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东方古文明——刻在泥板上的文化(4)
泥版的制作过程是这样的:先把黏土使劲揉搓,根据需要做成大小不一的长方形状,并把棱角磨圆。一般是一面较为平坦,而另一面凸出。泥版做好后,就可以在上面书写了。书吏首先用细绳在上面画好格子,然后用芦苇笔或其他的书写工具在泥版上刻字或画图。泥版的两面都可以刻字,但为了避免把另一面擦掉,书写时通常要先刻平滑的一面,然后再把泥版翻过来,在凸面刻写。小的泥版可以拿在手上刻写,大的则把它放在特制的架子上。两面写完后,就把它晾干或烧制,经过晒干或火烤的泥版非常坚硬,印刻在上面的文字或图案可以长久保存。现在考古发掘的泥版最古老的有5000多年的历史!泥版书是无法装订的,如果一块泥版写不下一篇文章,那么几块泥版上都有全书的标题和编号,而且下块泥版一般要重复上块泥版最后一行字,以便读者查寻。如《吉尔伽美什》史诗的开始是“关于见过的一切人”,这句话就成为全书的标题,这部史诗共写了12块泥版。这样的泥版文书,在尼尼微遗址就发掘到2万块以上,现在总共约有几十万块,涉及政治、经济、文学、艺术等各个方面的内容。
美索不达米亚人还发明了独特的书写技巧。为了减少不断刻写手工劳动的工作量,他们发明了两项有意义的刻写技术:一是泥土印章,很像中国印刷术中的活字;另一项重大的发明是圆筒印章,他们把文字刻在圆柱上,然后圆柱在湿润的泥版上滚动,将圆柱上的字印到泥版上,这有点像今天的印刷。
泥版保存与保密也别具特色,经过晒干和烘烤的泥版坚固耐用,可以长久保存。但存放起来并不十分方便,如果拿我们现在用的约50页的32开本写在泥版上,就会有50公斤的重量!因此,泥版的存放和书籍完全不一样。在图书馆里,成套的泥版要用绳子捆起来,附上标示这些泥版内容的一小块泥版,放在架子上或书库里。也有的用篮子或泥坛、泥罐存放。一些重要的文件或者需要保密的书信,则采用一种特殊的“信封泥版”来保存。即用另一块泥版盖在印有重要文件的泥版上,用软泥封住两块泥版的四边并盖上印章,在外部泥版的表面,往往刻有该文件的副本或内容概要。这种方法可以有效防止泥版意外损坏或伪造和篡改。信件也是这样,把写有信的泥版包上一层薄薄的黏土,收信人接到信后,只要把这层黏土去掉就可以读到信件的内容了。
泥版是最主要的书写材料。除此之外,石料、木板、象牙以及金属也曾当作书写材料。石料和木板在美索不达米亚是稀罕之物,木板文书由于不易保存,现在早已湮没无影;石料是最坚固耐用的,因其稀少,则是神庙或皇室专用,或用作界碑。迄今发现的石刻,绝大多数属于“皇家铭文”。在金属上刻写楔形文字,仅限于一些金属器物如青铜刀、剑、银碗或金板等,一般是在上面刻写所有者或所献祭神的名字,文字大多比较简短。值得一提的是,在亚述国王萨尔贡二世(公元前722年—前705年在位)时期的一份材料中,曾出现了“纸草”一词,推定当时曾用纸草作为书写材料,估计是从埃及传过来的。
神秘的楔形文字起源
约在公元前3200年以前苏美尔人就发明了一种象形文字,因笔画形似楔子而称为楔形文字,后来发展成表意和指意符号。它被亚述人、巴比伦人和波斯人继承,逐渐成为音形结合的文字。由于苏美尔人把它们刻在石板上和泥板上,后人常称之为“不朽的文字”。
1472年,一个名叫巴布洛的意大利人在古波斯也就是今天的伊朗游历时,在设拉子附近一些古老寺庙残破不堪的墙壁上,见到了一种奇怪的、从未见过的字体。这些字体几乎都有呈三角形的尖头,在外形上很像钉子,也像打尖用的木楔,有的横卧着,有的则尖头朝上或者朝下,还有的斜放着,看上去像是一只尖利的指甲刻上去的。巴布洛非常诧异。这是文字吗?还是别的什么?他带着这种疑惑回到了意大利。但是,当时没有人对他在西亚的这个发现感兴趣,人们很快淡忘了这件事。欧洲人并不知道,这就是楔形文字。
