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流击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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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群英云集,横戈待战(2)

第二节

“张统领回来了~”

一个亲兵冲了进来,声音之中掩饰不住的高兴。张定一阵兴奋,将繁重的公文一推就要走出去迎接。自从那日流民来了之后,张庆便一直没有消息,后来更是听流民说厌次方向有一场大战的痕迹,众人心中担心不已。此刻,终于等到了张庆回来的消息,怎么能够不让他高兴。不等他走出大堂,几个人影便从门口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五十余岁的老人看到张定,微微一愣,口中呵呵一笑:“这位便是乞活帅张定了,幽州段匹磾见过张君。”

张定这才想起张庆的任务。看着眼前这位名重河北的前幽州刺史,一身晋服,头戴礼冠,一付名士风范,只是让他一时间无法与在河北叱咤风云的段氏鲜卑联系起来。身边除了张庆之外,还有一个壮年汉子,甲胄在身,威武之气冲之欲出,另外一个则是一个文武兼备的雄伟青年。他不敢失礼,连忙还礼道:“渤海张定见过段公,段公称呼张定平之即可。这位是?”

“在下段文鸯见过张将军。”

“幽州祖焕奉祖豫州之命令见过乞活帅张定。”

段匹磾与祖焕人都小心的避开了张定自封的平东将军的称号。段匹磾是江左认命的幽州刺史,此时虽然落魄,但是对于一向以忠义自豪的他来说,张定自封的头衔,只不过类似那些豪强一般自我夸大的用具罢了。而祖焕,更是代表了江左正式人命的祖逖,不敢胡乱称呼。

张定微微笑了一下,并不在意,连忙将几人迎了进来。倒是张庆有些微微皱眉,嘴巴之中嘟囔了两句。等大家坐定,张定看见张庆眉目之间郁闷之气,面容憔悴,恐怕是厌次之行有了莫大的损失。祖焕却不断的打量着自己,看到自己张口欲问,却摇头表示不忙。张定只好转头看向段匹磾说道:

“段公,此次张定迎段公来渤海,是想让段公收拢羯胡中的段部人众。石生士卒之中,多有鲜卑,或者流落在幽州的汉人,这些人中,多曾感受段公当日之恩义,若能收拢他们,石生则如断了一臂。不知段公意下如何?”

“唉!”段匹磾深深了叹息了一声,却不说话。段文鸯忍耐不住说道:“我等狄夷,平之是否信任我等。不知......”

“段公乃狄夷?”张定仿佛第一次听说一般。惊讶的打断了段文鸯的话。段文鸯话被打断,惊奇的看着张定,段匹磾同样抬起头来,眼睛之中充满了希望。良久之后,段匹磾叹息道:“我本鲜卑人,虽心慕华夏,但终究狄夷。何况当日......”

“当日之事,就不要再说了,是是非非,现在非追究之时。”张定看他一脸痛苦之色,想来是提到了心中最为不愿意回想的部分,当下打断了他的话。害怕他依然沉浸在往事里边,便接着说道:“若是段公有悔恨之意,当继刘并州之遗志,而非长嗟短叹,又有何用?”

段匹磾惊讶的看了张定一眼,这个传说中的断发妖怪果然非比常人。自从他害死刘琨之后,河北的士民便纷纷离他远去。他不得已之下,才用狄夷忠义之说说服了昔日王浚手下的劭续。而这个断发妖怪却让他的狄夷身份视而不见。

“这个,”段匹磾有些犹豫的问道,“为何平之说我等并非狄夷,乃华夏之人?”

自从从张庆处听到这一句话之后,他便处心积虑的想要听到张定亲口给出的解释。纵然他在幽州翻云覆雨,自命忠义,但是出身鲜卑的段匹磾总是觉得与晋人之间有着隔阂。否则便不会因为弟弟叔军的一句话而将刘琨囚禁了起来,更不会因为江左稍有挑拨,便杀了在声望很高的刘琨。狄夷二字,便是他心中一个伤疤。

“段公若是不嫌弃,或者张定可为段公解说。”张定抬头看了一眼前这个老人,又看了一眼旁边一脸肃穆的段文鸯。老人点了一下头,他便接着说道:“何谓华夏?华夷之别,非以种分,而是是文明野蛮之别。我等先祖数千年前,也不过如同鲜卑百年前一样,茹毛饮血,无礼无仪,类似狄夷。若以种分,难道我等也为狄夷之后不成?然终究千百年后,日积月累,才有了如此郁郁之文,成为华夏。方今段公虽出身鲜卑,但心慕华夏之文,言华夏之语,行忠华夏之事,待华夏子民与段部一般无异。自然是华夏之人,段部与我华夏家族又有何处不同?难道他人会将段公当作羯胡一般的狄夷不成?”

