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纠结纷烦无奈劝解
不多时，安阳便跟在锦墨身后来到了幽兰苑。
“微臣参见俪婕妤，俪婕妤万福。”安阳恭敬有对着年若雪行礼道。
“安大人免礼，请坐。”年若雪端坐在火炕边上，伸出一只手在空中虚抬了一下说道。
锦墨早已搬了圆凳过来，请安阳落了座，同时将屋子中的奴婢尽数支了出去。
“雪儿如此急急的找我前来，可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安阳见众奴婢已经退下，便忙慌慌的得问道。
今天司徒落絮的安胎药中出了问题，莫不是也给雪儿带来了麻烦？
年若雪闻言，忙得摆摆手，说道：“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儿，只是有个事情，想找你商量一下。”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遇到事情首先想到的便是找安阳商量，也许是因为是同乡的关系，也许是因为知道安阳是真心为自己的关系吧，在自己的心中，安阳就像是亲人一样。
安阳长吁一口气，没事儿就好。
“你之前在清河县的时候，知道不知道司徒府的庶女司徒落絮？”年若雪想了半天，还是直接问了出来。
“之前有听人提起过，不过从来没有见过就是了，听说司徒府并不当她是女儿，只当下人来对待的。”安阳不明白年若雪为什么会有如此一问，难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那你也一定不太了解她了？”年若雪有些失望的问道。若是安阳并不了解絮儿姐姐，那也帮不了自己了。
“我之前有派人调查过这个人。”安阳摇头回答道。
“为什么？”年若雪不明白安阳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派人去调查絮儿姐姐。
“因为，因为你一直视她为亲姐妹，所以我才会派人去调查她的。在这人吃人的后宫中，我怎么能放心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呢？”安阳毫不避讳的解释道。是的，年若雪身边的人，自己都已经派人调查过了，怕得就是，她们其中会有其他妃嫔的眼线，或者是有对年若雪不利的人在身边。
年若雪一怔，随即又垂下了头，安阳对她的情意，她不是不知道，只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她的心并不在那里，所以一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年若雪便下意识的沉默起来。
“我劝你心里还是防备她一点的好。”安阳又继续说道，“这个人，颇有些心计，绝不是个善茬。”
“安阳，你怎么可以……”
年若雪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安阳打断了：“雪儿，我知道她在船上救过你的性命，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你不能总让过去的恩情迷了你的眼睛。”
年若雪沉默了，安阳的话说得很有道理，只是自己依然不相信絮儿姐姐将来有一天，会对付自己。
“雪儿……”安阳见年若雪沉默不语，便料定她的心中定是存了一番挣扎，当下便说道：“我这样说，并没有诋毁她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在这深宫之中，你断不可轻心而枉送了自己的性命啊。”
年若雪知道安阳是担心自己，所以便给了他一个放心的微笑，说道：“你放心吧，既然当初我选择了入宫，便一定会好好的保护自己的。”
安阳被年若雪的这个笑容几乎耀花了眼睛，仍记得自己初见她时，便是这样娇俏明媚的笑容率先吸引了自己。可是如今，她依然有着这样的笑容，只是自己与她之间的距离却如天堑一般，不可逾越。
看着安阳充满温情充满爱意的眸子，年若雪下意识的垂头避开，自己的心已经被齐怀仁所占据，已经没有一丝空隙可以留给别人了。
随着两个人的沉默，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就在这时，齐飞燕哭哭啼啼的从外面跑了进来：“雪儿皇嫂……”
“飞燕，你这是怎么了？”年若雪看着一进来便趴在自己肩头上不住的哭泣齐飞燕，伸手在她的背上拍了两下，这才问道。
“雪儿皇嫂，我这里好痛，好痛……”齐飞燕站直身子，一只手指着自己的心脏部位，泪眼婆娑的说道。
还没等年若雪回答，齐飞燕便又对着安阳问道：“安大人，你是妙手回春的医生，可解无数的疑难杂症，不知可有医心痛的良方没有？有没有一种药，只要让人吃了，便可以忘记……”
年若雪忙得伸手捂了齐飞燕的嘴巴，将她的后半截话尽数截断。