一百多年后,又有一个意大利人造访了设拉子,他就是瓦莱。瓦莱比巴布洛要勤奋,他把这些废墟上的字体抄了下来。后来,他在今天伊拉克的古代遗址,又发现了刻在泥板上的这种字体,因此他断定这一定是古代西亚人的文字。瓦莱把他的发现带回了欧洲。他让欧洲人第一次知道了这样一种奇怪的文字。
通过近两百年对美索不达米亚的考古发掘,以及语言学家对大量泥版文献成功的译读,人们终于知道楔形文字是已知的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它是由古代苏美尔人发明,阿卡德人加以继承和改造的一种独特的文字体系。巴比伦和亚述人也先后继承了这份宝贵的文化遗产,并把它传播到西亚其他地方。西方人最先看到的楔形文字,是伊朗高原的波斯人加以改造了的楔形文字,与苏美尔人、阿卡德人、巴比伦人以及亚述人使用的楔形文字有很大的不同。
但是,楔形文字究竟是怎样起源的一直是人类文化史上的未解之谜。这个问题,争论了近两个世纪。长期以来有下列两种观点盛行。
传统的考古学家和历史学家认为,楔形文字起源于美索不达米亚特殊的渔猎生活方式。这是较为通行的看法,西方的各种百科全书大都持这一观点。
也有学者持不同见解,认为楔形文字的起源与古代苏美尔地区发达的社会组织有着密切关系,前苏联科学院编的《世界通史》就持这一观点。该书在论述楔形文字的发明时写道:“两河流域各族人民文化的最大成就,就是文字的创造。公元前第四千纪中叶,苏美尔人就有了文字的胚胎。为了行政管理,它需要比较有条理的通讯,于是,这种文字的胚胎遂变成真正的文字。”上述两种观点长期并存,相持不下。
然而,20世纪70年代起,考古天文学家却提出了一个爆炸性的观点,认为楔形文字起源于6000年前的一次天文事件——船帆座×号超新星的爆发,从而引起世界学术界对楔形文字起源的新一轮争论。
这一观点起源于一个苏美尔学专家的假设。苏美尔学专家乔治·米查诺斯基在对楔形文字的研究中发现了这样一个现象,即在较早的泥版文书记载中大量出现对同一颗星的记录,因此他提出了苏美尔文明的起源与这颗星有关的假设。1980年,美国国家航空和宇宙航行局的天文学家里查德·斯特塞经过精确计算,论证了这一假设的合理性。他认为,米查诺斯基所说的这颗文明之星,就是6000年前爆发的船帆座×号超新星,这是人类历史上能记忆的最大一次天文事件。这颗星在今天只能勉强分辨,但在6000年前,其光芒白天可以与太阳同辉,夜晚与月亮并悬,在两河的水面上拉开了一条长长的光带。可以想像,这种神秘的自然现象给早期人类带来的心理影响是巨大的。他们对这颗星的敬畏和崇拜演化成了神话和宗教,关于这颗星的图画就演变成了最初的文字。专家们果然发现,在楔形文字中最早和最多使用的两个字是“星”和“神”,而这两个字惊人地相似。
来自自然科学的探索是令人振奋的,它对楔形文字的起源提出了全新的见解。但是,很多学者也提出了怀疑,一颗新星的爆发是否真的具有创造人类文明的威力?这是否说明,楔形文字与世界上其他文字发展的一般规律完全不同?另外,来自亚述和巴比伦的考古发掘成果也证明,美索不达米亚人确实把文字看得很神圣,对文字极其敬畏,认为人生的命运是靠文字规范的。因此他们常常随身佩戴刻有文字的护身符,修建神庙或宫殿时也常常在地基中放置文字碑板,向神祈祷。凡此种种,都给楔形文字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破译楔形文字——巴比伦的神奇密码
使劲揉搓好一块大小适宜的黏土泥板,并把棱角磨圆,然后再来削几支芦苇秆——4000多年前,一个苏美尔书吏的一天通常是这样开始的。拿起一支芦苇秆,他开始了工作:在湿润的泥版上用力画下一些奇怪的小图案。
