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家事
第十回家事
皇帝的寝宫，除了太子经常来探病，还有文丞相等与皇帝关系密切的大人可以进入。皇帝在自己的寝宫处理公事已经不止一天了。
父亲也几乎每天都来。每次梅儿就侍立在皇帝身边，他却好似没看见。父亲不与她说话，装作不认识自己一般，甚至不看她一眼。梅儿的心里很是是难过，那种委屈的表情自然流露了出来。毕竟是年轻人不懂得掩饰，这种情况都被皇帝看在了眼里。
“朕怎么没见过爱卿与梅儿说话？”就连皇帝都觉得怪，他提醒前来觐见的戚将军。
“对于福夫人，臣还是避嫌好。”戚将军说。
“避什么嫌，朕知道你是害怕她，你对不起她，梅儿不就长得像她吗？”皇帝说道。“你的心态不对，我看梅儿如女儿皓月，你却看梅儿如她母亲芙娘，你怕见芙娘，所以那么多年来让梅儿藏起了红妆。你对不起芙娘，当初她为了和你在一起，不顾丢掉皓月，而你却惧怕家里的母老虎，是当初你逼得芙娘走投无路，你还从这里抢走了我的明月公主。”
“梅儿本来就不是陛下的骨肉，既然不是皇家后裔就不应该留在宫里，风道长为她算过命，说过此女喜魅惑他人，留着是祸害，这才把她从小当男孩养着。风道长说此子若为男子能顶天立地。何况我答应等孩子成人后会还你的，你却连这点便宜都要占。如今梅儿是你的妃子，你还好意思气我。”
“你听那个老道胡说什么，好好的女孩子，朕一点都看不出来，哪点像妖媚子啊，将军门风严谨，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准是你家母老虎买通了道士骗你的吧。我这不是等不到那天了吗？”
也许事情就是这样的，不过戚夫人已去，万事都不用追究了，戚将军沉默不语了。
“芙娘虽然红杏出墙，但是你不该接受，这件事总还是你错。”皇帝说道。
“她不是人，是狐狸精，当年我是被她迷惑的，陛下你也是，是她只要男人却不要儿女的，并非我不留下她，你竟然还敢收留她。”
“淑妃走了那么多年，难道你的气还没消吗？”皇帝说道，“别让她扫了我们的兴致。”
听到皇上与父亲的对话，不过梅儿的眼神中似乎有了迷惑，母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梅儿至从知道自己的母亲就是宫里的淑妃之后，就一直想知道真相，可是皇上说话总是半截，似乎并不愿意说淑妃的事，所以要明白姐姐皓月和母亲的事只有自己查了。
水榭宫中没有一丝灯光，但是路边的灯笼却亮着。梅儿快步走了过去，这座宫殿曾是淑妃居住的，但是现在已经有几年没有住人了，皇上口中的明月会是自己吗？不知昔日淑妃和皓月的遗物还有吗？要寻答案只有来这里。梅儿的灯笼在风中不断摇晃着，小路上没有任何人影，今天没有月亮，风吹得两边的竹子沙沙响，水榭的门半掩着，红红的，并不觉得很旧，她溜了进去，庭院里很杂乱，看起来有段时间没人打扫了。
突然有一个人影窜了出来，不，不能太夸张，这是宫里，守备很严，梅儿站住了，她必须镇静，灯笼当然不能丢，她牢牢地握住了灯笼，轻轻靠近了那人躲藏的树丛，灯光照到了那人脸上。夜幕之下，灯笼散发出那种幽暗的光照亮了一个人脸，梅儿认得是文丞相家的大公子，那据说疯了的文蔷，他神情若然，不像有失心疯的样子。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三公主……神仙显灵了呀！我终于见到了……”文大公子也看清了梅儿，面前那个结着双髻的女孩，虽然穿着普通宫女的衣服，但是眉目与皓月酷似。
他站了起来，说道：“公主殿下，你来了啊。”他说完就跪了下来，“臣给公主请安。”
梅儿慌了，她本来就是乘着夜色来到这座废弃的宫院，心虚得很，忙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转身就逃。心想：他还真是疯的啊，这半夜三更躲在这里，还叫自己公主。这一转身迎面又是一个人朝自己走过来，那人双手在夜空中舞动着，怪吓人的。梅儿闭上了眼睛，是不是今天眼睛花了，撞鬼了，这里怎么能遇上文家大少爷，还有另一个不知什么。灯笼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迎面走来的那人站在了她的跟前，那人带着一个面具，还在那面叫着，这世上哪来的鬼？梅儿一想倒不怕了。再睁开了双眼，她看到了奇怪的一幕，那面具鬼被文蔷追得四处逃。梅儿于是叫道：“大公子，帮我抓住那个鬼！”
