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庆典
前脚刚打发走倭国人,紧跟着后面就有卫兵来报说:渤海的学子儒生们聚集在王宫外请愿。一个个叫嚷着要杀了渤海王族和倭国猪,以敬国人,带头的儒生已在禁宫门外投了文书,请求安东军帮忙惩治贼人。
对这些“愤青”既不能得罪,又不可以听之任之。既然是民心激愤,我们自是不能毫无反馈,由杜荀鹤和信成国代表安东去应付那几个儒生头领。杜老头官话娴熟,信成国急智不穷,有他俩压阵必能圆满。我则和重智在后宫接见了以乌岑荣为首的几位家主,先是声明安东秉承大义,已安排大军惩罚倭兵以平民怨,几个老头听得甚是解气,喜不自胜;他们也没高兴一刻,我接下来的话顿时令殿内鸦雀无声,“后日,本王就要在此登颖王位,正式诏告天下,届时请诸位长者务必莅临观礼。”
李、杨、高等几个老头闭口不语,只是互相丢着眼神,没有愿意出头的,都是担心一旦草率应承下来,怕落得个卖国的罪名。他们这般瞻前顾后有何必要呢,安东大军就在城外驻扎,若不是为了给这几家留些余地,我根本不必与他们商量,那几天的宴请也可省了,而今他们答应与否于我没有任何影响。
自古道:人老精,鬼老灵。乌岑荣不愧是精于世故,丝毫不像那几位唯唯诺诺,洒然一笑接道:“殿下何必客气,就位大典即是您的庆典,于我渤海又何尝不是大事?后日不论他人到场与否,老朽必率本家老小亲临。”这后半句似是故意说给他边上几位听得,讥讽他们的不识时务,现在民心所向姑且不考虑是否对安东有力,就是那几十名大氏遗孤若没有人家的庇护怕是早被外面愤怒的民众生撕活剥了。
“老爷爷言重了,小王怎好劳动贵府如此兴师动众,只要有几位代表即可。”
“理当如此,老朽说出的话从未有收回来的道理,殿下不必客气。”
“呵呵,既然这样,小王在此先谢过老爷爷了。若是您老认为来回奔波麻烦,不如就在宫中住下吧,小王另派人通禀贵府。几天不见您老,李禔很是挂念,正好借着这两日可多受些老爷爷的教诲。”
“好哦,这几日老朽也是想念殿下,一切就按殿下的安排吧。唉,这王宫也有二十来年没进喽。”
乌岑荣的应承不谛于渤海百姓的归顺,乌家向来是民心所向。我一口一个老爷爷的叫,可把那几位羡慕坏了,他们虽然也是德高望重,然而我对他们德称呼不过是老先生、您老这类,从没象对乌老头般亲切。继而我又主动地降阶请求乌老头留宿,更是令他们嗟悔无及,欲哭无泪,这么好的露脸显盛的机会又让那个老家伙占了先机,悔之晚矣。
虽说出头鸟已是无缘当了,怎么也不能再落于人后,这老几位表态快似放箭,争先恐后地表明心迹,对我的登位显得倒像是感恩戴德,舍我其谁的意味。
对这几位的热情拥护,我自是褒奖有加,作为答谢,我一视同仁地邀请他们留下,小小的满足了他们庞大惊人的虚荣心。
庆典当日,我和重智与乌岑荣、杨睿(杨家老头)等人同车,即显出了尊重渤海世族,又抬高他们的地位,更重要的是向渤海百姓透漏我的就位得到了望族的一致拥护,乃是正统。为显新王于民同庆的宽怀大度,以往王族高官出巡的卫兵夹道都被我撤下,有了边上几个老头的随行,如此小心不但没有必要,反而让人看了笑话。
阿保机、杜荀鹤等文臣武将就跟在后面,李彝超陪着耶律月朵和金英曼被夹在两队人的中间。这些天不是忙于作战军务,就是进城后四处赴宴或精神摧残倭人,我就像是上紧发条的机关人丝毫不得空闲,连同在宫中且又是安东军到此的仅有的两位异性都是难得见面。其实这也算不得都是我的过错,金英曼两人自从入了上京城后,每天在街上游逛的时间比回宫的时间都多,我又怎能特意为了会她俩,而丢下正事不管。就是这样,我也被金英曼埋怨的体无完肤,这两天在宫中说是陪着那几个老头,岂不知多半时间都是我在顶着金刁女的唇枪舌剑,乌岑荣几人却轻松写意地赏花观景逍遥了两天。
