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流击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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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荆棘之路,举步唯艰(3)

第三节

渤海城外的羯胡营地,在一片困顿中苏醒过来。昨天夜里被张庆与赵封携带的人马骚扰了一个晚上,每一次都是远远的放箭。第一次骚扰的时候,羯胡拍出了千人的队伍追赶,却不想中了埋伏,千余人回来的不足二百人,于是羯胡便死去了驱赶的心,只是在营地里边,苦苦的挨着。一个晚上,出去中了埋伏之外,死去的并不是很多,但各个都是无精打采。

众将在主将石曾的面前吵了起来,有主张缓一天攻击,将昨天夜里骚扰的骑兵斩尽杀绝的,也有主张尽力一战,取得渤海的。看到众人吵个不亦乐乎,羯胡主将石曾狠狠的一拍桌子,决定上午用力再攻一次,如果没有拿下渤海,那么下午就尽力将那些恼人的骑兵彻底的歼灭。

羯胡们有气无力的向前冲去,踩着前两天同袍的尸体,试图登上墙头。城头上立刻落下大大小小的石头与擂木,将那些没有休息好的羯胡砸了下去,有幸的几个羯胡登上城头,瞬间被长剑射翻。只是,仿佛今天的渤海守城的兵少了一些,在一些羯胡冲上了城头之后,再也无人理睬那个正在下面撞击着城门的撞车。虽然他们努力的将登上城头的羯胡清理干净,但是渤海终于被攻破了。

“轰~隆”渤海的南门,终于在撞车巨大的冲击下,渤海的南门被冲破了。羯胡们呐喊着,向着城门冲击而去,而城头上的乞活仿佛也拼命了一样,大块的石头落在在城门前面。看到城门动开的石曾立刻命令麻冬领着2000余骑兵向着城门冲锋而来,烟尘像是吓呆了城上的乞活,他们手中要扔的石头擂木也慢了下来。

“屠杀!香喷喷的两脚羊,财宝”麻冬仿佛看到了渤海的末日。他避开了从城上抛下的短矛,躲开了呼啸而来的长箭,他看到了城门,他冲了进去。羯胡们一声兴奋的呼喝,正在与乞活缠战的羯胡们立刻让开了骑兵冲击的道路,乞活向着两侧逃去,羯胡骑兵呼啸着冲出城门。兴奋的他们一边呼叫着,一边催动马匹想要追上那些逃走的乞活。

“轰~隆”,一条常常的壕沟出现在眼前,瞬间十几匹马立刻陷了下去。雕虫小技,麻冬心中不禁冷笑,不要说后面跟着步兵,就是用骑兵填,却能够冲出这个壕沟。他冷冷一笑,转头看向后面的步兵,正要下令,恐惧的事情却发生了。

城门的石头,与擂木疯狂的向下扔来,那些仍下来的擂木与石头,已经完全将冲入城内的千余骑兵与千余步兵彻底的隔绝在城内。而在城墙上,一排排的火箭正在准备着,他看见一个断发的将军冷笑着,看着他,嘴角有一丝怜悯。

他的脚下,全部是柴草。

火从壕沟出烧了出来,然后整个羯胡站立的空间,都燃烧了起来。惊恐的步兵们试图攀爬上城墙,却被早有准备的乞活一个个的射杀,不断有人从火焰中冲了出来,凄厉的惨叫着,然后死在台阶上。一股焦臭的味道充斥着口鼻。起兵们不顾死活的向前冲去,前方的不断为后面的填埋着壕沟,麻冬踩着羯胡们的尸体带着两百多人冲出了火焰,却看见前面,狭扎场地上,密密麻麻的架着骑枪的车盾。

“这两日,羯胡已经损失了八千有欲,只今天早上,羯胡就损失了接近五千。如今因该是我等反攻之时。”看着密密麻麻的焦黑的尸体,冯良心中的畏惧又加深了一些。这个前两天还好像又妇人之仁的将军,为了今天这个局,将不少人家的房屋强行拆掉,来引发火灾。这场火灾之下,羯胡人数只有万两千人,已经进攻不足,剩下的只是他们能不能安全回去的问题。

“伯盛,你怎么看?”他扭头看着齐单,

“单也认为应该如此,如今羯胡再败,士气低蘼,又被我军连连骚扰,应该以将羯胡彻底驱逐。”

“如此好吧,传令,让赵封,张庆两人持续骚扰,务必使羯胡不能休息。若羯胡欲逃,务必沿途骚扰,迟缓羯胡步伐。”

“冯良,着你带领壮丁继续巡城”张定看了一下那些跃跃欲试的将领们,继续道,“众位,暂且休憩,等待将令。”

看着冲天而起的火焰,已经被土木阻隔的城门,城外的羯胡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在一阵号角声音中,羯胡们狼狈的离开了片刻之前还正在试图冲锋的城门。这次攻击,是羯胡攻击渤海以来最大的损失,看到城内的措施,退回营地的羯胡们现在已经不想着攻破渤海,乱哄哄的想着如何如何撤退。大帐内立刻变成了菜市场,有喝骂的,有垂头丧气的,羯胡首领石曾已经完全没有了注意,他想到的,是如何向冀州的石鸣求援,以及如何退回渤海。