张定看着段匹磾的脸色一晴,心中一阵苦笑。段匹磾即便是私心,也如同那些有私心的晋人家族一般。他无力计较段部是否曾经掠过汉人为奴,也无力追思段匹磾杀了刘琨之事。此刻他无力改变改变什么,他能够做的,就是利用段匹磾在鲜卑之中的名声与威望,看看是否能够收拢投降羯胡的鲜卑人众。若是能够让段匹磾忠于华夏,自然很好,若是其野心勃勃,想来也比石虎,石勒之流的好上很多。

至少晋人当日也曾经不断的托庇于段部,想来不会如同羯胡那么残暴。

众人听到张定这么一说,脸色各异。祖焕面带沉思,脸上一丝惊异之色。而段匹磾先是脸色晴朗,而后却变得越发的阴沉。张定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转头看向段文鸯,段文鸯端坐在哪里,脸色戚戚。

“段公?”张定轻声的叫了一声段匹磾。

段匹磾喉咙汩汩一阵作响,段文鸯见状大惊,在他的后背拍了下去。老人一口张开,喷出一口鲜血。呵呵两声,这才平静了下来。

张定小心翼翼,不敢再说些什么。若是段匹磾被他一番话说死了,那么不说收拢鲜卑人众也就罢了,若是有人传扬出来,那么无端的树了一个大敌。

“兄长,往日之事,莫要再想他了。便如平之所说,不如继刘公遗志,胜过独自悔恨两多。”段文鸯轻轻的拍着兄长的后背,轻声劝说道。

“我无妨,只是想到往日因自身狄夷而妄猜大兄心思,终于让众人离散。若是当日我便视自己为华夏之人,那么行忠华夏之事,岂能因叔军胡言乱语而害了大兄。”他与刘琨曾经约为兄弟,但是兄弟之情,终究敌不过私心。

不知道有多少悔恨才能够让一个人喷出鲜血,张定愣愣的看着地上的一口鲜血,良久才想起身边的两个人,他不敢再与段匹磾深谈,便想吩咐亲兵再附近寻一处房子让两人暂且安身,说道:“段公还是暂且休息一下,莫再劳累。我军不日就要出发攻击武邑,到时还望段公相助。”

“我等还带来了八百余兵,还望平之照看。”

“段公放心,张定自当尽心照看。”

“呵呵~张兄果然好本领,只凭借只言片语打动了威震河北的段幽州”看着张庆与段文鸯扶着段匹磾先行休息远远的走开,立在张定身侧的祖焕这才感叹道。“父亲因为刘并州之死而郁结在心,若不是为了河北大局,恐怕我也不想见段匹磾一眼。”

“虽然段公为鲜卑人,但今忠于华夏,往日之事情就莫要提了,徒伤人心。”张定轻轻的说了一句,不知道是劝说祖焕,还是劝说自己。

“唉,”祖焕感叹道:“也是如此。不过平之果然辩才无碍。”

“祖兄说笑了,段公不过是被张定说中了心思,激愤之下才如此的。”张定向祖焕深深一礼,接着便要拜倒。祖焕慌忙要躲开,张定说道:“非拜祖兄,若是祖兄回到河南,将此礼带给祖公吧。”

祖焕见他如此说,不敢再避开,便生生的受了张定的跪拜。张定从地上站起来后,向着祖焕问道:“祖公令兄长前来,可有要事相托?”

“父亲令我前来冀东,联络众位豪杰。莫要相互猜忌。不过等我前来,方才发现父亲还是小看了张兄,不管是段幽州或者乐陵五斗米,竟然都听从张平之之令。”他摇了摇头,一付不可思议的样子。无论是城外的乐陵援军,或者城内的新道,都让他对父亲称赞的年轻人刮目相看。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

张定却不禁苦笑,旁人或许认为他有多大的能力,却不知道,这些合作,是以他的退让来完成的。若是他不退让,恐怕这里又是另外一付局面吧。张定接过书信打开,崔甸、张定、乐陵五斗米祭酒张道诚都赫然列在抬首之上,却是祖逖写给冀州群豪的。 信不长,前面将将局势分析了一番,然后便是希望众人莫要让自相猜忌,使得羯胡再次肆虐中原,然后便是许诺光复河北,江左定当如何如何等等。

“多谢祖公关心,祖兄可回报祖公,张定自当竭尽全力,光复河北。我等不几日便有征战,祖兄或可先回河南?”

“不忙,既然来了,自当助平之一臂之力。”祖焕拔剑起身,豪迈之情应剑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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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会更新,但初一到初三,要访亲问友,暂时停止更新,大家包容一下。初四重新开始持续更新。

大家新年快乐。祝贺成家的朋友,和和美美美。单身的朋友,新年有人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