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兄弟反目为哪般（三）

苏、风二人胡思乱想着。每思至她一个年轻姑娘家只身于江湖，便不由得心急如焚。即便二人平日里机智果断、谋略过人，现下也只是空有一个脑壳，不能思考。

“要我说，文姑娘离开定然与那颜公子有关。”一个下人带着哭腔说。这下人也就十一二岁的光景，形貌瘦弱，因此受其他年岁相仿的下人欺负。文蔓蔓便私下里教与他一些剑法拳术，虽不精细，却足以不受欺负。因此这小娃对文蔓蔓格外亲切。现下见文蔓蔓不告而别，不禁落下泪来。

苏刚听他这样说，将信将疑的让他说下去。

“昨日夜里小的出去小解，”那下人接着说道，“见那颜公子房中仍点着烛火，灯影下竟映出了两个人，小的一时好奇，就寻思躲在窗边看下。没成想小的刚想过去，便见文姑娘从房内出来。小的吓坏了，忙找地方躲开。待平复下来，却听得文姑娘与颜公子说：‘颜五哥，你眼力这般厉害，怎不知做妹子的正要把这情愫断了，一心报杀父之仇去了，又怎能带着此物，夜夜挂心？’我起初还不明白，现在文姑娘走了，小的细想一番，定是文姑娘求颜公子与她同去报仇，颜公子不答应，文姑娘她、她竟自己去了。”说罢，这小娃自己哭了起来。

小孩子家不懂，但苏、风等人听罢便误会开来。二人均以为文姑娘痴恋颜文清，向他吐露心意，并求他一同为父报仇，谁知他不但拒绝文姑娘，更放任文姑娘一人去报仇。这令对文蔓蔓倾心已久的苏、风二人如何受得了？

“怎的大伙儿已经给颜某定罪了么？”颜文清不知何时已飘然进屋，在那小娃身旁站定，言笑自若。

“文姑娘不告而别，不知颜五哥可知道其中的内情？”苏刚上前一礼，问道。

颜文清双手背后，笑着答到：“这苏府之中，既无文姑娘的父母亲人，又无她的亲友爱侣。你们请的她来，是因着她曾救了你保镖的一行人的性命。而她来，是因为身子抱恙，且在此暂住。如今她的病也好了，你们的情也还了。她要走便走，莫不是苏老弟还想留她一辈子不成？”

颜文清一句接着一句，直至说完，苏刚竟不知如何回话。他愣在那里，虽觉颜文清说的有些强词夺理，一时之间却找不到话语反驳。

“那文姑娘叫你同去报仇，你为何不与她同去？苏姑娘这般好，你竟放心她一人去冒险吗？你们做郎中的就这般狠心不成！”

“苏丁，住口！”苏刚喝住那小娃，道。然后看着颜文清不语，听他如何说下去。

谁知颜文清嘴角微扬，并不说话。

“颜五哥，文姑娘的仇家可是一位狠角色？”自来到房内，半声不吭的风云皓终于忍不住问道，声音中似乎压抑着强烈的情感，不知是对文蔓蔓的怜惜还是对颜文清的抱怨。

颜文清轻笑一声，道：“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是啊，若不是一位狠角色，文蔓蔓又为何在此耽搁这么长时间才动手去追杀仇家？可文姑娘虽有杀父之仇在身，平日里竟半点愁思也不曾流露。风云皓啊风云皓，那定是你自己整日一筹莫展，净想着自己的仇何时能报，却不曾观察到文姑娘竟也背负着这般沉重的血海深仇！可她为何不说？这也难怪，我也有仇在身，这般善解人意的女子又怎愿徒增我和苏兄的重负？风云皓自行胡思乱想着。

“颜五哥既知文姑娘有个厉害的仇家，又怎可任由她一人前去报仇？”苏刚说道。姑且抛开儿女情长不谈，仅从道义上讲，颜文清的做法也并非君子所为。因此苏刚一句话问出，风云皓也觉得并无不妥之处。

“那是因为颜某向来一诺千金，昨夜饭时苏老爷子曾问在下可否一起过年，我确是答应了的。文姑娘的仇家于此地相去甚远，若是与她同去，定然破了与苏老爷子相约的事儿，颜某岂不是言而无信了？”

本来风、苏二人只是觉得颜文清此番做法欠考虑，但听他这般说来不禁怒发冲冠。想不到颜文清竟为了自己无关痛痒的言信而不救他人性命，这样的甚至比平常百姓还迂腐的朋友真真是错交了。如他这般全凭自己喜好憎恶施善的人又如何做得了出生入死的兄弟？甚至连朋友都不能算！

“原来是家严牵绊住了百变郎中的脚步，小弟在这里代家父向颜兄谢罪了，”苏刚说着一辑到地，然后道，“既是这样，苏府也不便留颜兄在此。颜兄姑且去吧，家父那边就由小弟代为问候便了。在颜兄走之前，还烦请留下文姑娘仇家的姓名，小弟虽力薄，却还想尽一点绵力。”

“哈哈哈，”颜文清仰天大笑，然后道，“苏公子逐客令下的好快啊！颜文清既是要走，便走定了，又如何非要留下谁的姓名才能走？你们中远镖局也太把人小瞧了！”颜文清声音渐远，大家虽注视着他不曾眨眼，竟也不知他是如何走的。百变郎中以医术和轻功见长，当真是名不虚传，令苏、风这般练武出身之人望尘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