这股乞活,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看着硝烟即将散尽的渤海,石曾心中第一次有了恐惧感。这种感觉是他们这些羯人奴隶跟随石勒骑兵一来不曾有的。退兵吧,回到了乐陵,等待世子到来之后再报仇雪恨,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他心中主意一定,立刻咳嗽一声,将乱哄哄的羯胡众人立刻压了下去。“此次麻冬贪功而冒险攻击,导致我军失利,我当上奏世子,众人不必惊惶。”他将失利的责任推卸到了已经死在城内的麻冬身上。麻冬是与石虎亲近,与乐陵众人跟随的石勒诸子并不是一派,也算是一个比较好的交待了。“如今我军兵力不足,只能退回乐陵,等待世子前来再屠渤海以报此仇。”他面目狰狞,看了一眼渤海的城头。羯胡自从立国一来,鲜有敌手,纵然当日刘琨如此名士,也不免逃走而亡,小小乞活,纵然一时得利,也不过多活几日罢了。

远处,看着正在紧张的收拾营地,准备撤退的羯胡,张庆正在焦急的看着赵封,同时等待着张定的命令。自从那日赵封出城,立刻收拢了解救了的流民,加上被羯胡出来的流民,已经大约有千余人左右。这些大多是壮丁的流民再赵封带来的五百抛矛手组织之下,取出隐藏在城外的兵器之后,被编制成为千五百人左右的抛矛营。第一仗,就是伏击了追击张庆的羯胡骑兵。张庆从此对赵封五体投地。将军做战仿佛有神出鬼没之能,赵封确实谨慎细微,一一按部就班,虽然是模仿了将军的战法,但是他的组织能力无疑是很强的。怪不得将军如此看重于他。张庆心中的那一丝对赵封受宠的嫉妒,荡然无存。何况,他还射的一手好箭。

“冲营吗?”看着张定转来的将领,张庆有些迫不及待。

“不是,将军让我伪装成崔甸的援军,让羯胡不能匆忙而退开。”又是一次很险的棋,将军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好像要全歼这一股羯胡。只是如果不慎,那么就要全军覆没。这是第一次军力少于羯胡的攻击,而且是这个面的攻击。

“这个,我们才这么点人,怎么伪装?”张庆不解的问道。

“不是我们,是我。你依然吊在羯胡的后面。”

“啊?这个将军什么意思?用崔甸吓走羯胡吗?”

“不是,是用援军吓住那些首鼠两端的豪强。让他们不要给这些败退的羯胡提供援助。”

“那么我呢?”

“你盯着这羯胡,看他们在什么地方安营扎寨,还有要通过什么地方,如果有什么变化,立刻通知将军。”

“又是夜战?”

“将军说,我们能够利用的只有夜晚。只要把夜晚变成我们的,那么我们就能够战无不胜。”

黄昏十分,已经冷寂下来的渤海战场上迎来了一至大规模的队伍,这支队伍远远的驻扎在与羯胡,渤海成三角关系的一个地方。人声鼎沸,烟尘弥漫,营地的规模仿佛有五千人以上。渤海观望的豪强皆远远的看到“冀州刺史崔”的旗号。城内的不管是兵士或者壮丁,见到有援军前来,士气再次提高。求战声音不决于耳朵。羯胡营地立刻谨慎了下来,撤退的步伐却更加的块了。

张定的大帐内,求战的声音与争夺出战机会的声音,甚至连随同齐单前来的渤海豪强的旁支弟子们,也满脸通红的要求出战。

“好了,不要吵了,这次出战,人人有份。”张定右手拿起长剑,狠狠的带着鞘敲在前面的几上。

“冯良,渤海壮丁听你调配,镇守渤海,若有人趁机作乱,或者出城报信,立斩。”犹豫了半晌,又看了看这个有心大志的周围偷笑的其他人,深深一礼:“乐平,我等后路就交给你了,若渤海有失,我等无立锥之地。如此重担,还望乐平能够担之。”

冯良见张定一礼,慌忙避开,伏身一个大礼。哽咽到:“将军待良之恩重,良必当呕心沥血以报将军。城中壮丁甚多,羯胡今退,将军可携部分壮丁同行。”

“这些壮丁不能行军,恐怕多有拖累。乐平可将将这些壮丁多加训练,以待将领之用。”转头向其他人看去,“今日,乃我等生死之战,胜则我等跃马与渤海,周旋于乐陵,在无可制约之敌,败则死无葬身之地。不败乐陵之敌,石鸣前来,前后夹击,我等焉有活路。生死存亡,再此一举。还望众位能够谨守命令,努力杀敌。如有临阵推却者,杀,不停号令者,杀。众将听令!各营收拾军资,三刻后从北门出城。”

这是他第一次用杀的军法来约束众人。生死存亡,已经容不得他有什么妇人之仁。他早已经明白,率领千人与带领万人的行为,是截然不同的。千人也许人人能够感觉到上位者的身影,从而以身作则,共同进退,但是万人,上位者的身影则如同孤舟入汪洋大海。感受到其恩的不过寥寥数人而已。这恐怕是李广为何难以封候,而卫青却能建功的原因之一吧。他没有王八之气,只有学习,没有坚韧心肠,只有磨练,没有生杀决断,只有在生死中慢慢的练习了。

冯良站在城头,看着张定披着一身贵重的盔甲,勒马站在夕阳之下。身边的乞活战士,神情的肃穆的从他身边经过,他想着城头看了一眼,微微的笑了一下,然后催马小步的向前。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城南,羯胡的营地已经缓慢的开始撤退,树立着崔甸大旗的援军,已经缓缓的跟随了上去,张庆的骑兵出没在羯胡的周围。

此刻,江左晋廷,关于江北士族与江东士族的矛盾加剧,关于崔甸自领平州刺史的事情无人问津。

此刻,匈奴赵向西继续进攻西凉。

有汉522年9月7日,羯胡攻渤海,长安张定以城门设伏,羯胡大败。又做崔甸援兵至。羯胡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