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未知矛盾
皇宫正门就是朱雀大街,笔直十里,街尽头是举行重要仪式的祭坛。
祭坛两侧各有一座高楼,一个挂着司天监的金字牌匾,另一个挂着司常监的黑底牌匾。
司常监顶楼,纪尘正站在窗边眺望,整个帝都的繁华喧嚣尽收眼底。
“纪大人,玉门军那边回信了。”司常监下属双手奉上信封,而后侍立一旁。
看到信,纪尘就知道多半不是好消息,叹口气拆开信封翻看,偌大白纸上只有斗大的两个字。
不给。
苦笑一声,纪尘无奈摇头:“也不知那位云将军跟我有什么仇怨,上朝时总要有意无意试探就不说了,现在管他要个人都拒绝得如此干脆,看来我以前一定得罪过他。”
“大人何不去向皇上奏请?一个新兵而已,皇上出面,云将军总不会不给面子吧?”
“能想的办法我都想了,皇上那边前几天就去过,到最后又推到云苏头上。”纪尘收好信压在砚台下,眉宇间忧虑暗藏,“案子查到现在陷入僵局,好不容易有个能帮忙的人却被玉门军要走。并非我小肚鸡肠,只是云苏的反应太过决绝,让我不得不怀疑,楼雪色服役这件事还有更深内幕。”
下属躬了躬身,没敢把话接下去。
其实换做是别人也一样,这帝都之内敢公开对云苏加以猜疑的人屈指可数,像他们这种小角色别说是猜疑,就连多念一次云苏的名字都觉得惶恐。
当心皇上的心腹重臣,军功累累却极少露面,得到皇上特赦甚至可以不上朝的特殊人物,有几人敢在背后指手画脚?跟随纪尘已有两年的下属甚至觉得,自己的上司未免有些自以为是,既然知道对方是那位军将军,得知楼雪色被玉门军挑走时就该干脆放弃才对。
纪尘不会读心术,自然不知道下属在想什么,望着窗外渐渐铺满天际的乌云发了会儿呆,心事重重的目光又转到角落里一堆东西上。
那是先前在城南染坊发现的一堆黄纸咒符。
入司常监三年余,见过的怪事大大小小上百件,却从没有哪一件如这次的案子一般让他感到棘手,如果不是缺乏线索再追查不下去,他真心不想把楼雪色卷到这个案子中来。
事到如今,也的确是别无选择了。
“唐印,备马,我亲自往玉门军走一趟。”
一场秋雨一场寒,九月以来第一场雨就让天气骤然变冷,玉门军的军需官不得不冒雨干活,挨个帐篷发放御寒棉被。
阁楼是云苏主要活动场所,衣食起居也都在这里,平时由左副将负责打点,因着左副将上月告假回老家祭祖,这段时间才暂时交给盛将军。
自从楼雪色出现在玉门军中,盛将军这摊临时接起的任务也算免了,每天只需要提醒楼雪色平心静气好好跟云大将军相处外就可以——如果不提醒,这两个人很有可能说着说着就吵起来,若没有人拦着,大打出手也不是没可能。
“你一个新兵,与云将军吵什么?好好干活就是,现在条件已经够优待你了!拿去,这是新做的厚棉被,给云将军换上。”来送棉被的功夫,盛将军见云苏不在,抽空又警告楼雪色几句,被楼雪色横眉冷目一斜,连忙闭上嘴关门走人。
相处没几天,这些常在云苏身边的将士们就都知道了,新来的这小兵可不是个软柿子,凶起来敢跟他们的大将军叫板。
因为之前为秦先的事和云苏争执了几句,楼雪色被云苏禁足在阁楼之内,想着自己堂堂剑门弟子却变成了使唤丫鬟,她心里怎么都觉得不平,越闷火气越大。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偏偏这一天麻烦不断。
才窝着一肚子火铺好被褥,云苏卧房的们忽然被推开。楼雪色背对房门,还以为是云苏回来了,吭也不吭一声,抱起换下的旧被褥转身,冷不防颈间一凉,闪着寒光的剑刃映入眼中。
“谁许你进来的?”
执剑的是个年轻女子,也是一身戎装,却比楼雪色多了几分韵味,眉宇里飒爽之气暗藏。
玉门军中竟有女将吗?楼雪色见那女子身穿将铠颇有些惊讶,微愣后正想开口说明,不料那女子误解了她那一瞬迟疑,目光陡然变得凶狠锐利。
“又是妄图刺杀云将军的吗?你们还真是贼心不死,那我就多送回去一具尸首好了!”
话罢,那女人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楼雪色,手腕一转,锋利剑刃直向楼雪色脖子砍去。
楼雪色本不愿多惹事,然而对方实在不讲道理,说动手就动手,饶是她定力再好也受不了这般欺负,加上这几天心情一直很差,一念没忍住便交起手来。
那女人的招数看不出套路,左砍一剑右挥一下,每一招都迅疾且力道凶猛;几招之后楼雪色就觉察出自己的功夫在对方之上,无奈房间狭小不便闪躲,她手中又没有武器,几次险些被刺伤,过了十几招才慢慢占据上风。
对方招招致命,楼雪色也不敢含糊,找准时机吃了对方一个破绽,马上虚晃身形闪到门口,反手抽出云苏挂在墙上的佩剑。
有了武器后情势立转,本就擅长使剑的楼雪色如鱼得水,一套浣岚剑法舞得滴水不漏,转眼间就将对方压制。那女人倒也不是草包,见楼雪色剑术远高于自己,索性放弃巧取直接硬攻,一手贴着楼雪色剑刃划过硬生生挤出一条通路,一手挺直了长剑,直向楼雪色喉咙刺去。
这是鱼死网破的招式,不化解的话必然落得两败俱伤。
对方杀意甚浓,楼雪色也渐渐打出火气,右脚向后一撤,身子微倾,堪堪避过袭来的剑刃,而后倒提剑柄,扬手就朝那女子后颈砸去。
戎装女子一击落空收不住脚步,眼看就要吃亏,然而楼雪色的还击并没有成功。
落到半空的手腕蓦地被人擒住,旋即楼雪色胸口一紧,竟是被人从后面抱住硬拖到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