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芙蓉花成断肠草
刘彻收到曹寿去世的消息后,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转过头对杨得意吩咐道:“你派个人到昭阳殿通报一声,说朕今日不去那边用膳了。”
“是!”杨得意恭敬地应道。
“是吗?他不来了。”陈娇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习惯了有一个人陪着自己用膳,说说话,忽然不来了,倒真的让她有些失落。
“娘娘,那膳食还要端上来吗?”阿奴问道。
“不了。我现在还不太想吃。”陈娇摇了摇头拒绝了,然后说道,“我想出去走走。”
飘儿和阿奴对视一眼,知道她此刻心情不佳,便忙不迭地应道:“奴婢这就去准备。”
“不用了。”陈娇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想在宫里随便走走。你们都忙自己的吧。让……寿宦丞陪我就是了。”
外间的花草其实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不过是些半黄的枯枝败叶,陈娇挑了一个较为干燥的岩石坐下。然后对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寿琦说道:“寿宦丞,你也坐吧。”
寿琦谦虚地摇了摇头,说道:“奴婢不敢。”
“坐吧。”陈娇说道,“你跟我也有一段日子了。应该知道我不在乎这个虚礼。”
寿琦回道:“奴婢知道娘娘不在乎。可这宫里,奴婢若也不在乎虚礼,那奴婢的寿数可就到了。还望娘娘见谅。”
陈娇听后也不勉强,微微一笑,问道:“寿宦丞入宫几年了?”
“回娘娘,奴婢是先帝继位时入的宫,当时才七岁。”寿琦说道。
“七岁?”陈娇默念着这个年龄,说道,“你在宫中也二十多年了呢。你觉得这宫里怎么样?好吗?”她抬起头,望着蓝天,忽然问道。
寿琦一愣,不知道这位主子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宫中,自然是好的。娘娘……觉得不好吗?”
“我?”陈娇正想说什么,一棵枯枝被踏发出了一声咯吱声,惊醒了两人。陈娇警醒的转过脸,喝道:“谁!”
只见几个宫女围着一个身着绛红色茱萸绣锦袍的美丽女子,那女子看到陈娇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微微一笑,说道:“惊到娘娘了,真对不住。”
“娘娘,是增成殿的李美人。”寿琦轻声在陈娇耳边说道。
陈娇上上下下打量了李茜一番,虽然在容貌上和阿娇相比稍有不及,但是李茜身上却有着和卫子夫一样的柔顺之气,可是那双盈满笑意的双眸所隐含的坚韧,却显示出了她的外柔内刚。看来刘彻似乎偏爱这样的女子。她看着这个应该算是自己情敌的女子,神色复杂。
“今日增成殿扫尘,所以我出来走走。没想到会遇到娘娘。”李茜从陈娇的打扮中看出了端倪。宫中女子的服饰多有品级之分,惟一一个穿着无品级标志衣服的人,只有回宫复宠的陈皇后。
陈娇无意与这些后宫发生什么接触,只淡淡了应了一声,打算拂袖离去。这时,一个声音远远的传来,闯入了两人之间。
“娘娘,娘娘!”
李茜回头一看,却是自己宫中的一个小宫女,她笑着问道:“什么是这么急?慢慢说。”
“娘娘,你今日的药还没吃呢!”那小宫女喘着气说道,手中捧着的药盅还冒着热气。
“啊,倒真忘记了。”李茜笑了笑,问道,“义侍医今日怎么没跟来?平日她不是都要监督着我吃药的吗?”
