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无能为力
冉萌一直没有醒过来，雷明在被齐医生虐待一番后又痛晕了过去，伊丽莲和齐医生都没有什么好的想法，杨明提议回到他们先前落脚的地方。他们的食物在他们被绑的时候，搬到卡车上去了，现在外面的情况应该是留不下什么食物的，他们只能回去，希望能找到卡车上面的食物。
当他们把车开回先前落脚的地点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大吃一惊，他们先前停留的地方已经不复存在，地上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而安卫东他们那些人，一个都不见了，凭空消失一般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由于只有一套防护服，杨明一个人下车到坑边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就让他感到彻骨的寒冷。那个炸出来的坑深不见底，泥沙往下滑落的沙沙声，吞噬那些沙子的深洞，像一张黑色的巨口，仿佛有能吞噬一切的力量，一股寒意慢慢爬上他的背脊。
杨明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远离了那个洞口，背脊上的寒意却没有降低一点，他突然想到，地球，也许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多时间了。
军用卡车没有被炸毁，只是被气浪掀出去几十米远，天色渐明，杨明清楚的看到驾驶室坐着一个人。他没有武器，不敢轻举妄动，慢慢靠近卡车，往驾驶室里看了一眼，那个人是江川，在他们被绑的时候出来阻拦未果，后来就没有看到他了，原来一直躲在驾驶室。车头已经变形，他被卡在驾驶室里面不知是死是活。杨明换到另外一边，想把他弄出来，却发现只是徒劳，他被卡得太紧了。杨明努力了很久，他却还是卡在里面纹丝不动，只一会就搞得精疲力尽，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心中升出一种无力感。他不是个伤感的人，此时却从心底感到悲伤，人类给了他太多的失望，世界已经满目疮痍，而他们还在自相残杀。
杨明在卡车车厢里只找到少量食物，其余的大概都在爆炸中毁掉了吧！没有能量石，没有防护服，没有武器，他对他们能不能安全到达目的地持怀疑态度。
伊丽莲看他只拿回来一点东西，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失望，没有水，他们应该撑不到海一号穹顶了。一车人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点沉闷，齐医生故作轻松道：“说不定路上有穹顶可以让我们落脚。”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相信，每个穹顶都有军队驻守，外面什么情况他们比谁都清楚，突然出现他们几个老的老小的小，该编什么谎话才不至于被赶出去呢？
伊丽莲调转车头准备离开，突然听到后面有声音，似乎是很微弱的呼救声，她停下车侧着头仔细听了一下好像又没有了：“你们听到了吗？”
“什么？”
“呼救声。”
齐医生摇摇头，杨明想起被困在车里的江川，没有开口，现在自身都难保，何况他已经尽力了。
伊丽莲重新发动汽车想离开这里时，背后传来清晰的鸣笛声，她再度停下，汽车的喇叭声在空旷的大地上显得十分清晰。她激动的回过头看着杨明说：“还有人活着！”
杨明却一副他早就知道的表情，不带感情的说到：“那又怎么样？”
不单伊丽莲，连齐医生都惊讶了：“救人啊！”
“没用的，我试过了。”杨明闭上眼睛，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并不好受，而且他们已经有两个昏迷不醒的人了，不能再增加伤员了。
伊丽莲没有说话，默默的把车开到卡车旁边，驾驶室里的江川醒了过来，他从后视镜中看到他们的车辆缓缓开过来，没等他松气，伊丽莲把车停到旁边，车窗与车窗之间的距离不过30公分。
他能清楚的看到伊丽莲的眼睛，她看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流露，他看得不是很明白。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他们下车，她就这样看着他，慢慢的从眼里流出泪来，他突然就懂了，她不会救他，那眼神流露的是怜悯是愧疚是难以言说的无能无力，她不能救他，她救不了他。
江川疯狂的拍打着车窗，面容狰狞的嘶喊：“救我，救救我……”
坐在SUV上的三人静静的看着他，像在开一场没有遗体的告别会，他就是那个被活埋的告别者，他们过来只是为了给他说一声抱歉？抑或是看着他死，作为他当时没有救他们的惩罚。江川崩溃了，在他独自一人待在云香山下的那两年他也无数次面临过崩溃边缘，可是他都撑了过来，现在他已忘记是怎么撑过来的了。但是现在，他撑不下去了，他们就在咫尺，却不愿冒险一试。
他就像一个饿得快死的人，伊丽莲他们像是救命的米饭就在他面前，可他无论怎样就是接近不了。那个虚假的希望，他可不可以不要？
人都是利己的动物，当初他不也是怕安卫东，才不帮他们的吗？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SUV的车窗里突然冒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他看到痛苦挣扎的江川，没有被吓到，只是平静的问伊丽莲：“妈妈，我们不救那个叔叔，那个叔叔是不是就死定了。”虽然是疑问，他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原来，不知不觉中，那个哭鼻子的小不点真的长成了男子汉，他看江川还在无助的挣扎又接着说到：“妈妈，爸爸是这样死的吗？”
“奇奇！”伊丽莲已泪流满面，她抱着小不点不知该如何是好。
江川的嘶喊就在耳边，齐医生痛苦的闭上眼睛，一时间老泪纵横；杨明一言不发，军用卡车没有切割器材根本就救不出来他，就连断尾逃生都不行，驾驶室挤成一团，江川腰部以下都被卡在里面。除非…
“我有办法救他。”杨明突然说到。
伊丽莲放开小不点，齐医生也睁开眼睛，他们希翼的看着他，他接着说到：“为了救他我们可能都会死，你们还愿意救他吗？”
他们的脸色变了，求生是人的本能，他们还没有伟大到毫不犹豫的去救一个不认识的人。
半晌，齐医生开口道：“反正不救他，我们也不一定能活多久，多个人多个伴吧！”这算是同意了。
他们一起看向伊丽莲，她还在挣扎，如果没有小不点她也许马上就同意了，可是，他还小，万一可以活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