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争做权贵代理人(6)

1837年7月，年仅17岁的约瑟夫乘船来到了美国纽约。当时美国正处于经济大萧条时期，所以约瑟夫并没有在金融方面发掘到什么财富。随后，约瑟夫又辗转来到了宾夕法尼亚州的一个小镇上，并在一家制船公司找到一份普通的工作。后来约瑟夫发现，当地很多农场主每过一段时间都要到小镇上采购货物。如果带着他们所需要的物品上门推销，应该能获得不少的回报。于是，约瑟夫辞去了制船公司的工作，利用平时积蓄购买了农场主在日常生活中必需的小商品，开始穿梭于宾夕法尼亚州的乡间地里，以叫卖商品为生。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约瑟夫就已积蓄了上千美元的收入。此后，约瑟夫将自己的两个兄弟威廉和詹姆斯从德国老家召集来，并在宾夕法尼亚的小镇兰卡斯特（Lancaster）开办了属于自己的日用品商店。此后，塞里格曼家族的其他成员陆续来到美国，他们又在阿拉巴马州的塞尔玛（Selma）、纽约的曼哈顿和沃特以及旧金山等地开设了分店。至此，塞里格曼商号正式扎根美国，逐渐在美国的商业领域崭露头角。

意外涉足银行业

约瑟夫对商铺的经营管理非常灵活，他会根据信用情况接受顾客的赊账请求，有时也会在账本上记录下顾客的余款，以便于日后消费。渐渐地，约瑟夫开始收取客户存款，支付一定的利息，并将手中资金借给信誉好的客户，从中赚取利差。不知不觉中，约瑟夫已涉入银行领域，开展起简单的信贷交易。从中，约瑟夫渐渐发现，金钱会不间断地创造财富，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而与之相关的金融交易要远比商品贸易有利可图。后来在约瑟夫的提议下，塞里格曼家族的众多商号纷纷开展起金融业务。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这样一个半道出家的犹太商号会成为日后的华尔街金融巨头。当然，这其中充满了种种的金权阴谋。

19世纪60年代，美国爆发了大规模的内战，经济立即陷入了混乱局面。此前，伴随着私有中央银行——美国第一银行的倒闭，银行业已成为一个不受限制、完全自由的行业，人们通过各种政治关系在该领域攫取大量钱财。在这些人中，最成功的当属杰伊·库克，他通过承销政府债券而赚取了大量的“无本之财”。

此时，约瑟夫带领塞里格曼商号已踏入金融领域近十年时间，但仍是从事最基础的信贷业务，其回报有限。看到库克从政府债券中赚取了巨额利润，约瑟夫心中是羡慕万分。约瑟夫也希望从政府手中取得巨额利益，只是苦于没有门路。好多犹太银行家如罗斯柴尔德、布雷施劳德等，纷纷依靠政治关系攀上了金融业的顶峰，这其中的种种故事为约瑟夫好好地上了一课。于是，约瑟夫效仿这些“榜样”，开始与政府打起交道。

起初，约瑟夫利用有限的政治资源，为商号争取到了一批政府采购订单，主要是为军队供应军服。虽然这笔生意利润不大，但为他与林肯政府建立了一定的联系。由于战时美国财政状况紧张，政府一直拖欠着塞里格曼商号的军服费用。这种拖欠行为使得塞里格曼商号非常被动，财务状况也出现了危机，于是约瑟夫多次写信给他的政府朋友，催促财政部门尽快支付欠款。随后，财政部被迫决定用政府发行的7—30国债来抵偿其拖欠的军服费用。在买卖债券的过程中，约瑟夫敏锐地发现了这种金融产品背后的商业价值。于是，约瑟夫主动请缨，希望帮助北方政府承销更多的债券。但他的这一要求遭到了当时林肯政府财政部长萨尔门·柴斯的拒绝，并声称他已将债券的承销权交给了杰伊·库克。

约瑟夫并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他又托关系找到了财政部长助理约翰·斯科（John Cisco），并给他送去了大量好处。在金钱作用下，斯科帮助约瑟夫获得一定数额债券的代销权。虽然，塞里格曼商号只不过是库克债券销售军团中的一员，其获得的佣金比库克低很多，但这次国债销售让他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金融领域。这时候，塞里格曼家族的每个人已明确了今后努力的方向，那就是成为一名银行家。他们甚至梦想着建立一个庞大的金融帝国，有朝一日能够像罗氏家族那样在金融市场和政界舞台上呼风唤雨。与此同时，他们也深深地认识到政治的重要性，意识到与政界实权派人士的交往会为他们带来极大的好处。