“刚才中长秋崔姑娘的脚拐到了,义侍医正给她治疗呢。叫奴婢先把药送来。”小宫女乖巧地说道。
“原来如此。”李茜点了点头,虽然说皇帝让披香殿主理扫尘的事情,不过椒房殿还是一直派人在一边看着,不然的话,随便在哪个地方放下一个桐木人什么的,那这宫里可就要永无宁日了。今日对增成殿的扫尘就更加为双方所重视了,披香殿的阿静和椒房殿的依依都亲自来照看着。
“娘娘,你快喝了吧。不然就要凉了。”那长得很是机灵的小宫女提醒道。
“好。”李茜显然也很是喜欢眼前这个小宫女,亲切抚了抚她的脑袋,然后揭开盖子,微微伏下身子,打算拿起喝下。
“娘娘,且慢!”一直一言不发的寿琦忽然开口道。
“呀?”李茜不解其义,端着药盅愣在了当场。
“以奴婢看来,你最好还是别喝这药的好。这里面,似乎有别子汤。”寿琦定定地说道。
……
长乐宫。临华殿
“这是姐夫临死前呈的奏章。”刘彻将奏折递给王娡,说道,“里面说,希望在他去后,能让姐姐和襄儿一起回平阳邑去。”
王娡接过奏折,皱着眉头看完了。她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姐夫……是个死心眼的。”
“孩儿想,这事,还是看母后的意思而定吧。”刘彻看着王娡说道,“姐姐在长安都这么多年了,乍然去了平阳邑怕也不习惯。若母后实在舍不得,留在长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娡神色复杂,犹豫不决了许久,说道:“彻儿,母后老了。私心里,总希望儿孙们都在近旁。你二姐是去了,无可挽回。可这个大姐……”
刘彻忙接口道:“孩儿明白母后的意思。”
母子二人才就这件事达成协议,余信神色慌张地冲进殿中,打断了刘彻和王娡的对话。
“出什么事情了?”刘彻问道。
“增成殿李美人那边,有事禀报。”余信定了定神,说道,“给李美人准备的安胎药里面,有别子汤的成分。”
此言一出,临华殿中顿时静寂无声,刘彻脸上更是结上了一层霜雪,他冷冷地说道:“方才在增成殿的所有人,都给朕拦下,谁都不许离开。”
刘彻起身给王娡行了一个告退礼,说道:“母后,孩儿暂时告退。”
王娡也知道此事非同寻常,立刻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先去吧。”
当夜,别子汤事件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刘嫖听董偃向她禀报这个消息的时候,仍不住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还以为她有什么好办法,原来也不过是这样。”
董偃看着她不屑的态度,忍不住说:“听说陛下已经下令皇后禁足椒房殿,似乎是怀疑此事与皇后有关呢。说不定,这一次皇后会被……”
“还是少做这样的妄想了。那是不可能的。”刘嫖瞪了董偃一眼,然后说道,“长安可不是什么好混的地方,以后你少在外面惹是生非,宫里的事情更要少嚼舌头。”
“是!殿下。”董偃本是来邀功的,却不想被刘嫖平白训了一顿,自觉无趣地抚弄了下鼻子。
……
宣室殿
“义侍医恰好被中长秋崔姑娘的伤势耽误了,而据宫女的描述来看,当药盅从增成殿送到李美人手中的这一段路上,她只碰到了椒房殿的几个小宦官。臣已经对那几个宦官严加拷问,不过目前他们都不承认自己曾经对那盅药做过什么。”张汤说道。
“那,送药的宫女呢?”
