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4逍遥法外

第五回

道士敲门冤狱，雁门大盗遁形

4、逍遥法外

又过了两个村落，离承德城已经远过四十里，道士来到一家客栈。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天色向晚，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只依稀可见一两个赶夜路的商贩，打着灯笼继续推着木车前行。

道士进了客栈，却有两个人在门口迎接，三人直接上了二楼拐角一间客房。道士进屋脱掉道袍，露出锦衣华服，一条明晃晃的雁门花纹腰带分外惹眼。那两人则赶忙端来一盆清水，伺候“道士”洗漱。

道士撸起衣袖，露出胳膊上的青龙纹身。

那两人耳垂后，也各有一只小青龙纹身。

其中一个说：

“大哥这些日子受苦了，等得弟弟们心焦如焚。”

另一个说：

“还好总算是出来了，要不然兄弟们真不知以后该怎么办了。这些日子我们整天坐立难安，还好大哥你机智过人。”

“道士”洗脸已毕，起身端坐在客厅桌前。表情早不是之前唯唯诺诺的小道士，换作一副不怒自威的容颜，让人见了不寒而栗。这个络腮胡子的壮汉，此刻仅以眼神，就把面前俩人震慑得五体投地。

“大哥”喝了一口茶水，终于发话了：

“这次脱险，全凭运气。要不是碰巧来了个新官，恐怕我已经成了刀下之鬼。老四也算死得其所，要不是他笨手笨脚，我也不至于跌落井底。怎么样，他的家人安顿好了吗？”

老三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老二，说：

“我和二哥按照大哥的吩咐，给四弟的家人送了安家费。不过，中间出了点状况。”

大哥瞪圆了眼，胡须随着呼吸抖动，厉声问：

“出了什么状况？”

老三不敢说话，老二哆嗦着说：

“四弟的媳妇偷听到我们的计划，我怕走漏风声，把她杀了。尸首扔进了黄河里。”

老大抿了一口茶，眼含杀气，微笑了一下说：

“嗯，该杀！不过处理干净就行。以后尽量不要节外生枝。”

几人又叙旧说了半夜，各自睡去。

后来，牢头刘爱物因为收受贿赂被人举报，被知府李玉溪查办。

新案牵出旧案，刘爱物在此前关押死刑犯的牢狱中，交待了道士脱罪的真相。李玉溪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

“牛家村确实十室九空，没有多少男人在家，于是成为各路盗贼的眼中肥肉。道士一伙，从雁门一路劫掠，一向以出家人求宿的主意，引得主人开门，再里应外合，劫财劫色，杀人放火。

那晚在牛家村，道士在门外并没有进屋，但他却不是到树下休息，而是把风放哨。待他的兄弟进屋得手，又一把火烧了村户房子之后，道士才殿后而逃。令他没想到的是，同伙兄弟因为觊觎村妇美色，带了一个婆娘上路。道士气不过，不但打了兄弟，还把村妇一刀杀了。

谁料中途坠井，跟女尸共处一室。而他的兄弟因为心怀忿恨，当时直奔雁门而归，并不知道士进了枯井。直到官府公告贴出，要把道士秋后问斩，他才知道自己一时疏忽闯了大祸。于是，那人联络其他兄弟，想办法营救大哥。

在牢中，道士于人前装疯卖傻，半夜却突然把牢头我叫到面前，以金银利诱，让我把雁门腰带放入卷宗物证，又求我帮忙买通神婆，以盗匪在逃转移视线。

后来，道士收买老四卖命，由牢头我带他去认之前早就放好的朴刀，坐实证据。就这样，看似任人欺负冤枉满腹的委屈道士，大摇大摆走出牢门，摇身一变，继续做他的雁门大盗。”

知道真相之后，李玉溪悔恨不已。但是雁门大盗早已不在承德附近活动，如今他们的行迹已经遍布西北各地。

自此之后，凡是晚间饭后，荒野中的村落，无不早早熄灯灭火。而那些游方的和尚、道士，任他们怎么敲门，也没人敢开。

从此，在江湖上，“道士敲门”则成为飞来横祸的一种代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