“劳烦安大人来请平安脉了，本主这就让锦墨随你去抓了药回来煎煮。”年若雪浅笑着支开了安阳和锦墨后，这才拉了齐飞燕的手，让她坐在炕沿上，耐心的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齐飞燕闻言，眼泪便流的更凶了，只是不住的哽咽，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年若雪一只手轻轻的拍着齐飞燕的背，好半天后，齐飞燕这才止住了抽噎，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雪儿皇嫂，我已经问过他两次了，他都拒绝带着我远走高飞，他说他是因为怕死，所以才不愿意带我走的……”
“什么？”年若雪闻言顿时一怔，随即又叹一口气说道：“飞燕，你怎么可以去要求他带着你远走高飞呢？”
齐飞燕抬着一双泪眼，说道：“若不然呢？我若是不要求他带着我远走高飞，我便要远嫁到北邦啊，从此远离亲人，远离朋友，也远离了他。”
“可是你知道不知道，带着长公主私奔，那可是砍头的大罪呢。”年若雪自然是明白飞燕心中的悲苦，可是就算再苦，又能怎么样？既然逃不开，就要坦然接受，就像自己入宫为妃一样。
“若是真的不幸被皇兄抓住，我愿意陪他一起赴黄泉，绝对不会让他一个孤孤单单的走的。”齐飞燕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原本漆黑灵动的眸子此刻也变得微微红肿起来，让人一看，便知道是痛哭过了。
“飞燕，你想过没有？这可并不单单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就算是不顾大齐的子民，难道你能让他连自己的亲人都不顾了吗？带长公主私奔，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啊。”年若雪一语似是点醒了齐飞燕，她瞬间便止住了哭泣。
“对啊，我居然都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只是怀疑他对我的感情，从来都没有想过他有任何的难处。”齐飞燕瞪大了双眸，颇有些懊恼的说道。
“我要去和他道歉……”齐飞燕总是想起一出就是一出，当下便“腾”得站起身子，准备转身离开。
“飞燕……”年若雪忙得伸手拦住齐飞燕，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总是这样毛毛躁躁的，说起一出就是一出的。”
“雪儿皇嫂，我当时是气极了，所以说话也口无遮拦的，他现在一定会伤心难过的，我要去给他道歉，告诉他那些都不是我的真心话。”齐飞燕有些着急的说道。
“飞燕！”年若雪加重语气叫道，“就算是你告诉了他又能怎么样？他不把自己的难处告诉你，就是想让你对他死心，因为他很清楚，他根本就不能改变这一切的。难道你真得想让他为了你，做一个不忠不孝的人吗？”
“我……”齐飞燕支吾了半天，终于垂下脑袋，幽幽的说道：“我不能！我怎么能让他为了我做一个不忠不孝的人呢？我怎么能让他的亲人因为我们的私情而受到牵连呢？”
说着说着，齐飞燕的小脸慢慢的挎了下来，一双水眸中盛满了忧伤：“雪儿皇嫂，我为什么会是个公主？如果我不生在帝王家，我现在应该就会过着快乐的生活，而不是要远嫁去各亲。”
“飞燕，这话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算了，可断不可在旁人面前说。”年若雪脸色一沉，面色凝重的说道。
“说了又能怎么样？削位？褫号？贬为平民？”齐飞燕毫不在乎的扬眉说道：“如此更好，我从此便离了这里，过着平凡人的生活。”
年若雪伸手拉了齐飞燕的手，说道：“飞燕，你已经十五岁了，过了及笄之礼，你便再也不是一个小孩子了。身为大齐的长公主，你有责任保护大齐的子民……”
年若雪的一番话还没说完，便被齐飞燕打断了：“可我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为什么要在我的肩膀上压下这样大的责任？”
“大齐的子民起早贪黑，他们用辛勤的劳动供养着皇族过着奢华的生活，大齐的将士浴血奋战，他们用年轻的生命换来皇族安稳的生活。你身为长公主，从一出生便享受了这种奢华又安稳的生活，所以，你必须去保护他们，这就是交换。你一个人的远嫁换来的是一方百姓的安宁和数万将士的生命。”年若雪又叹一口气，说道：“飞燕，我知道，要你远嫁北邦，离开自己喜欢的人，确实很残忍，可是这也是你身为长公主的责任与宿命，是身为皇族所要付出的代价。”
齐飞燕愣住了，她从来没有这样深刻的想过，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任性会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如今听了年若雪的话，心中的触动很大。自己确实是享受了奢华的生活，也享受了安宁的生活，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奢华和安宁，是多少人用辛勤的劳动的年轻的生命所换来的。
“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齐飞燕一只手捂在胸前，抽搐道：“只是，这里却更痛了。”