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凌云志 羡康庄（一）
跟着女子走到他们所在的地方，曲凝不禁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
老老少少将近十几个人倒在昏暗，破旧的小茅草屋内。只是一个地处在京城围墙之外的一个小屋，平日里根本没有靠近，只觉得是一个废弃的地方罢了。
进去之后没想到见到的竟然是这样一番景象，倒在小屋内的人，看上去都显得痛苦不堪，身上的红疹大多都已经被抠破了。
稍稍严重一些的身上早就已经是血肉模糊，虽然用棉布遮掩着，但还是可以清楚的闻到，整个小屋中散发着腐烂的气味，这些人就是呆在房间之中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眼前的景象让楚陌尘和谷应寒这样手上沾染着鲜血的人，都有些不忍心继续看下去。曲凝早就知道情况不是太乐观，但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到现在这样的状态。
曲凝再也看不下去了，走出这个小茅屋，女子也紧跟着出来：“大夫，你看……这还有救吗？”
“救，必须要救。”曲凝抬头看了看天空，对屋子里的谷应寒和楚陌尘说道，“你们两个快点跟我一起回去，把药准备好。”
女子就站在小屋前等着，看着曲凝他们快速的向医馆的方向赶去。
刘大正在医馆之中用温毛巾给孩子敷着额头，就看到曲凝一行人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
曲凝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冲到药柜旁，抽出几个装着药的抽屉，二话不说将里面装着的药材全部倒了出来。
刘大不禁有些惊讶：“掌柜的，你这是要做什么？”“现在来不及跟你多说了，那些人的情况很不好，快点来帮我煎药。”曲凝从柜台之中拿出几个大的药罐，将药材分了几分放了进去。
药罐之中放不了太多的药材，曲凝只好将药材一份一份的煮好。最后将煮好的药汤和药渣分开，放进不同的木桶之中。
“这是药材和用量，刘大你按着这上面写的帮我一份一份的煎药，楚兄你带着煎好的药跟我走，待会谷兄再送另一份过来。”曲凝交代完，就跟着楚陌尘向城外的小草屋赶去。
女子已经在门前等候多时了，曲凝一道，她就连忙赶了上来，帮他们拿着药桶。曲凝取出棉花，沾上药汤从几个病重的人开始先为他们清理伤口。
一桶药汤很快的就见了底，曲凝见谷应寒还没有将药送过来，就先将另一个桶中的药渣，一点一点的倒在屋子内的角落之中。
又将空了的药桶给了楚陌尘让他先送回去，这时候谷应寒也刚好到了，曲凝依旧沾着药汤继续擦拭其他病人的伤口。
拖得太久，他们的病情都不容乐观，好几个已经神志都有些不清楚了。
所有人的伤口都处理好之后，已经天黑了，城门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关的有些早，曲凝将所有人的伤口都处理好，并且给他们喂下药汤之后，发现已经没有办法回去了。
恐怕是京城之中已经有人出现了天花的迹象，现在正是严查的时期吧，城门关的这么早，曲凝也不能硬闯。
没有办法三人只好在草屋之外将就一夜，女子倒是很是担心自己孩子的状况，看到城门关上的时候有些心急。
“这可怎么是好，我的孩子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万一病情在加重可怎么是好”那女子很是焦急的在曲凝他们的面前走来走去。
“放心吧，我写了纸条留给刘大，他这般细心肯定不会出什么纰漏的。”曲凝见她着急的样子，开口安慰道。
女子还是比较信任曲凝的，听她这样说，也就稍稍放心了一些。其实曲凝看到他现在这么着急的样子，心理也不好受，但是城门关了之后她也没有办法。
女子坚持要呆在草屋之中看着病人的情况，曲凝也不再劝她，和楚陌尘谷应寒在草屋外面点燃了一些干草取暖。
他们也这才发现，秋天已经快要来到了，周边的野草也都已经有些枯萎了。不知不觉之中，曲凝和谷应寒、楚陌尘两人，认识也已经将近半年的时间了。
难以置信的是自己的医馆，竟然真的在京城之中开了起来，还遇到了穆青书这个人，愿意将自己的店铺让给她用。
曲凝甚至还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一直忙碌着店铺之中的琐事，让她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今天的城门关上，倒是给了她去思考这些的时间。