“她是李美人晋封美人时,由长信詹事做主调到李美人身边的,本是长乐宫的人,对李美人一贯忠心耿耿,应当不至于做出如此大不敬之事。”
“也就是说,无论是从当时的情况来看,还是从宫女招出的口供来看,做这件事情的人,都只能是皇后。对吗?”刘彻问道。
“回陛下,是的。”张汤没想到一下朝,就又被叫了回来,而且接手的还是这么棘手的案子。更糟糕的是,他现在完全看不出,皇帝的意向所在,到底是要卫皇后生,还是死,居然完全看不出来。
“既然如此,那这个案子就先放着吧。”刘彻轻飘飘地发了一句话,让张汤愣在当场,顿时摸不着头脑。
而此时此刻的披香殿内,王灵正得意地靠在床榻上想着:“虽然是很古老的办法,不过,却很有效。卫子夫,只要你禁足在椒房殿,我就可以从容布置了。”
“只可惜,这一次没能让李美人喝下那盅药。昭阳殿那位,终究还是碍事了。”阿静抱怨道。
“是啊!”王灵点头道。
……
之后,似乎人人都知道卫皇后因为无法证明自己在这次下药事件中的清白,而备受冷落。但是很奇怪的是,皇帝也没有对她做出任何具体的处罚,除了禁足。对于卫皇后所生的大皇子,仍然是宠爱有加。因为皇后被禁足而不能进出椒房殿的卫家一干人等现在都有些人心惶惶的。
“什么?皇后派人传来消息,让我今晚入宫见她?”卫青惊讶地重复着自己姐姐方才的话。
“是啊。”卫少儿回道,“是你姐夫从宫里带回来的消息。”
“可是这个时间,陛下,刚刚下令让她禁足……”卫青有些迟疑。
“也许娘娘有什么事情急着和你商议。”卫少儿说道,“你准备准备,想个法子调开守卫,进宫吧。”
“但是,未经陛下许可,私自潜入内宫……”
“戍守殿门的郎卫们都是期门军出身,应当不会为难你的。你速去速回,就可以了。”卫少儿显然认为一切都不是问题。
卫青低头想了想,他当然知道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和昔日对期门军那些同胞的恩泽,要溜进椒房殿显然不是什么难事,怕只怕这其中会有阴谋。
“仲卿,怎么了?”卫少儿并不明白弟弟在为难什么,她很奇怪地仰头,“你还是快点准备进宫吧。这时候,正是多事之秋,娘娘也许是想找你商量对策呢。”
“嗯,我知道了。”卫青甩了甩头,应道。姐夫并不是一个好欺骗的人,他既然传了话回来,那么应该就真的是皇后娘娘的吩咐了。
潜入椒房殿的过程真的不难,卫青很轻易就避过了守卫,进入了椒房殿。
“姐姐!”卫青对着内室悄悄喊道。
卫子夫听到这个声音,立刻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卫青的同时,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忙问道:“你怎么来了?”
“不是姐姐叫我来的吗?”卫青也是一愣。
“上当了。你快回去。”卫子夫忙推他。
这时,外面却有喧哗声,卫青还没来得及藏起来,就看到李敢一马当先地闯入了内室,看着错愕的李敢,卫青知道,他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剑罢了。
“仲卿,朕倒不知道,你的本事这么大。这禁中的防卫,对你来说居然形同无物。”刘彻阴冷的声音一直飘荡在卫青耳边,等到他离开未央宫回到府中,才发现自己的背部,因为惊吓过度,而湿了一大片。
“第三步!”王灵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笑眯眯地说道,“人人都说,卫青在军中的势力是你的护身符。现在,我就让你的护身符变催命符!”
