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万般种种因情起
颜文清听文蔓蔓说道：“还没定，总之，不想留在此处伤心罢了。风木头有你照顾，我也放心。”他虽然知道文蔓蔓不可能完全放心，但是现在风云皓心心念念的都是他师妹刘晓晓，况且文蔓蔓还要去调查她父母的死因，所以他也不再劝文蔓蔓留下。简单说了几句，便又去看风云皓的情况，想要尽早医好他的病。
颜文清来到风云皓房内，发现刘晓晓仍在他的房内，眼中似有泪痕。
“颜公子。”刘晓晓见颜文清来，忙起身行礼。
颜文清忙回了一礼，又互相让了座，各自坐下。
“我听师妹说，颜五哥救我性命救了好几次了，我还将我的身世告诉了你，想来你我二人是很熟识的了。大恩不言谢，今后颜五哥要是有什么用得上我刘志轩的，我定然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说罢，风云皓在床上向颜文清一拱手，行了一礼。
颜文清见风云皓还不知他的身世已经是江湖中人人皆知的事了，知道刘晓晓不好将自己父亲是他的杀父仇人一事告知他。这倒也不让他惊奇，只是听风云皓这说话方式全然不像他往日认识的那个人，心下也不禁细想起来：或许风老弟原本的性格在这多半年之间变得沉郁了，现在才是他原本的性格。虽然颜文清更喜风云皓现在的性情，但他也在权衡，如果再让风云皓恢复记忆，那他心中郁结的情绪会不会再次积聚？究竟颜如何做才能在逐步给他渗透记忆的同时，又不让不好的情感郁结于心。
“颜公子，虽然我不懂行医用药，但我刚刚问师兄之时，他一回想这大半年的事情，就会头疼，我们可不可以暂时先不要刺激他呢？再缓一缓，先让他的身体完全复原之后再医治记忆，可以吗？”
颜文清眉头深锁，若有所思地道：“却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刘晓晓面带笑意，起身道：“想来颜公子要在此行医用药，我在这里或有些不方便。我就先走一步了。”说着便走了出去。
风云皓见刘晓晓走了，便忙招呼颜文清近旁坐下，道：“快坐快坐，你别听我师妹说，我这几年没有见她，她竟性情大变了，全不似往日那般可人了。”
颜文清想到与风云皓相知的文蔓蔓，不禁勉强一笑，道：“刘姑娘温柔贤淑，却又哪里不不好了？”
风云皓挥挥袖子道：“便是这‘温柔贤淑’不好！我原是喜她那股天地不怕的劲儿，现下她却只会坐在此处哭哭啼啼。我知道她弄成这样都是因为关心我，但是我对她却怎么也提不起劲儿来喜欢了。”
颜文清苦笑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对刘姑娘的感情，实为兄妹之情。只是自小师兄弟一起便将你们视作一对儿，所以你们便一直误会至今？”
风云皓细想了想，道：“却也是有可能的。”
“可又是什么缘故，使我认识到我与师妹并非良配呢？”风云皓自言自语道。
半晌，风云皓似乎突然醒悟一般，道：“对！一定就是她！”
“怎么？”颜文清见他突然这样，吓了一跳，忙问道。
“你可记得我刚醒的时候，有个蓬衣垢面的女子进来？”
颜文清听他提到文蔓蔓，又是苦笑，道：“你说文姑娘？不过今早的事情，我如何记不得？”
“没见她之前，我脑中想的只是‘为何我没有破窗进入师妹闺房，与她见上一面。她现下这般憔悴，都是因我而起。我理应好好补偿她。’可自从婢女唤她进来，我从见她第一眼，听她说第一句话开始，便如着了魔一般。她使得我心中忽上忽下，跳个不停，令我心神不宁。我从未对谁这么无理过，更何况是个女子？但是我不能再多看她一眼，我只能让你们将她轰走。但是她走以后，我无论是面对你们，还是只是和师妹二人闲坐，她都能莫名其妙地跑到我的脑海中来。是我把她轰走的，但她走了之后，我却又十分想要见到她。可自我见到她到她走，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为何我的想念会这么强烈？颜五哥，你见多识广，这女子是不是对我下了什么蛊，或是什么厉害的毒药，让我竟这般无时无刻的都在想她？”