渤海的百姓纷纷涌上街头,以至万人空巷,平日里几个望族的家长难得见着一个,这次能一次免费看个全套自然是“收视率”惊人,前无古人定然没错,恐怕后来者也不多见吧。因而扶老携幼全家出动的不在少数;遥看远处还有不少“巨人”在人群中艰难地挪动,到了近前才看个明白,原来是一些孩子被长辈顶在头顶,或是一些人脚踩踏追(即现代的高跷);四下里早就无处下脚,有那身轻手快的攀树上房,没多时也是人满为患(我却心里暗暗捏了把汗,想不到渤海人轻身工夫都是如此过硬,恐怕此地治安很是问题。)
区区一条玄武道,平日缓行只需半个时辰,今天可好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才抵达王宫前面广场上临时搭建的高台。
我也不用准备什么,就把前不久的那份檄文又重复了一遍,接下去才是正戏:由乌岑荣代表几家大族致词。
“自古天下德者居之,强秦失仁,而丧九州;刘汉穷兵,以丢天下;前隋劳民,故朝野不宁。
今大氏丧德,外引倭寇,内苦黎民,至渤海于倒悬险境,幸得天朝颖王感民之疾苦,救朝廷于将坠。此等贤王积年难求,实乃天下幸之,渤海幸之。”说道最后已是挥手呐喊,鼓动台下的人群响应,果不其然,老头的话音刚落,下面救响起连绵不断震耳欲聋地“合旋”:“天下幸之,渤海幸之。。”
一连五日,举国同庆,自有了几个老头出面为我摇旗助威,我在渤海的根基算是稳如磐石了。
。。。。。。。。。。。。。。。。。。
庆典的第二天,重智留下一万精锐由赫连易率领,自领其余的近四万安东军凯旋回了安东,为可能即将发生的幽州大战作准备,同行的还有杜荀鹤、信成国等谋士。经此渤海之战耶律阿保机的契丹骑兵虽仅折损了三百余人,但对于大伤元气后的迭刺部来说也是不能轻视,前脚表兄上路,阿保机就急不可耐地向我辞行。
“三弟,目前渤海事了,大哥也就不再逗留,现来辞行,望兄弟一切保重。”说的情深义重,若不是族内少不了他,阿保机还真舍不得留我独自在此。
“呵呵,大哥莫要伤感,你我兄弟仅是短暂分别,又非生离死别。”
阿保机拉着我的手再三叮嘱:“三弟,渤海新定,人心难测啊,你可要诸事小心。”
“大哥放心,小弟定会注意的。大哥此次回去也要慎行,一有事端尽可退入安东境内。”
“嗯?弟弟可是察觉到什么?”
“大哥随军出征日久,小弟是怕契丹七部暗中偷袭。”
“哼,那帮小人不来则已,若是谁人真作出这种赶尽杀绝的恶事,我阿保机无惧刀山火海,定取其狗头。”
絮絮叨叨地抒情了半天,契丹人才依依不舍地挥泪而去,等在殿外的奚族诸人几乎睡去。看到我同阿保机从殿内出来,众人忙打起精神。又发现阿保机神色戚戚,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也不好妄加揣测,纷纷束手躬身地站在那里,等待着我的接见。
一天下来前后送走了三批人,奚族把尚在龙泉府的近万人连同辖刺哥都留了下来。至此渤海战事告一段落,十六万多人起兵,除去在显德府分出的两万人和随行的八千渤海兵,现有将士十三万九千,仅在冲击原渤海前营时于混战中牺牲六千余人,在此类数十万人的大战中已属奇迹。
各方返程的军队离去后,出入龙泉府才显顺畅,原本分流渤海的瘐黔弻三万新罗兵被我派出押解幸存的铁利府俘虏返回原籍,另有高家重派一人暂行刺史职责;新罗人已被我封为南京南海府将军,此行结束就要走马上任了,暗地里关注新罗态势,蓄势代发为我日后兴兵早作安排。
与此同时,王建的受降军早把倭兵坑杀,非但没有惹来渤海人的不齿,反而每经一府都受到夹道欢迎,他们在北方走了一圈倒更像是团队游玩。行到安远府终被信使赶上,见得我的亲笔信后稍是整顿就兵锋一转,直奔安东而回。其余诸府自有各族信使走动,料来大势所趋之下,那几位将军也无力兴风作浪,唯有俯仰由人了。
注:本章中有一些大事留有附笔,故不便交代过细,望朋友们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