……
卫青莫名其妙地被训斥了一顿,然后好几日都不允许上早朝的消息,让京中的达官显贵们都是一愣一愣的,他们实在不明白,皇帝这到底是想干什么。而宫中也为此谣言四起,但是有一点倒是大家一致肯定的,那就是披香殿的王夫人现在是大大得宠了,因为皇帝已经把皇后应该行使的权力全都交到了她的手上。只是,本该春风得意的王灵此刻却不见得有多开心。
“你是说,昭阳殿那位,回宫至今,葵水都还没有来过?”王灵愣愣地听着回报。
“是的,娘娘。”阿静应道,“奴婢查阅之前的卷宗,那位从前的葵水是非常准时的。”
在宫中,每一位娘娘的葵水来时,其奴婢都会到御府领取月事带,用完之后交还给御府之人记录。为了避免假怀孕和掩饰怀孕,对宫中所有女眷的经期都有详细地记录。所以,当初李茜自认不能将怀孕之事掩盖太久。而王灵则不同,她的贴身侍婢阿静正是御府丞,足以助她逃过种种追查,因而她才能在最初的时候,掩盖怀孕之事。只是,她并不知道,即使她费尽心机隐瞒,这一切仍然没有逃出卫子夫的双眼。
王灵咬牙说道,“没想到这十年不下蛋的母鸡,竟然还有这等运气……”
“娘娘,那我们应该怎么办?”阿静不安地问道。
王灵阴沉沉地说道,“乘着现在陛下的心思不在她那边,想个法子,把药送进去。”
“娘娘,可是……”阿静紧张地望了望四周,然后说道,“你之前也说过,我们做了这么多出格的事情,陛下一定盯着我们呢。再做些什么,岂不是……”
“现在也只能冒险了。”王灵摇了摇头,“没能解决李美人腹中的孩子,已经是一大失策。我不能再放她的孩子来到这世上了。陛下的皇子,自然是越少越好。”
“可是……”
“你附耳过来。”王灵招了招手,轻声在阿静耳边说道。
……
在月光的照射下,未央宫一角,两个一男一女一大一小的影子被照射在墙壁上。
“已经提示阿静姑娘,昭阳殿未曾在此领过月事带的事情了吗?”男人如此问道。
“说过了。你答应给我的钱呢?”女人急切地伸出手。一串四铢钱落入她的手中,然后男人说道,“记住,今日之事,绝对不能外传,否则,我们绝对有能力让你在宫外的爹娘,生不如死。”
“是,奴婢知道的。大人。”
……
“娘娘,该吃午膳了。”飘儿规规矩矩地站在行障外,提醒陈娇。
“知道了。”陈娇走到外面。端起饭正要吃的时候,忽然又一个声音响起,“等一下。”陈娇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刘彻。
“怎么了?”她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刘彻笑了笑,拦下她手中的饭碗,然后对飘儿说道,“这些膳食,全部撤掉吧。”
“是!”飘儿虽然对刘彻的命令感到奇怪,不过却还是遵令去撤换。
“膳食,有什么问题?”陈娇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阿娇,你说过,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图形,对吗?”刘彻故作无事地笑了笑,然后说道,“可是这三个点,并不好找啊。”
……
椒房殿
“子夫,你从建元二年入宫到现在,已经有十二年了吧。”刘彻看着卫子夫,淡淡地说道。
“回陛下,是的。”卫子夫应道。
“十二年!”刘彻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朕从以前就说过很多次,你一直做得很好。是朕最想要的皇后。”
“陛下过奖了,子夫不敢当。”卫子夫有些摸不清楚刘彻此来的用意,只能谨慎地回答。
“不,你当得起。因为后宫之中,一直到现在为止,还是没人能够比得上你。”刘彻笑了笑说道,“王灵,朕交给你处置。不过,她腹中的孩子,要留着,明白吗?”
“是!”卫子夫知道现在不是推辞的时候,立刻点头应承。
“朕再说一次,朕要留着孩子,朕不想再看到我刘氏血脉在这禁中出事。”
“……是,子夫知道。”
……
“披香殿王氏,有失妇德,黜至掖庭,非令不得出。”
王灵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卫子夫,忍不住咬牙切齿道:“你怎么出来的?陛下明明下令要你禁足的。”
“妹妹说笑了。说到底,本宫还是这后宫之主。这段日子,有劳妹妹代我掌权后宫,辛苦了!”卫子夫笑了笑,走到王灵身边,然后对身后的宫女说道,“你们好好替王夫人打点一下,披香殿所有的东西都要给她带过去。可不能亏待了王夫人,不,是她腹中的皇嗣。”
“是!”一众宫女齐声应道。
王灵此刻的身子已经有些不便,她喘着气靠在床榻上,用一种十分不可思议的神情望着卫子夫,终于问道:“为什么?”