一块3000年前小孩子的脚印。主人留下这个年龄还太小的孩子的脚印并刻字,以示主人占有仆人的物证。
公元前9世纪的亚述浮雕,一个胁生双翼、非人非鸟的神一手拎小桶,一手执松果,为棕榈树的花朵举行神圣的授粉仪式。
削尖的芦苇秆留下一道道头粗尾细的笔画,形如一个个小木楔。很快,泥版上就爬满了由“小楔子”拼成的神秘符号。随后,泥版被拿到炉灶边,小心翼翼地烤干成砖块,而这些符号则被永恒地雕刻在了方砖上……
现在,你可以从世界历史课本上重新看到这些很“酷”的小符号,并且学到它们叫做“楔形文字”,同我们中国的甲骨文和古埃及文字一起,并称人类最早的3种古文字。不过在被破译出来之前,它曾经把无数的考古学家和古文字学家搞得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
这种“长得”既像图画又像符号的小东西到底是不是文字?它应该从哪个方向读起?是拼音还是……?它的创造者又是什么人?可以想像,最先发现这些砖块的学者们曾经把砖块拿在手中颠来倒去,完全摸不着头脑。但当时,他们已隐隐意识到,在这块遥远的两河流域土地上,足以倾倒欧洲、震惊全人类的考古大发现,将会循着这些破旧不堪的砖块而源源不断地展开!
消失了2000年的文字
夕阳的余晖穿过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流经的平原,遍布河岸的芦苇在狂风的劲吹下摇曳着它们长长的影子。千百年来,这块肃穆荒凉的两河之间的土地被古希腊人命名为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两河之间的土地”的音译),它是现在伊拉克的所在地。
荒凉和战火,用来形容美索不达米亚真是再准确不过了——在这片大荒原上,白天酷热得像是熔炉、夜晚寒冷得如同冰窖,而且,它似乎总是处于战火的厄运笼罩下:从古到今,战争之神频频光顾此地,直到不久之前的伊拉克与美国之战。然而,来自远古的美丽传说也一直给它笼上了一层如梦如幻的迷雾:来自民间的零碎传说流传,《圣经》当中所记载的天堂的所在之处——伊甸园就位于美索不达米亚。而被称为“历史之父”的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早在公元前5世纪就曾经在史诗中提到过人类古代文明辉煌得如同神话的神秘宫殿——巴比伦空中花园,也正是在这片土地上!
是虚无缥缈的传说,还是上古时期永远的疑案?
1625年,一个名叫彼德罗的意大利探险家来到两河流域,开始了一次艰苦的旅程。他最早注意到在莽莽荒漠中,伫立着许多孤零零的凸起土丘,看上去显得神秘莫测。不久,他在当地的土丘废墟中得到了一些残破的砖块与石片,用力擦去砖上的泥土,他惊讶地发现,砖块上赫然现出了密密麻麻的怪异图案……
彼德罗怀着兴奋的心情,把刻有铭文的砖块带回了欧洲,经过初步的研究,人们确定它并非装饰品,确实是一种古代的文字,当然,世上根本无人能识。尽管彼德罗在两河流域的探险游记畅销一时,但他终其一生也没能读出一个楔形符号,美索不达米亚则注定还要沉寂200余年,静候人类考古大发现时期的到来。
“凝视着那心爱古墓的目光,仿佛穿透地层直射中心;
然后,如同大梦方醒,我的古墓发掘人啊,
我们开挖的日子到啦!”
——有谁会把阴森森的古墓形容成“心爱的”呢?这首诗实在是作得怪异至极。不过,写作于19世纪中期的这些豪言壮语,充分表明了当时欧洲人对于考古发现的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