“嗯，公主，臣这就去抓！”文大公子文蔷说道，看着他们两人越跑越远，梅儿拾起了灯笼。不过再也没有探看院子的兴趣了，连忙溜回了自己住处。梅儿的临时住所就在皇上寝宫的边上。她理了理衣服决定还是去大殿门口站着，至少那边人多些，那两个家伙不会追过来。
“梅儿！”太子推门进来了。“你真鬼。”
“你才鬼呢。”梅儿说道。
“你怎么跑去水榭，那里的主人已经去世好些年了，平时就荒凉。”太子问道。
“我好奇啊，我很喜欢那边，所以去走走，不想在草丛中遇上了吓人的疯子。”梅儿说：“他怎么叫我公主？”
“你长得真像我姐姐皓月公主。那个疯子是文家大公子，当年他喜欢我姐姐。”太子高怀德想到了昔日皓月公主。
那时，他的母亲死后，一段日子是淑妃抚养的，而淑妃的女儿正是皓月，姐姐似乎整天在生病。但是他却知道姐姐得的应该是心病，一个与文公子有关的心病。当年的他望着姐姐，那段时间姐姐痛苦的样子让他害怕，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因为一个孩子怎么可能理解一位正当青春的女孩的心思呢？
当时皓月拉着他的手：“姐姐去了，姐姐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了，弟弟你自己要保重。”
他不知道姐姐要去哪里，自从母亲死后，皓月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在这个宫殿里，那些人都不能算，因为他们和自己不是一条心的。
“你要嫁去草原吗？”他问，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是他仅知道的一点，姐姐要去草原和亲了。
皓月痛苦地看着弟弟怀德，高怀德知道她不想去草原，父皇也是知道的，可为什么不让姐姐和文公子在一起，当时的他并不知道。姐姐一定很难过。
第二天，高怀德看见姐姐躺在水面上，已经再也醒不来了，桃花落在了她的身边，为她而哭泣。
梅儿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于是缠着太子说：“我总觉得文家大公子与皓月公主之间有些什么事，我想知道皓月公主的故事。”
“我的皇姐皓月与文大公子那是个爱情悲剧。别人都那么说，那时我还小，但是我知道他喜欢上了文家大公子，但是我父皇不答应，那个春天，她就死在了水榭的荷塘里。所以水榭那边没人愿意去。”高怀德不愿意拒绝梅儿，但又说不清里面的原因。
“这世上还真有人为情而死啊，看来文公子病得不轻，丞相怎么会让他跑出来？大家为什么不成全他们呢？”梅儿吸了口气，民间戏文中有这样的故事，但是自己总不信，看着烛火在风中摇摆，自己不由得害怕起来。
“人间的事哪有那么完美的，父皇其实也有苦衷，他很疼爱姐姐，那时父皇也是无奈，因为姐姐不能留在京城里。皇家的女儿并不是你们所想的可以随心所欲。”太子说道。
“皇上不是还有其他公主吗？”梅儿说道。
“嫁公主可是国之大事，梅儿，你以为是儿戏？”太子说道，“三姐没有别的选择。”
“文家大公子为什么会疯了？”梅儿问道，太子却没有在说话，整整一刻钟只听到花园里的虫鸣。
“放心吧，那个疯子，我让人把他送出宫了，让他家里人严加照看。至于皓月公主据说早让父皇许配人了，她不能嫁给文家大公子。”太子说。
梅儿顿时觉得皇上不是那么慈祥的了，他为什么不让文家大公子娶了皓月公主，帝王家不是天下第一吗？为什么不能成全这对佳人，皓月公主不是皇帝最喜欢的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