“在饮水中下药,的确是个好办法。”卫子夫淡淡地笑道,“不过,这办法从前就有人先你用过了。如今你班门弄斧,自然会被看穿。”
“不过,你输的,却不止这一点。”卫子夫站起身,走到王灵身边,俯身说道,“陛下虽然不讨厌别人在他面前耍计谋,却讨厌别人在他面前耍太多计谋。你动作太多了。”
“是吗?那像你那样,什么也不做,做一个温良贤淑的皇后,难道就可以让他安心了吗?”王灵冷冷的回道,“卫子夫,你不过赢在比我早入宫。”
其实她和卫子夫心里都明白,面对这样一个夫君,彼此所能做的事情都有限得很。而王灵地位比卫子夫更低一等,就已经注定了她必须要比卫子夫做得更多,冒更多的风险。
“或许你说得对。可是赢了就是赢了。”卫子夫淡淡地说道,然后对左右说,“扶王夫人出去,小心点,别伤了她腹中的孩子。”
“是,娘娘。”宫女们应道。
王灵知道在此际反抗并没有什么用,温顺地站起身,在几个宫女的搀扶下,离开了披香殿。
“娘娘,事情总算完了。”崔依依长吁了一口气,说道。
“完了?这宫里头的事,除非你完全败了,否则哪里有完的时候。”卫子夫冷冷一哼,然后说道,“我们终究还是动手了,如今仲卿受到陛下的猜疑,只怕是难免的事情了。”
……
“我怀孕了?”陈娇一愣一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听说叫淳于义的女医生,满脸地不可思议。
“是的,娘娘。”淳于义点头道,她心中对于眼前这个算得上是自己姐姐的废后很是有感情。
“你确定?”陈娇满脸狐疑,中医不是要怀孕三个月以上,才能够诊出结果的吗?
“臣家有一秘术,可以很早测定有喜与否。”淳于义应付过很多人的质疑,非常有经验地回答道。
“孩子!”陈娇摸了摸自己平坦如旧的小腹,脑中不断浮现这个字眼。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孩子的问题,如今忽然要面对,心中居然不觉涌现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娘娘今后要好好休息,这样才可以生下健康的小皇子。”淳于义笑着站起身,说道,“臣先退下了。”
皇子?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陈娇有些楞楞的。早就决定了和刘彻保持距离,早就决定了永不再和他发生纠葛,早就决定了他们的缘分就只剩下那一晚而已。所以这些日子,他们虽然日日相对而眠,却是各自守着床榻的一头。可是这个孩子……
“恭喜娘娘!”飘儿从听到淳于义说出答案开始就一直笑意盈盈的,看人一退出去,立刻走上前说道,却惊讶的发现陈娇居然流下泪来。
“娘娘……”
刘彻自外面走进来,马上看到了陈娇满脸泪痕的样子,立刻走上前,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安慰道:“别哭了,怀孕了是件喜事啊。”
“真的,是吗?”陈娇楞楞地任由刘彻将自己抱在怀中。
刘彻黯然地看着陈娇的泪颜,随即一咬牙,抵着她的发髻,柔声说道:“当然,朕保证!”
……
茂陵邑•李府。
李希忽然行色匆匆地闯入大堂,倒让堂内张萃吓了一跳。
“夫君,怎么了?”张萃问道。
“萃萃!”李希紧张地将张萃带到房中,说道,“有件喜事。”
“你说!”张萃含笑道。
“娇娇有喜了。”李希说道。
“真的吗?”张萃脸上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神情,然后飞快地转化成了狂喜。“
“是啊!”李希笑道,“大长公主说的,经过太医令认准,绝对不会错。”
“夫君,这太好了!”对于张萃来说,陈娇算是她唯一接触过的夫家人,对于这个乖巧的小妹妹,她一直十分疼爱,虽然听从了夫君的话送她回宫,但是心中却始终牵挂着。
“是啊,总算可以少担点心了。”李希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