起,大火瞬间吞没了后面的人。
段文鸯一马当先,向着羯胡冲了过去。即便他手中的长刀没有往日的长枪那么顺手,但是两侧的羯胡依然望风披靡。跟在他身后的壮士不断的翻身上马,不一时,他的身后,便有了数十骑士跟随。
“南门,杀出南门!”
这两日,南门外的鲜卑曲与鲜卑人的呼喝声还在耳边。他深信,兄长肯定在那边。马匹在他的操控之下,猛然人立而起,随即向着南门冲杀过去。转过一个街道,一列列的羯胡骑兵在他眼前展开。段文鸯勒住马匹,火光将他的身影静静的投射在羯胡骑兵头上。石豪隐在人群之中,向着段文鸯喊道:“段兄,中山公(石虎)日日念你,你还是随我一同去襄国吧。”
“是谁告诉你我在武邑城内?”段文鸯长刀平平的执在胸口,温声问道。
石豪哈哈大笑,一个人被扔在了两军阵前。段文鸯看了一眼,却是武邑城内的一个小帅,他疑惑的看了一眼,哈哈笑道:“不管谁告诉你的,现下已经无所谓了。既然你我在这里相见,便是不死不散,石豪,纳命来!”
长刀一举,段文鸯猛然一夹坐骑。坐骑猛然一阵嘶鸣,随即向着羯胡大军冲了过去。石豪目瞪口呆的看着段文鸯单人匹马的冲锋而来,他一边向后退着,一边口中喊道:“你我同是胡人,中山公日日想念大兄(结拜兄长),怎能为了晋人而自相残杀。”
段文鸯一刀将站在前面的羯胡砍死,顺手抢过一把长枪,手中的长刀向着石豪砸了过去。长枪一圈,将四周的羯胡扫下马来,高声骂道:“石虎这个羯贼,无日不掳掠残杀。我段文鸯大好男儿,岂能与这种贼人为伍,我恨不能生吃了他。”
长枪一圈,他再次高声纵呼:“南门,杀出武邑,回归辽水。”
亲兵们一声呐喊,数十匹战马纵入羯胡群中,后面的亲兵跟在他们的后面,立刻冲向羯人骑兵。石豪长长的呼啸一声,羯人骑兵动了起来,狭窄的武邑城市立刻成为血腥的搅肉机,鲜血在这座晋人建筑的但晋人已经寥寥无几的城镇之中瞬间流淌开来。
段文鸯一手将一个掠过身边的羯胡从马上拉了过来,在羯胡的惨叫声中,挂在羯胡腰中的弓箭已经在他手中张开。他冷冷的看着正在人群之中向后退避的石豪,右手一松。利箭呼啸着直奔石豪,石豪尖叫一声,从马上跌落。段文鸯长枪一卷,身边的亲卫纵声高喝:“石豪已死,跟我冲杀!”
长枪再次杀入羯胡从中,向着已经被隔断的亲兵们冲杀过去。当石豪被亲兵从地上狼狈的拉起来的时候,段文鸯已经会合他的亲兵。在被重新扶到马匹上的石豪的怒声之下,羯胡将鲜卑人牢牢的隔断在狭窄的长街。不时有羯胡骑兵纵马冲入鲜卑人群之中,肆意杀戮,从另一侧杀出。段文鸯阻拦着,试图将已经被冲散的鲜卑人聚拢在一起。石豪勃然大怒,一声声令下,长箭向着鲜卑人覆盖过来。
“不破不归!”冲天的吼声伴随着杀伐声音从武邑的四周传了过来。石豪脸色惊变,段文鸯哈哈大笑,他再起扬起长枪,纵声高呼:“南门,杀出南门!回归辽水”
大火,正在向着民房席卷而来。鲜卑人正在血火之中杀向辽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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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放心,仆街是仆街,但是不会太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