于是，塞里格曼人在美国政界开始了疯狂的公关活动。当林肯任命胡佛·麦克洛奇（Hugh McCulloch）为新一任财政部长时，约瑟夫等人便抓住这一机会，对其大献殷勤，而塞里格曼商号也在麦克洛奇手中取得了不少政府生意。后来，塞里格曼家族的“讨好”甚至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林肯总统被刺杀后，塞里格曼兄弟们对前总统遗孀玛丽·托德·林肯的福利问题非常关心，他们“热心”代其向政府讨要一笔养老金，甚至还掏钱送她去德国居住，并包揽了部分生活费。其实“明眼人”很清楚塞里格曼如此“慷慨大方”的背后动机。虽然林肯夫人已渐渐从公众的视线里消失，但她对政界还有一定的影响力，相比政治家而言，利用林肯夫人的“性价比”更高一些。

塞里格曼商号在美国政界四处征战的同时，约瑟夫正着手组建一个以美国大陆为中心，并扩展到全欧洲的国际银行网络。为此，约瑟夫将他的兄弟威廉、亨利、伊萨克分别派往巴黎、法兰克福、伦敦等地建立分支机构，并希望他们能够同当地的罗斯柴尔德家族建立良好的关系，以扩展塞里格曼商号的国际影响力。此时，塞里格曼商号在国际银行业中只能算是一个“小人物”。在美国内外，它还遭受着许多银行巨头的欺压。

借助权力的华丽转身

塞里格曼商号的突然崛起要归功一个人，他就是美国第18届总统尤利西斯·辛普森·格兰特（Ulysses Simpson Grant）。很久前，塞里格曼家族就与格兰特建立了深厚的友情。当时正值美墨战争期间，美国第四步兵团奉命驻扎于纽约的沃特镇。闲暇之余，许多士兵、军官会光顾小镇的塞里格曼商铺购买商品，其中就有年轻的陆军少尉格兰特。通过这么一来二去的交往，格兰特与该商铺的老板杰西·塞里格曼成为好朋友。

此后，格兰特参加了马里莫（Molinodel Rey）和查培尔佩戈（Chapultepec）两大战役。因其在这两场战役中的英勇表现，格兰特被授予中尉军衔，并被派往西部地区继续服役。1854年，格兰特因酗酒的恶习被上司强逼退伍。后来，美国内战爆发，格兰特又以上校军衔被征召入伍，担任第21伊利诺伊步兵团的指挥官。1861年9月，格兰特被提升为准将。1862年2月，他帮助北方军队攻下了亨利要塞（Fort Henry）和道格拉斯要塞（Fort Donelson）这两个密西西比流域的重要据点，被林肯授予少将军衔。在这次围攻中，格兰特创造性地提出“无条件投降”的说法，该词也逐渐成为战争投降的标准。随后，格兰特相继取得了夏伊落（Shiloh）和威克斯堡（Vicksburg）两场战役的胜利。1863年7月，在格兰特的指挥下，北方军队攻占了南军的堡垒盖蒂斯堡市。至此，北军彻底控制了密西西比河流域，进而开始威胁南方的后方地区。1864年4月，格兰特被林肯任命为陆军总司令，统帅东部战争的北方军队。经过多场艰难的战斗，格兰特最终打败了由名将罗伯特·爱德华·李（Robert Edward Lee）率领的南方军队，成为美国历史上的一代名将。凭借战争带来的威望，格兰特作为共和党候选人赢得了总统选举，成为美国第18任总统，并成功连任一届。谁能想到当年的“酒鬼”竟然成为位高权重的美国领导者。

然而，作为总统的格兰特，他在政治上的表现并没有军事方面出色，甚至是非常糟糕的。入住白宫后，格兰特还像运转自己的司令部一样，将大批的军中好友提升为政府高官。在处理愈演愈烈的政府官员贪污腐败问题上，他同样没有好的解决方法。最后，他所领导的内阁班子里也是贪污腐败成风，连副总统都被爆出受贿丑闻。事实上，在如此黑暗的政治环境下，格兰特绝不可能独善其身，也许正是他在背地里的各种勾当，才招致下属的纷纷效仿。所以，有人将格兰特执政时期评为“美国政治史上最腐败的八年”。