一天的忙碌让他们都有些疲惫，身上还残留着浓浓的药草气味。屋子里的药渣，也起了作用，向外散发着浓浓的药草气息。
天空已经变成了暗暗的蓝色，星星一点一点的洒在上面，倒是别有一番特别的感觉。他们就坐在这片星空之下，看着面前的火堆，各自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还记得之前我说过，要一个人一间小屋，一些好书，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但是现在看起来，其实做一个大夫悬壶济世，也不是一个不错的想法。”曲凝看着天上的星星最先开口说道。
楚陌尘自然是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情，那个时候谷应寒还没有出现，他们两个人交谈过的事情。
“谷兄，我们谈这个话题的时候你还没来呢，你是不是也应该跟我们说说你的想法啊。”曲凝笑着看向谷应寒，疲惫让她的声音都有些懒散。
谷应寒对他们突然被话题转到自己的身上，显得有些无奈，但是也早就习惯了他们这样的行为。
谷应寒看着面前的火焰，想了片刻之后才开口道：“我的理想不过是能找到一个好女子过完下半生罢了，我说完了，你们可不准笑话我。”
虽然谷应寒说不让他们笑，但是曲凝还是忍不住的笑了出来：“说真的，以谷兄的容貌想要找到一个优秀的女子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谷应寒看着曲凝笑的已经不成样子，很是纠结，他也不明白自己的想法到底什么地方奇怪了。
“哎——你别说，谷应寒你虽然其他的方面不算好，但是这相貌真是没话说，只怕是那女子看到之后自愧不如，才会不肯嫁给你。”楚陌尘听了曲凝的话，也开口取笑道。
这一次谷应寒难得的没有跟他斗嘴，甚至还有些脸红的说道：“好的女子这世上虽然很多，但是想要找到自己喜欢的，真的是很不容易。若是当初想要找一个貌美的女子，我直接做采花贼不就好了。”
谷应寒很是纠结，真是无法理解楚陌尘的想法，自己可是一个浪漫的人，怎么到了他的嘴里，说的自己像是一个流氓一般。
“你可别有这样的想法，我觉得这样吃亏的人还是你，哈哈哈哈。”楚陌尘毫不理会谷应寒一瞬间表现出来的羞涩，继续取笑着。
“你这个粗人，我才不愿意继续跟你说了。”谷应寒十分鄙视的看了看楚陌尘，“爱情什么的，估计在你心中没有一点点的地位吧。”
“爱情什么的也太奢侈了点，婚姻不过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后只要在一起能过下去就行了。”和谷应寒料想的一样，在楚陌尘的眼中感情根本就没有什么分量。
他倒是认为自己以后是一个做大事的男人，谈感情什么的太过小家子气，只会阻碍自己前进罢了。
人的观点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改变的，听到楚陌尘这样说，谷应寒也不再说什么。别人有别人的康庄大道，自己有自己的独木小桥。
曲凝早就已经累的在他们旁边睡着了，看来是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见到熟睡的曲凝，谷应寒和楚陌尘两人也不再继续说话，生怕弄出什么动静，吵醒了她。
屋内的病人，病情都稍稍稳定了一些，一些人算得上是在患病之后第一次睡了好觉。
城墙之外的晚上很是安静，只能听到草丛之中的昆虫一声接着一声的叫着，房屋之中也没人再痛苦的呻吟，很是平静。
楚陌尘也在一旁睡去，谷应寒靠在茅屋的墙上，翻来覆去的还是睡不着，火光渐渐地暗了下来。
草丛边出现了一个全身血红的蝎子，背上系着一个小小的纸筒，慢慢的向谷应寒这边爬了过来。
谷应寒看了看身边的楚陌尘，确定他已经睡着了，这才一下捉住那只蝎子，将纸筒取下之后，重新将他放回草丛之中。
打开纸筒，上面只写有一个“钱”字。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谷应天已经对钱家下手了。
看完之后就将纸筒扔进了面前那个，已经暗下来的火焰之中烧成了灰烬。
一夜无眠，天空刚蒙蒙亮的时候，曲凝翻了个身就醒了过来，楚陌尘听到动静也醒了，只是看上去有点落枕的迹象。
曲凝一醒过来，就赶忙进入屋子之中看看那些病人的情况，女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醒了过来，早就已经开始照顾眼前这些病人了。
曲凝看了看，这些人的病情都已经差不多稳定了下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