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绝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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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宇文加洛

刘义峰慌乱中说出真相的那一天,除了年岁还小的康儿之外,所有人的心情都异常复杂。苏合以暗杀将军之罪将刘义峰扣押,并将其带走;长乐公主因受不了这打击,一时昏了过去;牧仁本想借着刘义峰这个“老江湖”来探一探这位“琢儿姑娘”的真实身份,没想到竟自损了幕臣,自己也惹上一身官司,却不知这太子的地位还能不能保住。

相比之下,文蔓蔓虽被戳穿了身份,但似乎是这其中伤害最小的。她为长乐公主诊治完,确保公主无碍后,便马上回到房内,紧闭房门,开始给颜文清写信。如今牧仁已经知道了颜文清的身份,他若还久居苏府,怕是会凶多吉少。文蔓蔓完全想不起今日便是颜文清与苏柔的成亲之日。她也顾不得这封信很可能会是让他二人诀别的信,性命攸关,当真来不及想任何事。

文蔓蔓拿着写好的书信,捆绑在信鸽身上,在窗边放飞了信鸽。她似乎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瘫坐在床上。她的身份已被揭穿,这京城已经不是可以久居之地了。只是无论是杀父之仇,还是颜五哥交代的让她照顾好公主,她都没有做到。文蔓蔓自幼时与爹爹学习奇门遁甲开始,她从没觉得自己像现在这般失败过。所有的失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曾经以为,以自己的聪明才智,手刃凶手便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可现实却是,她一次次看到了希望的苗头,又一次次的被人浇熄。报仇怎么就能这么难!

文蔓蔓就这般发呆到了夜幕降临。她眼看着夜色一点点吞噬着白光。正当困意袭来之时,文蔓蔓隐约听到了敲门声。

文蔓蔓不想起来开门,索性就装作没听见。谁知敲门声逐渐变大,看来来人不见到她是不会罢休的。

文蔓蔓只得下床掌灯,并问道:“来者何人?”

“是我。”来者略带醉意地道。文蔓蔓听得出来,这人是苏合无疑。

文蔓蔓心中狐疑:这般晚了,苏合来我这作甚?莫不是……

来不及她细想,却听苏合又道:“快、快把门打开,不然我可要踹门了!”

文蔓蔓自忖:看来若是不让他进来,他也是定然要硬闯的,到时候肯定不好看。若是放他进来,他若有什么非分之想,自己的功夫也能钳制住他。既是如此,还是将他请进来比较好。于是她拨掉门闩,将苏合请进了房内。

文蔓蔓待苏合进来,又将门关上,转身走到椅子旁坐下。苏合见文蔓蔓坐了,也搬了椅子坐在文蔓蔓对面。

苏合显然喝了不少的酒,只见他双眼直直的看着文蔓蔓,似乎想要把文蔓蔓看穿。

文蔓蔓见他一声不响地盯着自己看,不禁转头看向别处。她完全不知苏合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在她看来,苏合今日应该很忙才对。他抓到了牧仁这么一个大的把柄,应该各方联络,将这谋杀朝廷重臣的罪名坐实才是。如何竟一身酒气的出现在她的房门前了?

“你说我、我是皇上的儿子,我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我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为何偏偏会折在你的手里?”

文蔓蔓听他说着,她虽对苏合本人无感,但听他如此告白,她的心中还是美滋滋的。

“为什么偏偏是你呢?宇文迟儿!”

文蔓蔓听苏合叫出“宇文迟儿”的那一瞬间,她的信沉了一下,她感觉自己的鼻子开始犯酸,她觉得苏合就要说出一些她想知道的事情了。但是这一刻,她竟然不想听了,她本能的觉得悲伤,她觉得苏合要说的并不是她想象中的真相。

“你知道康儿吧?你一直好奇我为何对他这般好。是啊!他父亲与我也并非同母所生,这小家伙还是我争储的大敌,我为何会对他这般好呢?”苏合苦笑,大袖一挥,红着眼眶接着说,“为何呢?因为啊!他的父亲是我的大恩人,他不光是我的大恩人,更是我万万子民的大恩人!他的父亲是英雄啊!他杀了卖国通敌的大汉奸!”

文蔓蔓听苏合越说越激动,自己的眼泪也不听话的滚落下来,虽然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因什么而哭。

“我的亲大哥,太子孟和,当年御驾亲征,却在沙盗的绿洲幻影之中迷失,命丧于此。”

文蔓蔓听到“绿洲幻影”之时,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绿洲幻影”是鬼斧神匠宇文加洛的得意之作。她拼命地摇着头,完全不能接受苏合说出的话。

“这个汉奸狡猾极了,他不光有国外势力的保护,在江湖上也很有威望,若要明着拿下他几乎是不可能的。若是在暗处,啧啧,且不说多方势力都在暗中保护他,他本身便是设计机关暗器的好手,而他本人又相当机警,想要杀他,当真比登天还难!”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文蔓蔓开始一直低声嘀咕着。

苏合也不知是听不见,还是装作听不见,继续说道:“最终还是六哥,就是康儿的父亲,想出了法子。他伙同一个投奔了皇室的、在江湖中颇有名望的派系,设计引那汉奸入套。果然,那厮上钩了,一时间江湖上人心惶惶,他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这个卖国通敌的大汉奸,终于死在了众人的剑下。”

“你胡说!我爹爹不会是这样的人!”文蔓蔓疯了似的喊道。

“他不是这样的人?我会用我死去的大哥来冤枉他?你口中慈善的父亲,为各方敌人制造了多少机关暗道?”

“我爹爹是个匠人,只要有人让他设计,他必尽心尽力,他才不像你们这些政客一般,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他不过是个痴心设计暗道的匠人。”

“那为何他不愿尽心为朝廷设计暗道?”

“朝廷内的人都居心叵测,爹爹不愿与这帮人为伍。”

“本国的人皆是居心叵测,而他国却都是善良慈悲之辈?”

“一定是这样,不然为何爹爹为他们设计了如此多的暗道都没事,给你们设计了一次,便引来杀身之祸?”

“你以为他只为朝廷设计了一次暗道?哼!早年间亏得你爹爹为朝廷设计的暗道,才让倭寇大规模入主南汇,至今倭寇都无法除尽。”

“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你骗人!”

“今日的刘义峰,就是往日的宇文加洛,他们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残杀忠良,宇文加洛比刘义峰更甚,他卖国求荣,至国家于不顾,其心可诛!”

“够了!够了!”文蔓蔓撕心裂肺地喊道。她不想承认,但是苏合却说得头头是道。他的每一句话都如银针一般,扎在文蔓蔓的心头。

“为了防你对康儿起歹心,我本应杀了你,可我、我……明天一早你就走吧,康儿我会接到我府上住一晚,待你走了,再送回萨仁这里。”说罢,苏合摇晃着酒醉的身子,从文蔓蔓房中走出去了。

长夜漫漫,宇文迟儿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