当时，包括塞里格曼、高盛、雷曼等在内的许多商号都盯住债券领域，纷纷依靠各种关系从政府手中获取订单。格兰特上台后，塞里格曼兄弟借助家族成员与总统的旧交情，向总统宣誓效忠。他们希望成为格兰特政府的债券代理人，能在债券领域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然而不久之后，他们却遭遇了政治上的不小阻力，而这个阻力来自格兰特新任命的财政部长乔治·波特威尔。

有了总统这座大靠山的支持，塞里格曼家族并没有将财政部长放在眼里。当时为了维持货币稳定及恢复金本位制度，美国政府决定停止绿币流通，并计划向欧洲市场发行一批美国债券来缓解政府财务压力。在格兰特授意下，约瑟夫顺利成为这批债券的主要承销商之一，并被邀请同财政部长波特威尔就债券发行事宜进行协商。仗着有格兰特这个后台，约瑟夫在其债券承销的数额和利率上丝毫不做让步，而他的嚣张态度遭到了波特威尔的反感。虽然波特威尔在与银行家的会谈中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但随后却单方面将债券利率下调了50个基点，由初步商定的5%变为45%，并且将塞里格曼的债券承销数额缩减一半。如果站在美国政府的立场上，波特威尔的行为是利国利民的，他大大地降低了政府的利息支出，减轻了民众的税收负担，但对债券市场的银行家来说，每一基点的变动都会使其利润遭受巨额损失。波特威尔的做法激怒了以约瑟夫为代表的银行家。

约瑟夫伙同其他银行家立即对财政部施加压力，坚称如此低利率的债券在欧洲市场上将不受欢迎，很可能导致整个债券发行的失败。此后，约瑟夫来到财政部长的办公室，希望能说服波特威尔不要得罪整个华尔街。然而后者没有丝毫妥协，只是冷冷地说道：“利率降低50个基点，这能为政府节省很多开支，我们已经这么决定了，45%的利率水平非常合适。”作为美国的财政部长，波特威尔确实也没有义务向这些银行家解释什么。

约瑟夫自然也不是好欺负的，他找到格兰特总统，希望后者能出面说话。由于波特威尔貌似“为国为民”的行为，格兰特也不便直言干涉，但他愿意帮助约瑟夫沟通其他议员，并通过国会来解决双方的争执。随后，约瑟夫等人开始疯狂地游说议员，同时也在他们身上砸了不少钱。最终，美国国会决定在1870年7月和1871年1月两次出售价值总额为15亿美元的国债，其中部分债券按照5%的利率发行，其余的按照45%，甚至更低的利率发行。塞里格曼银行从中获得了1亿美元5%的债券生意，这算是国会给格兰特总统和约瑟夫一个面子。

由于利率方面的优惠，塞里格曼银行承销的债券在欧洲市场大获成功。相反地，其他低利率债券的发行就没有那么顺利了。之所以造成这样的结果，除了利率方面的原因之外，与银行家的卑鄙手段有着巨大关系。据悉，为了迫使美国政府做出利率让步，债券承销商与国际银行家联合起来，共同抵制美国政府的低利率债券。在万般无奈之下，波特威尔又将约瑟夫请来共同商议对策，并在利率问题上做出让步。最终在华尔街银行家的帮助下，美国这批债券得以顺利销售出去。经此一役后，塞里格曼银行在美国乃至世界金融界的地位和影响力得到了很大提升，它从众多犹太商号中脱颖而出，成为美国首屈一指的金融大鳄。

有人将塞里格曼商号的成功称为美国银行界的一个传奇，也有人将它贬为19世纪横跨政治和金融两界的大毒瘤。不管怎样，这一切都离不开总统格兰特的支持，双方关系堪称政客与银行家建立“友谊”的典范。因此有人曾这样评论道，只要格兰特仍坐在总统的宝座上，塞里格曼就能够插手财政部所有的债券发行活动，而任何一个企图从公债融资中分一杯羹的人，将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那就是老老实实地与塞里格曼合作。事实确实如此，塞里格曼正是凭借格兰特代理人角色，才一步一步爬上了金融业的顶峰。第二章货币背后的金权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