颜文清知道他对文蔓蔓的情感。起先不过只当是君子崖一战，风云皓见文蔓蔓貌若天仙，因此动了心，所谓一见钟情，不过如是。其后颜文清见了刘晓晓。虽说当时各门派群龙无首，一片混乱，但当刘晓晓被刘义峰自书房扔出，各门派依旧不禁为这位“新娘”侧目，竟有许多人因她的美而目瞪口呆，半日说不上话来，目光总是无意识的向刘晓晓在的地方看上几眼。那时颜文清才知道，风云皓对文蔓蔓的情感，绝非贪恋美色。刘晓晓即使并未露一颦一笑，便引得众英雄侧目而视。文蔓蔓虽美，却如何能抵得过刘晓晓？
风云皓走火入魔昏迷了这些时日，文蔓蔓对他悉心照料。她半月之间，人竟然消瘦了许多。整日间也不顾梳妆，再加上每次忧思，时常拭泪，容貌自是比之前不如了。而听闻风云皓转好，走进房中时更是激动的不知所云，竟像个疯子一般，对着风云皓便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但即使如此，风云皓再次“第一次”识得这个女子，仍旧怦然心动，挥之不去。
君子崖上，你若仙女一般，执剑而立，我爱你罗衣飘飘。但回归平淡，你丢掉了仙女的光环，容颜不再，我依旧在见到你的一瞬间，便爱上你。
颜文清眼眶微红，不说话。
“颜五哥，你倒是给我分析分析，她可是给我下了蛊？”
颜文清回过神来，对风云皓轻柔一笑：“世上能给你下这种蛊的，唯有你一人而已。”
风云皓一愣，不再说话。
颜文清为风云皓做罢针灸，便起身想自己的客房走去。路过园中一个小亭，见亭中坐着一人，颜文清也不上前，过小亭而不入，径直向自己房间走去。
却听亭中那人道：“颜公子，请留步。”
颜文清听是刘晓晓的声音，心下狐疑，但依旧回身走进亭中。
二人行礼毕。颜文清问道：“天色将晚，不知刘姑娘在此何为？”
“小女子在此等候颜公子多时。”
“等我？”
“没错。”
“不知刘姑娘所为何事？”
刘晓晓眼中含泪，竟向颜文清跪下，道：“求颜公子，不要、不要帮我师兄恢复记忆了可好？”
颜文清听她这样说，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只得先将她搀扶起来。
半日，颜文清才道：“我知道你的心情，但这又岂是瞒得住的？”
“不怕、不怕，我们、我会带着师兄归因山林的，没人会找到我们，我们会过上幸福的日子的！”
颜文清见刘晓晓眼中含泪，眼神飘忽不定，知道此刻刘晓晓心神已乱。忙一针此中她的穴位，使她安静下来。
刘晓晓倚在柱子上坐下，泪眼婆娑，道：“我真的很爱他，真的。为了他，我可以放下我爱的诗书、女红，我愿意去学武，我愿意叛逆的去皇宫偷拿翡翠鹦鹉。我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只是为了看到他对我笑，看着他对我说：‘真有你的！’我觉得看到他对我笑，一切都值了，真的！”
“你这又是何苦！”
“苦？能跟你爱的人一起，又有什么苦的？”
颜文清摇摇头，道：“可是你如果用这种方式爱他，你就不是你了，你为了他变作了另一个人，他即便爱你，爱的也不是真正的你。”
“唉，”刘晓晓叹气，道：“你又怎么会懂，有了便有了一切，又怎会在意别的？”
“那他呢？他会开心么？”
“我们本就是一对儿，是那些妒忌的人，硬要拆开我们。我知道，只要他与我一起归隐，他一定会很开心的。他心中是有我的！”
“他心中有你，我知道。可那真的是爱？或许是兄妹之情呢？”
“****之事，本就难说。什么兄妹之情？我们二人又无血缘之亲，如何就有兄妹之情？”
颜文清一声轻叹，不再多说什么，走下小亭。
“你会帮我的，对吗？”刘晓晓问道。
颜文清不答言。渐走渐远。
执念太深，旁人又如何能帮得上忙？
颜文清一路走来，早已发现有人跟踪。此时来至房门前，听闻园中草丛内一声微响，他纵身一跃，一手抓住跟踪者。
只听“哎呀”一声，接着又是一声“哎呀”！
这第一声，自是颜文清一招制服了跟踪者，跟踪者不禁吓到。而这第二声，则是跟踪者看清来人是颜文清之后，一口咬住颜文清勾住她胳膊的手腕，颜文清失声痛叫。
没错，此“跟踪者”，苏柔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